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我想和國王談一談（2/2）
“我的目標只有國王！”
柳夢潮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便仿佛神話故事代標著猶太人走出埃及的摩西。當時摩西站在紅海面前，身后有著無盡的追兵，身邊盡是膽怯而畏懼的同胞們。
摩西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走到了紅海的面前，高舉起手中的權杖。無垠的海水瞬間便順從向著兩邊退散開去，從一塊大陸連接到了另一塊大陸。
反叛的魯魯修世界中有沒有神明，柳夢潮并不知道。只是當他高舉起手中的叛逆之劍的時候，布里塔利亞的士兵們一言不發地向著兩邊退了開來。
紅海分成了兩半，露出了最中間的陸地。
衛兵散到了兩旁，留下了通往國王的道路。
安坐于蘭斯洛特之內的朱雀剛想要上前，卻突然停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威勢。
凡人又豈是能夠仰望天神的？
自然不能，所以他們都楞在了原地，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朱雀如是，布里塔利亞的士兵們如是，連有魯魯修率領的聯合，此時也突然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柳夢潮一步一步地走向布里塔利亞的皇帝。
現場是如此的安靜，不時能夠聽到機甲嗡嗡的引擎聲，偶爾還會有幾只鳥從柳夢潮的腳下飛過，輕輕地嘰嘰喳喳叫聲一兩聲，便立刻被這肅穆的環境嚇得振翅離去。
只是……柳夢潮的現場很安靜，柳夢潮一路走來卻并不平靜。
嗡的一聲輕響，一道猩紅色的星空之門便出現在了柳夢潮的腳下。
柳夢潮絲毫不在意，依舊高昂著踏，踏出了另外一只腳。
又是一聲輕響，另一扇星空之門再次出現在柳夢潮的腳下。柳夢潮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腳下是萬丈的高空一樣，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變化，神態從容到了極點。
“他想要干什么……”
科奈莉亞下意識地揚起了頭，看著高空中一連串紅色光暈上的柳夢潮，喃喃自語道。
“也許是想要找人談一談。”C.C笑著在科奈莉亞的耳邊回應道，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的臉上滿是恬淡溫柔的笑意，“從我見到他的第一天，我便能夠在他的心里聽到聲音。”
“聲音……？”
科奈莉亞有些迷茫地重復著C.C的話，仿佛這樣可以讓她更加的靠近這個叫做柳夢潮的男人一樣。
“嗯，關于謊言的聲音。”
C.C微笑著回答著科奈莉亞的問題，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卻已經閉了起來。仿佛柳夢潮并不是出現在天空之中，而是出現在她的身邊。
柳夢潮走的很從容，仿佛皇帝加冕典禮上走向皇座的帝王。柳夢潮卻又走的很快，因為他走的是一條直線。
無論是數十臺機甲組成的戰斗小隊，還是一整架碩大的航母，只要出現在柳夢潮的面前，便會自覺地向后退去，仿佛在恭迎，仿佛在歌頌。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但是他們內心卻不斷地有一個聲音要求他們這樣做。
于是，以一條筆直的道路前進的柳夢潮，速度更加的快了。
皇帝永遠是在最豪奢的宮殿里，坐著最精致的王座，展現最高尚的威儀。
而柳夢潮，此刻卻已經來到了那扇通往皇帝寶座的門口。
一個身高只有普通孩童大小的男人突然攔在了柳夢潮的面前。
“柳夢潮……我們后悔沒有及時殺了你。”
來人緩緩地說著，他的瞳孔泛著淡淡的粉紫色，腦后鉑金色的長發直接批到了地上。雖然面容看上去稚嫩無比，但是那雙眼睛里卻分明在說著，這并不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孩童，而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
“V.V。”柳夢潮直接道出了來人的名字緊接著便翹起了嘴角來。
“果然，你早就知道我們了。恐怕連GAESS教團都已經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V.V輕輕地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柳夢潮一眼，讓開了身邊的道路，“夏魯魯就在里面等著你，他想和你談談。”
“不是他想和我談談，而是我想和國王談談。”
柳夢潮微微一笑，糾正了V.V的話。
“這之間有區別嗎？”V.V倒是顯出了一貫的好修養，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怒意。
“有。”
柳夢潮右手瞬間一探身后，叛逆之劍的劍柄便被柳夢潮握在了手中。五指微一用力，碩大的銀色巨劍便被柳夢潮瞬間拔了出來。
“前者，是叛國者來懇求國王，接受他的投降。”
眼睛一瞇，柳夢潮手中叛逆之劍一揚，直直地射到了門上，嘭的一聲巨響直接把門撞了開來。
“后者，則是征服者帶著利劍，接受國王的投降。”
柳夢潮說著，頭也不回地從V.V的身邊走了過去。這個靠著本是在幕后操縱一切的人，這一刻在柳夢潮的面前就猶如他的身高一樣。
柳夢潮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他。
布里塔利亞的國王夏魯魯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曾經雄霸一方，驅動著布里塔利亞帝國征服全世界的男人，此刻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寶座上，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人。
那個穿著紅色風衣，臉上帶著微笑，一臉輕松的男子。
柳夢潮。
“你來了……”夏魯魯微微地嘆息了一聲，臉上少有的顯出了一絲不明顯的疲憊。
柳夢潮沒有說話，他只是微微地瞇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觀察著自己面前的國王。這還是柳夢潮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一個國家的領導人。
只是這樣的感覺并不太好，因為這位國王實在太老了，老的就像是一只掉了毛的獅子，只能夠安安靜靜地趴在自己的領地上，看著自己的雌獅們為他狩獵搏斗，偶爾發出一兩聲洪亮的吼叫聲，似乎這樣便可以證明他依舊強健有力。
不過……
