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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濺典娜

更新時間:2014-07-04  作者:口異天
聶小鳳和華歌在爆云花舫前的云塘上雙雙坐下了等羅玄和顧銘君回來,對面的白奵也說要等她師父,只見她在巨大的月盤前方劃起了一大塊白云做島嶼,在上頭升起了一堆篝火,自己則坐下來,從云層間垂下一段小魚線,美滋滋地釣起了時刻在云海中穿梭不休的彩唇魚。

轉眼間篝火上已經烤起了三、四條彩唇魚,白奵自顧自地呵呵笑著,從身旁包袱里掏出幾只大紅薯,和幾尾烤魚放在一起,直弄得整片云海之上葷素搭配,噴香四溢。

聶小鳳嘆了口氣,一轉身躺了下來,剛才沒吃幾粒餃子就被人弄昏過去了,這會兒正是饑腸轆轆時,如今餃子還在爆云花舫里,沒有無間精靈的幫助她還真進不了云舫,可小精靈們這會兒都圍在對面白奵的云島上嘰嘰喳喳地吃魚,根本沒人理會這邊的兩個。

“瞧她得意的,我們才不稀罕她的東西!小鳳你要吃什么,我都給你變出來!”華歌笑瞇瞇地湊上前哄她,聶小鳳咽口口水,道:“不要,你變出來的食物爆云花味兒都太重了,不好吃。”

華歌撅起嘴,只聽對面的白奵向兩人開心招呼道:“過來呀!我烤了好多呢,都過來吃,這邊還有紅酒!”

華歌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撒腿就向對面云島上奔去,聶小鳳傻了眼,半天才從云塘上爬起來。

“你到底有幾個師父?”白奵遞給聶小鳳一對烤魚須,順便問道。

”兩個。”聶小鳳接過啃了一小口,味道不錯,當下連吞了幾條烤魚須。

白奵一幅“我就猜到”的表情,追問道:“你為什么拜兩個師父?”

“第一個師父對我不好,我把他休了,就拜了第二個。”

說話間,云層下方的衙典城里突然熱鬧了起來,火光沖天,一路映照上三人坐著的云島,三人同時低頭往下界看看,繼續喝酒吃肉。

“休了?怎樣才能休師父啊?”白奵打破砂鍋問到底。

聶小鳳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道:“就是。。。我跟他說我已經不認他了,跟他劃清界限了。”

“可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怎么劃清界限?”

“咩,可是如果一個師父從來就懷疑你,不理解不信任你,為了莫須有的事情經常傷害你,還對你不負男子的責任,還要打你殺你囚禁你。。。。。。”華歌抬頭看看聶小鳳,主動插嘴道。

白奵吃驚得連嘴邊的魚翅都忘了啃:“你師父這么壞啊?!”

聶小鳳仰脖灌下一大杯西域紅仙酒,這已是今天的第四杯了,腦袋已漸漸發起熱來,她左右看看,眼下三人身處云端高處,對月當空,滿天地間又沒有第四個人。

聶小鳳這便壓低了嗓門,向兩個女孩神秘兮兮道:“要不要看看傳說中亡神血咒的傷口長的什么樣?”

華歌和白奵一愣,拼命點頭,聶小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解下粉黃神裙的小外卦,露出雪白的雙肩,向兩人得意洋洋地展示道:

“看,我有一對!”

自己低頭看看,又搖頭道:“哦,現在只剩一個了。”

兩個女孩雙雙一噎,紛紛伸手過來要摸,恰逢層疊的云海中“嗖嗖”兩聲,躥出了兩個男子的身影。

“小鳳!”

“華兒!”

羅玄抱著乾祐一舉跳上云頭,只見聶小鳳正歪著腦袋,酒氣熏天,對著他大大敞開襟懷,白腴嫣紅的肌膚襯托在云層間,分外耀眼。

羅玄原地僵住,胳膊里的乾祐“噗通"一聲倒在云島的地面上,繼續昏迷,聶小鳳愣了半響,“啊”地一聲轉過身去。

華歌立刻跳到羅玄身后的顧銘君面前,一把拉低他的臉:“餉君哥哥,看我看我!”

