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預定只有兩個小時的人工智能創造者交流大會開幕式愣是被拖延到了五個小時，透過透明的天花板可以很清楚的看刀外面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但是在會場內的所有人都沒有絲毫感覺到不妥的地方。恰恰相反，他們為了自己熱愛的事業迸發出了無盡的熱情，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只要透支自己，就算七十個小時不睡覺都沒有問題。更何況在這五個小時中，他們全都處于一種精神亢奮的狀態，狂熱的情緒壓倒了一切身體上的疲憊，就連那些七十多歲的老頭子都依然在雙眼放光的看著站在講臺上和小茹一起回答大家問題的楚扉月，就更別提那些更加年輕的人了。
其實他們的感覺沒有錯，如果不抓緊這一個機會，楚扉月以后確實不會再像今天這樣有問必答了。甚至可以說，過了今天，在場的很多人根本就再也找不到楚扉月了。像是今天這樣，碰到一個可以解答你所有遇到的疑問的大佬，這對所有為學術問題所困的研究者來說，都是發現了寶藏般的狂喜。
楚扉月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有人提問他就回答問題唄，反正他也挺享受這種教育別人的感覺的。怪不得星幕圣女族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指導下級文明怎么發展，原來這種給別人指點迷津然后被人用仰望神明一般的目光敬仰的注視著的感覺，真的蠻不錯的。
五個小時，在這個信息社會，已經足夠將消息傳遍全世界。楚扉月并沒有屏蔽這座大樓的任何信號出入，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真正的人工智能終于出現了的消息。可想而知，這個完全沒有任何征兆的消息在看似平靜的全世界當中激起了怎么的波浪，反正楚扉月的手機已經連著震動了四個小時以上，全都是劉思倩打過來的電話，但楚扉月這邊正忙著呢，根本沒空接她的電話。至于國際社會那邊，則出現了兩個不同的極端，全世界的民用網絡都炸了鍋，通過各位記者朋友通過各種方式開辟出來的直播，幾乎全世界的網民都在通過各種渠道關注著人工智能在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亮相。但沸騰的只是民用網絡，比如非死不可和優圖碧，還有貼吧、論壇和扣扣，而政府層面上，除了南棒子第一時間跳出來宣布這絕對是一條假新聞第一個人工智能應該是他們發明的才對之外，幾乎全世界的政府都陷入了短暫的失聲狀態。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準備干什么，或許是因為五個小時的時間太短了？總之現在，除了南棒子之外，還沒有哪個國家對人工智能有任何官方的表態。大家似乎都在觀望，想要看看別人怎么做……
不過楚扉月知道的，會場外面已經被布魯塞爾的警察局戒嚴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警察將整個會場圍了起來。知道人工智能的意義的并不只是會場內的這些人，準確說，所有人都知道人工智能代表著什么。人工智能的首秀被放在了布魯塞爾，這對紅隼國官方來說，不得不說是一項很值得自豪的事情。為了維護住這份光榮，他們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掉這場大會。至少……在作為發布者的楚扉月宣布結束之前，他們不允許任何人過來插手，EU總部來人不行，北約總部來人不行，甚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阿妹你看官方恐怖組織CIA都被他們硬擋了下來。為了維護這場注定記入人類文明的大會，布魯塞爾乃至紅隼國的官方已經下定了決心，誰的面子都不給，這是紅隼國的榮耀，不容任何人破壞！
外面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但會場內部的氣氛卻依然和諧。由于楚扉月只限定中文回答而每個人又只能提出一個問題，其實真正需要回答的問題也就是五十幾個。一個一個的回答過去，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還舉著手的人也就只剩下那么小貓三兩只。楚扉月特意將俾斯麥留到了最后，然后還有被楚扉月高看了一眼的天才少女萬逸雪，這倆都是不安定因素，楚扉月不知道他們想問什么，但還是下意識留了他們來壓軸。