正如夏魯魯所嘆息的一樣，這已經不是他的時代了。
“無論是戰術還是戰略，甚至是統治世界的能力，我都不如你。“
夏魯魯緩緩地說著，深深地看了看自己面前一頭黑發的少年。這個據說來自中華聯邦的男人。
“看來那個沉睡的帝國又要重新開始覺醒了。”夏魯魯緩緩地說著，仿佛每說一個字便會讓他感到更加疲憊一樣，“獲得科奈莉亞的芳心，讓她成為布里塔利亞的國王，緊接著便是以中華聯邦人的身份成為中華聯邦的領袖。看來你也想要像傳授中的曹孟德一樣，成為號令天下的男人啊。“
看著面前的柳夢潮，夏魯魯不由感慨地說道。
“如果你在說話的時候，下眼瞼沒有抬升，整個臉頰也沒有發生輕微地抽動的話，我會更愿意相信你說的是真話，而不是一個失去了一切的老頭對于勝利者的詛咒。“
柳夢潮話還沒有說完，自己便已經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這有什么可笑的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由謊言編織而成的吧！”夏魯魯的臉上絲毫沒有被揭穿的錯愕，反而滿臉的理所當然，“對于你這樣的人物來說，撒一個謊言，也是想喝水一樣吧！”
“我只是了解到，曾經有一個國王和他的兄長，想要創造一個沒有謊言，不在相互欺騙的世界。所以我很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會有這樣的愿望。”
柳夢潮對于夏魯魯的疑問根本不屑一顧，反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那你……失望了吧！畢竟這個國王已經失敗了。”夏魯魯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直到這一刻，柳夢潮才能夠確定，自己身前這個身材魁梧的老人，真的有王者的氣質。
不過，也僅僅如此罷了。
“不，只是我也有過這樣的愿望。”
“勝利者玩弄失敗者，并不是一個有趣的游戲，也不是一個有風度的舉動。”夏魯魯抬著頭輕聲應道。
“所以我只需要說，而你只需要聽。”柳夢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訴說著已經被塵封起來的記憶。
“曾經有一個小孩，被他的父親創造出來。小孩并不知道父親創造他的目的，但是也許是因為天生就與別人不同的能力，他過于的敏感。無論什么人，無論什么樣細微的表情，只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都能夠在瞬間看出來。”
柳夢潮說著，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了笑意。
“他憧憬著自己父親的地位，渴望有一天可以穿上和父親同樣的白色大褂，出現在纖塵不染的研究室里。所以他賣力的學習，渴望能夠追到跑在身前的背影。”
柳夢潮說著，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古怪了起來，只是夏魯魯卻已經無暇去關注柳夢潮的表情，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個小學生一樣聽著柳夢潮說故事。夏魯魯知道，故事中的那個小孩，便是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曾經有過朋友，只是當他一個接著一個揭穿了朋友的謊言之后，他的朋友便一個接著一個離他而去了。直到后來，他找到了一個完全不會撒謊的朋友。他很開心。因為再沒有絕對誠實的人，更能夠讓小孩覺得信任的了。可惜好景不長，小孩的父親突然離奇的失蹤了，而他的母親，卻也在這個時刻瘋了，她依然覺得自己的丈夫還在她的身邊。”
柳夢潮說著，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小孩和他的朋友兩個人，研究出了通過催眠治療精神疾病的方法。他們努力讓小孩的母親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也慢慢地讓小孩的母親意識到了，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人間了。”
說著，柳夢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揚起了頭，因為他聽說這樣便不會讓眼淚從眼睛里面流出來。
“小孩的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細心地詢問了誠實的朋友，知道了她的丈夫真的不在人間。所以，她對著這個誠實的朋友撒了一個謊，希望朋友可以暫時的催眠小孩，減緩小孩因為治療母親而產生的精神疲勞。而當小孩那種看透人心的能力被暫時催眠之后，母親緩緩笑著對她的孩子說，她已經完全好了。所以，結果就是那樣的顯而易見。小孩的母親就這樣死了。死在了她最喜歡的陽臺上，因為她總是能夠從那里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夕陽下歸來的背影。最后那位從來不會撒謊的朋友，也因為內疚自殺了。”
話已到此，柳夢潮的眼神卻猛地變得凌厲起來。
“因為厭惡謊言，所以小男孩從來沒有朋友。因為沒有謊言，所以小男孩的母親離他而去。因為有了謊言，小男孩唯一的朋友也自殺身亡。”柳夢潮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眶卻已經赤紅了起來，“那么請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究竟為什么人要相互欺瞞，究竟為什么我們不能夠相互欺瞞？究竟什么才是善意，究竟什么才是惡意？”
聽到柳夢潮的話，夏魯魯下意識地張開嘴，想要說出自己的觀點。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夠從喉部發出呵呵的聲響。
“你回答不出來，即使是神明也回答不出來。”柳夢潮冷冷一笑，“知道這個答案的人只有我自己。”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你為什么還要來問我！”
似乎終于被柳夢潮的舉動給激怒了，夏魯魯大聲咆哮了起來。只不過這在柳夢潮的眼中，只是和春風一樣的微不足道。
“因為我想要告訴你們，我才是正義。”
“荒繆！”
“宣布投降吧，國王。你要知道，正義就是荒繆不羈的東西，猶如地獄里的陽光，那么少，卻又那么美。”
柳夢潮說著，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國王的房間。當他腳步踏出門口的一瞬間，白婭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