顧銘君忙躬著身子,大攤雙手撇清道:“我什么都沒看見!”

聶小鳳手忙腳亂地背著羅玄穿衣服,羅玄愣了半秒,上前幫忙,手指剛一碰到聶小鳳松散的腰帶,兩人雙雙一顫,分別向后退去一步。

“云上風大,快穿好。”羅玄別過臉,上前飛快替她系起了裙帶,目光掃過她肩胛骨上殘留的一枚亡神鬼臉時,面色不由深深一鏘。聶小鳳目光飄忽,看向遠方,任他手中擺弄自己衣物,嘴里一徑嗯著。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雖救回了兩人,但行蹤也敗露了,凱旋大圣已將衙典城的戒備提到了最高階,爆云花舫不能停在這兒了。”羅玄拉起聶小鳳的手,低聲囑咐眾人道。

聶小鳳剛要回頭和白奵交代一聲,卻見云層間疾疾鉆出了第三個人,此人一來便湊到白奵面前:

“奵奵,剛才有人放火劫獄,師父開啟了全域戒備,快跟我走,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話音剛落,兩隊人馬紛紛回頭看向彼此,當場個個愕住。

“凱旋大圣就是你師父?!”聶小鳳和華歌指著白奵,異口同聲地驚道。

“劫獄的,你們幾個竟然藏在這兒!”凱旋大圣一邊摟住徒弟,一邊瞪向羅玄和顧銘君。

“快走!”羅玄率先反應過來,一掌提起云端上的乾祐,拽過聶小鳳便跑,顧銘君提起華歌扛在肩上,帶著昏迷的丁香舞影疾疾跟了上去。噴香四溢的爆云花舫一路跟著他們,在云層中全速穿梭。

“哪里跑!”一身古銅肌膚人魚線、黃金軟帛鎧甲裝、眉眼一如神天鷹隼般凸凹犀利的凱旋大圣立刻窮追不舍地跟了上來,只見在巨大月盤的映照下,一群人在銀藍色的無邊云海上你追我趕地向前撒歡子狂奔。

羅玄和顧銘君身上都帶著人,加之凱旋大圣的全力追趕,一時間兩隊人馬在云海上的間距拉得越來越近,胎神華歌嚇得閉上眼睛不敢看近在眼前、橫眉怒對的凱旋神。

“師父,等等我,等等我,啊”云層間忽然傳來白奵的痛叫聲,凱旋大圣頓時一慌,他猛地原地剎住腿腳,轉身便向白奵處奔去,一把抱起徒弟:“奵奵,哪里受傷了?”

白奵趴在凱旋大圣的肩頭向越飛越遠的華歌和聶小鳳擠擠眼睛,笑瞇瞇地擺出個“三”的手勢。聶小鳳松下口氣,華歌一把摟住顧銘君的脖子,窩在他背上咯咯咯地笑開了。爆云花舫隨著六人一路飛遠,在云海間絮絮簌簌地灑下了數不清的七彩爆云花。

三日之間,丁香舞影以華歌用鼓風花錄下的白奵舞曲為標準,日以繼夜地嚴格訓練羅玄和聶小鳳二人的舞技,到了第三日的傍晚,丁香舞影手持鼓風花,仰著脖子吹掉自己一頭大汗,沖兩人點了點頭。

第四日舉辦的是十六強進階賽,來自西域九大神國、一千八百多個神仙宗族與領界的仙、神中人各派出了精英團隊,聶小鳳在排序進場時特意四下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白奵和凱旋大圣的身影,心頭不由感到一陣僥幸,一陣蹊蹺。

由于沒有黑馬級別的白奵介入,丁香舞影仍是諸天九界中舞技最卓越超群的仙樂長,她手把手教出的徒弟自是不凡,羅玄與聶小鳳原本又都天資過人,一場諸天舞蹈競技下來,十六強晉級出線的八對神仙眷侶的名額已基本確定,羅玄與聶小鳳脫穎而出,名列首席。