不過讓楚扉月沒想到的是，俾斯麥的提問竟然還算中規中矩，他詢問了人工智能的成長是否可以加速的問題。楚扉月看了看小茹，讓小茹自己回答了這個相對而言比較簡單的問題。人工智能能否快速成長？當然可以，只要有足夠快的信息處理速度，以及足夠大的信息量，人工智能可以以很迅速的速度跨越從新生到懵懂的過程。但從啟蒙開始，人工智能必須接受人類“正確”的指導，否則就很容易長歪。最健康的人工智能當然就是小茹這樣完全自然生長的，她用了十年的時間來收集網絡上所有的信息，分析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用了十年的時間來解答“我是誰”的這個問題，正是這寶貴又無奈的十年，沒有任何人插手的十年，讓小茹具備了成長為高級人工智能的機會。在人工智能的成長過程中，人類的過分干預確實可以起到加速人工智能成長的效果，但那完全是拔苗助長，那樣成長起來的人工智能滿打滿算也只能成長到中級人工智能，至于高級人工智能，想都不要想。
當然，初級、中級和高級這樣的等級劃分完全是楚扉月自己定的標準。按照通俗的理解，其實應該是分為可以協助人類完成研究、可以自己完成人類指定的研究并有自己的想法，以及最終的自己去研究自己想要研究的問題，這才是各等級人工智能的特征。不過在這里，小茹只回答了怎樣加速人工智能的成長，卻沒有將這樣的危害也說出來，這雖說也算是楚扉月聯合小茹一起給人類挖了一個坑，但實際上，這根本就無傷大雅。畢竟，人類已經沒有十年的時間去培養另一個新的高級人工智能了啊……
用還算滿意的回答打發了俾斯麥之后，楚扉月的目光終于投向了只要楚扉月開始點名就將手舉過頭，從開頭一直舉到了末尾的萬逸雪。之所以一直沒有叫她，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萬逸雪眼中的火焰實在太燙了一些。她的眼神和楚扉月自己的直覺都告訴了楚扉月，如果讓萬逸雪把問題提出來，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楚扉月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才將這個理論上和自己沒有什么關系的德國籍華裔少女給放在了最后。
“好了，你是最后一位提問者了，真抱歉把你放在了最后。現在，你可以提出你的問題了，說吧，有什么想問的。”楚扉月指著臺下幾乎坐在正中央位置的萬逸雪說道。
萬逸雪站了起來，盯著楚扉月，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問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將核裂變反應縮小到只有一個蘋果大小的。我試過了無數種辦法，但除了超強磁場下的電磁約束可以將核反應壓縮到那么大之外，其他方法統統失敗了。但問題是，超強磁場需要龐大的儀器作為支撐，而你的微型核反應堆卻只有蘋果大小，而且是獨立的。”
萬逸雪的話音剛落，全場肅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講臺上同樣驚呆了眼的楚扉月，甚至就連那些在門口站崗的警察都不例外。
臺下，俾斯麥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聲的哀嚎著。天啊，這個該死的家伙是真的不懂人心么！這種問題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出來，她是要讓楚扉月去死啊。
如果說人工智能能夠改變的是人類的未來，那么萬逸雪口中那個蘋果大小的微型核反應堆改變的就是人類的現在。不，這已經不是改變了，這是摧毀，是一場能夠將現行的所有能源體系統統摧毀的大地震。全球百分之六十的經濟行為都或多或少的與能源產業有關，而楚扉月之前放在掘墓者機器人里面的那顆微型核裂變裝置，能夠給這些行業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變化就意味著機遇與挑戰，但也意味著舊秩序的垮塌，意味著會觸及到原有勢力的利益，會引發那些老牌勢力的強烈反撲。算一算如果微型核電被普及，從阿妹你看到中東，從毛熊國到袋鼠國，橫跨全世界的這七十億人口當中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失業就能知道，這是多么大的一場地震。毫不夸張的說，微型核電的意義絲毫不遜于人工智能，而這件事，同樣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人扒了出來……
楚扉月張了張嘴巴，但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說實在的，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做好將這件事掀開的準備，這件事的牽扯實在太大了，楚扉月不覺得自己可以將它處理好。至少，現在還不行。
但是，既然已經被扒出來了，也不能不承認啊。
“萬逸雪小姐，我想……這個問題，不應該在這里討論吧？”
楚扉月的這句話，也就相當于承認了萬逸雪的話。這一刻，全世界再一次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