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什么，夜月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或者其實已經說了，只是聽不見。
趙楠蹙著眉，下意識往自己的鼻子摸著，手伸到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這種感覺很熟悉，估計是忘卻之前自己的一種習慣。問題是記起了這種習慣似乎對眼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是毫無幫助。
他不禁沮喪道：“不管是哪一種，既然你不討厭我，至少我們之前不會是敵人。如果是仇人的話，就算忘卻之后，估計還是會有本能的感覺。”
夜月點頭，認可了這種說法。
趙楠又道：“我目前只想起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可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你帶著的面具可否脫下來讓我看看，或許能夠刺激我想起一些事情。”
“面具？”
夜月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那是一種冰涼并且堅硬的觸感，確實是一副面具沒有錯，“為什么我會帶著這種東西？”
她搖搖頭，“這種感覺不好。”
于是便脫下了那套著整個頭部的面具，一束火紅色的頭發散落下來，垂落到了腰間，露出一張精致秀麗的臉。
“怎樣，你記起了什么？”
趙楠心中一怔，眼前的女性似乎天生帶著一種誘惑的氣息，讓人怦然心動。這種心動一下子刺激了心臟，新鮮無比。
但他卻吁了口氣，稍微失望道：“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不過，你真的很漂亮。”
“漂亮？”夜月搖搖頭，臉色微紅：“我可不記得自己長的是什么模樣。”
趙楠笑道：“稱得上是美人，男人看了估計都會心動的。”
夜月淡然道：“最起碼我就聽不出你有心動的感覺。雖然一開始心跳確實加快了一下，但是后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這讓我對你的說話的可信度有所保留。或許從開始你就在欺騙我，比如……你根本就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情？”
“這種推論似乎也很正確。”趙楠下意識地道：“或許轉換過來，是你在欺騙我也不一定……對了，聽？你能聽到我的心跳？”
夜月露出了惘然的表情，細聲做了一個傾聽的模樣：“確實是。而且很清楚哦。包括你的呼吸聲也是。”
那頭上的一雙貓耳在晃動，趙楠估計是這雙耳朵賦予對方的能力，不禁嘆道：“真神奇。”
夜月終于發現自己和眼前的這個人有些什么不同，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對耳朵，又看了一看伸手，一根柔軟的，毛茸茸，纖細的尾巴。
她能夠控制這根尾巴，下意識地。把尾巴撥到了身前，疑惑道：“我們不一樣。”
“從形態上看是不一樣。”趙楠抱著雙手，認真地觀察著那根尾巴，蹙眉道：“但是我們可以交流，真奇怪。”
那尾巴在翹起了一端，在空中毫無意義地晃動著。趙楠下意識地伸手握著那尾巴，捏了一下，“挺軟的。”
夜月忽然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全身的雞皮疙瘩在瞬間冒了出來，頭上一雙耳朵筆直豎起。幾乎是本能一般，揮手拍去。
啪——！
這種清脆的響聲，是手掌和手掌相拍的聲音。就在夜月揮手的瞬間，本能地，趙楠抬起了手來，擋住了這將要扇到自己臉上的手掌。
“放手！”夜月怒道。
“這似乎是你的敏感點。”趙楠松開了手。
眼前那根尾巴瞬間縮回了身后。夜月在地上挪動了一下身體，滿臉戒備之色地看了過來。
趙楠苦笑道：“我想我們真的不是敵人。”
看對方沒有說話，警惕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趙楠整理了一下思緒道：“你身上帶著劍。從剛才看來，你應該要比我早一步醒來。如果我們是敵人。而你又沒有失去記憶的話，估計會捅我一劍的。但是你沒有，并且說不討厭我。雖然證明不了你是否也忘卻，起碼你不存在殺我之心，嗯，或者是暫時不存在……但是我卻證明不了什么。”
“劍？”
夜月下意識地看去，腰間一柄細劍在鞘中靜悄悄，伸手在劍柄上握著，低聲道：“很熟悉的感覺。”
“我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趙楠摸了摸身下，那是一根黑色的，如同燒火棍一樣的木杖。
“假設我們都忘記了從前的事情，但是根據這些東西看了，似乎我們都不是普通人……嗯，就是不知道，所謂的普通人，到底是否普通，普通到了那種輕度。”
趙楠站起身來，“不管是什么，總得要離開這個地方再說，或許能夠找到認識你和我的人。”
他朝著夜月伸出了手來，平靜道：“我的感覺告訴我，我需要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你的情況與我相似，我們不妨同行，或許能夠找到真相。”
夜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遲疑地伸手搭了過去，卻告誡道：“以后不要碰我的尾巴！”
趙楠苦笑道：“那只是一種意外。”
他用力地把對方拉了起身。
夜月冷眼一瞪，隨手收斂表情，惘然四顧，“但是四周白蒙蒙的，根本看不到路。”
便是此時，某種震動如波紋般在空氣之中蕩漾起來，一瞬間，躍入兩人眼簾的，不再是此地的白色朦朧，而是落日余暉。
還有一條，寧靜的，小兒群居在一群玩耍，人們悠閑走動的……村子。
趙楠的腦袋突然疼了一下，似乎一下子被套入了許多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一樣模糊起來，心中本能地抗拒著這些事情的入侵。瞬間，他覺得自己不再是“趙楠”。
“趙楠，夜月！”
一聲蒼老的，略帶沙啞的女性中音傳來，那是一個包著頭發，體態臃腫，手挽籃子，籃子之上有些野菜的典型農婦模樣的中年婦女。
“哎呀，你們兩夫妻感情真好，又在一起散步了嗎？”
夫妻——？
那農婦笑呵呵說要回家準備晚飯，指了指前面一動房子，善意地提醒道：“恩愛是好事情，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小安雅這個時候估計是餓肚子的了。還不快點兒回去，你們的女兒可要鬧別扭。”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