夜深時分,兩個嬌小的黑衣人影無聲地從天平線上悄悄潛入了衙典神殿。

”小鳳,一點都不告訴餉君哥哥和魄軍哥哥我們今晚的去向,這樣好嗎?”華歌彎著腰跟在聶小鳳身后一路潛入殿中,壓低了嗓門問道。

“要是告訴了他們,我們還出得來么?白奵那么想解放她的精輪族人,照理說一定不會忘記今天的選拔賽,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放心,我們一回去你就可以解了他們觀穹眼上的夢咒。”

最近華歌在聶小鳳的鼓勵下又給鼓風花開發了不少新功能,利用鼓風花來去自由的特性去傳遞各種神宗法力就是其中一項——別看神瞾的觀穹眼可看盡十海九州,但在神瞾自己布下的法術前,它就像一雙普通的眼睛,也會被迷住從而失去功效,譬如今晚聶小鳳教唆華歌去做的,便是在鼓風花上施加了一道催人一夜不醒的神宗夢咒,再雙雙送入羅玄和顧銘君的房中。

巨大巍峨的衙典前殿空無一人,但中殿的主宮內卻隱隱傳來不少人聲,聶小鳳看看前方一覽無余的寬敞殿廊,一溜煙火速穿了過去,華歌趕緊跟上她,兩人雙雙躲在中殿入口處的左右兩根高大石柱后方,豎起耳朵傾聽殿內的動靜。

“告訴我她倆的長相,我便留你一條生路。”

高廓無邊的衙典中殿上,四面八方地圍坐著一圈共十三名座前御神,奇的是,御神的赤金座位卻有十四個。

智慧女神典娜身披象牙月袍,在大殿中徐徐轉身,緩緩走向跪在中堂上的一人,聶小鳳定睛一看,此人不出她所料,正是白奵。

三日不見,美麗的云中仙子瘦下了整整一大圈,她周身被銀色鎖鏈捆綁得嚴嚴實實,身前豎立著一輪幽藍色的高大火圈,火圈中隱隱綽綽,展現出幾日前晚間的嬋娟臺上,白奵、聶小鳳、華歌三人圍坐篝火、烤肉喝酒時的幕幕景像,只是在這巨大的火圈之中,唯一能被看清容貌的只有白奵一人,而華歌與聶小鳳的長相卻被金色的神瞾之光團團罩住,半點不曾嶄露。

白奵跪在殿中,雪白的裙裳因疲憊而微微發抖,腰桿卻挺得直直的,典娜女神圍著她緩緩走了一圈,悠聲道:

“這兩名神女宗源不凡,且都有極高強的神瞾之力護身,使我西域神力無法探知她們的容相,而你是親眼見過她們的人,只要你向我口述出她們的長相,我便讓你去見你師父,如何?”

白奵一呆,猛然抬頭道:“我師父怎么樣了?是我故意放走他們幾個的,不關師父的事!”

“一個小小的障目云圖,就想躲過我的觀穹眼,凱旋自從收留了你,這些年真是每況愈下,被耽擱得不淺。”典娜女神見白奵如此焦急情態,表情瞬間結霜,冷冷應道。

聶小鳳吃驚地與華歌隔著回廊對望一眼,只有獲得瞾位的神祗才具備觀穹眼,看來這典娜女神的神階著實不可小窺。

“神叔王幾日前告訴我,神皇辛天權派遣了幾名東天神瞾來西域參加我們的瞾標舞競賽,而每屆競賽冠軍都可向我叔王提出一個愿望,現在,神王只想通過你知道這些人提出的愿望會是什么。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想參加瞾舞大賽,倘若他們贏了,你精輪一族豈非永無出頭之日了么?”

典娜女神旋身一轉,再次換了悠然的目光看向白奵,她一番娓娓道來,煞富情理,高火神圈中也一一回放出白奵那晚在嬋娟臺上的話:

“所以我想借這次神天瞾標舞賽的機會,奪得桂冠,向神王宙釋提出釋放十大神域上的所有精靈,還他們自由。。。。”

白奵的目光像被火燭燙了一下,痛苦地垂下頭去。

典娜神似也嘆了口氣,柔聲道:“不若這樣,你告訴我這兩名神女的長相,我便恩許你重返競技臺,由你公平奪標,如何?”

白奵猛地抬頭,萬萬料不到典娜會許下這樣的承諾,不由驚道:“這是真的?!”

見典娜女神連連點頭,白奵目光一動,雪白的臉蛋上忽然綻放出一朵苦笑,她挺身搖頭道:

“不,你是智慧神,所想所做皆為目的,你是不會兌現給我的承諾的,就像你當初違背誓言,騙走了杜莎的美貌,還將她變作蛇女,背負了千古罵名一般。”

典娜一愕,微微笑了,隨著女神的笑聲,白奵驟然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原本捆綁在她周身的白銀鎖鏈根根勒緊、鉆入皮肉,將她一身皎潔的白裙勒得東一條、西一條,血痕密布。

白奵傾身跌翻,痛得滿地打滾,一根白銀鎖鏈“刺啦”一聲劃破她的內裙,銀光箭頭兇狠地鉆入少女內衣中。

白奵頓時百倍恐懼,大叫出聲,她拼命地閉緊雙腿,身體在地上蜷曲成一團,淚流滿面地開始哀求女神。

“自古以來,為我神界中人服務便是下行七界不可抗拒的使命,你卻妄想著策反精輪中人脫離神界的管束,如此以下犯上,倒行逆施,卻還妄想染指你的尊師凱旋。你別忘了,凱旋也是我神界中人,你對神界的背叛,亦是對他的背叛,今日我便替你師父教訓教訓你,讓這枚無性之器毀了你的貞操,使你知道犯上的代價!”

典娜女神冷冷道。滿殿上下回蕩著白奵慘痛的尖叫聲,偏殿中卻突然傳來了凱旋大圣痛苦的咆哮,同樣伴隨著滿殿鐵鏈曾刺拖拉的聲音。

白奵一聽是凱旋大圣,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從地上一躍而起,她帶著滿身鐵鏈拼命飛向偏殿的墻壁,一頭撞上高大的殿墻,大聲哭喊道:“師父,師父!”

凱旋大圣在殿壁那頭哀聲回應著,她哭一聲,他答一聲。

“典娜,你不要難為她,我也見過他們幾人,他們身上的護瞾之力雖也封鎖著我的神識,但我可全力突破,哪怕拼個五內俱焚、十感盡毀,我也會把他們的樣貌一個個給你找回來!我求你了,典娜!”

凱旋大圣的哀求聲隔著厚重的神殿之壁,沉悶地向中殿里傳來。

“五內俱焚、十感盡毀?凱旋,你真傷我的心。”典娜悠悠嘆道,女神的黃金臂釧在空中輕輕揚起。

白奵血淋淋的身體頓時從墻上一舉拔出,她睜著眼睛看向滿是浮雕的神殿頂檐,頭朝下往堅硬的花崗巖地面上栽去,原本平坦一片的花崗地猛地向四周破裂打開,每一片崗巖下方都冒出層層洶涌的巖漿和獄火。

偏殿中傳來歇斯底里的砸墻和怒吼聲,白奵仰面朝天,安靜地閉上眼睛。陰森森的白銀鎖鏈在半空中蕩了幾個大圈兒,再次兇狠地一頭插入白裳少女的裙擺中。

“啊!!!!”

殿中傳出的卻是女神典娜的慘叫聲,眾人只見得滿殿上下,剎那間充滿了蘭色的真水光華,眾人再低頭一看,女神典娜已重重摔下地面,長長的白銀鎖鏈掉在一旁,不偏不倚地在她臉上煽下了一道深刻的血痕,鮮紅的神血爭先恐后,順著女神的面頰汩汩流下。

女神典娜捂著臉龐,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

蘭色的真水流光像漲起的海潮般充斥在整座衙典神殿中,真水之光由上而下,將滿殿沸騰的地獄火和巖漿一寸一寸壓了下去,大殿中的花崗巖地面轉眼恢復成了堅硬的原狀,

隨著真水神光的退卻,白奵在空中悠悠飄拂,一路向前,仿佛一尾輕盈的鵝毛般向地面上緩緩墜去。聶小鳳從殿外徑直走來,伸出雙臂,將這只沾血的白裳精靈穩穩接在了懷中。

“孽障,你不是要見我么,我來了。”

聶小鳳抱著白奵,滿殿的元瞾神光一層層收入她飄蕩的裙擺中,她一步一步,向宮墻處的衙典女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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