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地獄擺渡者
地獄不是人住的……
踏入其中，張參忍不住吃了一驚。本來在他的想象中這應該是類似地下世界的陰暗之地，結果竟然和凡間的傳說一樣，到處是赤紅的巖漿，一根根更像是石柱的山峰從巖漿中拔升而起，林林總總，下方是艷紅的巖漿，無數靈魂在巖漿中悲號，他們都被黑色的鎖鏈捆住，無法移動，只能忍受巖漿灼燒的痛苦。
視線中的一切好似石林和巖漿湖的結合體，加上空氣中因為濃厚死息而形成的暗暝云霧，以及無數無聲悲號、掙扎不休的靈魂，構成了張參所見的地獄的景象。
張參從米諾斯所在的石洞走出來，此刻正站在洞口，他所在的石洞赫然位于一處絕壁之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往上是濃密的暗云，往下是赤紅巖漿，唯獨沒有道路。
他沒想到直接飛過去。那是自找死路。
在地獄中，飛行是一項“特權”，它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比如冥王哈迪斯，比如他的老婆珀耳塞福涅，以及其他寥寥數人。
剩下的人怎么辦呢？
答案很快揭曉。
張參等了沒多久，只見一艘獨木舟樣式的小船從幾根粗大的石柱后顯露，操船的黑袍人慢悠悠地劃著漿，朝這邊過來。
距離近了，操船人的全貌也隨之進入張參視線。那是一個非常丑陋的家伙，凸出的眼睛，肥碩的鼻子，塌拉的尖耳朵，乍一看有些像是放大增肥版的哥布林，不過他長袍下伸出的雙手好似干枯的樹枝，還布滿黑色斑塊，比哥布林還要惡心。
這是地獄擺渡者，一種介于魔怪和死靈之間的存在，地獄獨特地理環境和法則下產生的物種，其存在唯一的目的、價值就是擺渡，充當船夫或者說“公交”司機。
表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折磨人臉的木船停靠過來，張參抬腳就要登船，卻被擺渡者攔住。
他將形似雞爪的手伸到張參面前，掌心向上，意思很明確。
“要錢？”
擺渡者點點頭，那重度凸出的眼里居然劃過貪婪的目光，天知道他們要錢做什么。
張參不是個吝嗇的人，二話不說掏出一大把金銀幣（這個世界的貨幣），其中還夾雜了幾顆珍貴的寶石，熠熠生輝，足以亮瞎人的狗眼。
誰知，擺渡者竟露出惱怒的神情，一把拍開張參的手，金銀寶石散落一地，然后滾落到下方的巖漿海洋之中，瞬間汽化。
張參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鬧了個烏龍，感情地獄里不收人間的貨幣，有自己的貨幣體系。“米諾斯那個混蛋，居然都不告訴我……”
面前之人的尷尬和糾結擺渡者自然能夠感應，他憤怒了。
擺渡者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渡船人如果拿不出船資，就要以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
這條規定，在地獄已經流傳了數千年，自地獄成型擺渡者出現就存在，不過張參作為外來者又沒人告知，非常“難得”地犯了這條忌諱。
擺渡者瞬間翻臉，雙手指甲伸長，一爪朝張參抓下。
本是自己理虧，張參身形一晃后退幾步避開，腦筋急轉思考如何平復這個誤會，誰知竟發現擺渡者散發出強烈的對“自己”的渴望，近乎貪婪的渴求。
靈光一閃，他大概明白了緣由。
擺渡者渴望的是自己的靈魂！如此說來，他之前索要的船資也是靈魂或者靈魂力量凝結的事物之類。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張參眼中冷芒一閃，石化蛇瞳再現，數十道黃褐色射線激射而出，迅雷不及掩耳，點落在擺渡者周身關節要害之處。
擺渡者身軀超過六成區域瞬間被石化，再動彈不得，只能徒勞地向張參射出兇狠的目光。
“是我的失誤，放你一馬。”張參一把將大半身軀石化的擺渡者拽起，放在自己所處石洞中，鳩占鵲巢搶奪了他的木船，長篙一撐，木船晃悠悠地開動，很快消失在蒙蒙光影中。
張參不知道，擺渡者是一種睚眥必報卻極其團結的種族。他們若是一起鬧將起來，就連哈迪斯都要頭痛。
“目送”張參這個破壞規矩還強搶自己木船的家伙離開，擺渡者僵化的肌肉扭曲成一臉的惡毒和憎恨。他使用擺渡者種族獨有的通訊方式將自己的悲慘遭遇告知了其他族人，并且把張參的形貌也“上傳”，讓每個族人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此人，替自己報仇。
就這樣，在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張參就已經將地獄中僅次于冥王的勢力給得罪死了。
就在擺渡者滿天滿地找他的時候，張參卻在到處瞎轉。
沒錯，就是瞎轉。沒有地圖，也只能碰運氣了。
地獄之中并不像他第一眼感覺的那般冷清，瞎逛的過程中，他遠遠地看見了數座風格各異的古堡，修建在能夠稱得上山峰的巨大石柱頂上，從其散發出的氣息來看，都有著和戰神之力同源的神性，顯然居住在其中的是神明，地獄之神。
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張參只是遙遙張望幾眼，沒有靠近。
地獄極其廣大，但擺渡者數量也不少，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張某人終于被另一個擺渡者給碰見了。
“又是你？不對！雖然長得差不多，但還是存在些微差別。”和這個擺渡者打了個照面，張參不由一驚。
不等他有所動作，那個擺渡者就加快速度朝他沖過來，氣勢洶洶。后者眼中的光芒非常熟悉，赫然是相同的對于靈魂的貪婪。
一個強大而美味的靈魂，足以讓任何一個擺渡者瘋狂。
張參不由得露出殘酷的冷笑：“胃口太大，可是會撐死的啊。”說著，數道石化射線激射而出，落在那個擺渡者的雙臂上。
灰色蔓延，眨眼間他那生了一對雞爪的雙臂就被徹底石化，變成堅固的巖石，再撐不動那一根長篙。
失去動力，木船在原地打轉，難以寸進。
讓張參無語的是，那個擺渡者都無法靠近自己更不要說捕獲自己的靈魂，眼中的貪婪卻不見減少，反而又增加變本加厲了。
張參回過味來，恍然大悟：“感情這玩意不是生物，而是類似傀儡的東西啊。難怪這么呆板機械。”
明白過來，所有憤怒、不爽瞬間消失——和機械傀儡生什么氣啊。
自嘲一笑，張參繼續前進，朝著某個大致的方向。在他的感應中，這個方向存在某種極為強大深沉的力量，雖然不確定就是塔耳塔洛斯，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去看下也無妨不是。
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短短一天時間，竟接連遭遇到了七個擺渡者的襲擊！
而且間隔時間還在減少，遇襲的頻率正在提升。
顯然，自己已經暴露，這種莫名其妙的敵人有著完善的搜捕、聯系網絡，借助熟悉地形的優勢，編織了一張大網，逐漸朝自己逼近。
揮拳將一個完全石化的擺渡者打成碎片墜入下方永恒不滅的巖漿海，看著他灰飛煙滅，張參眼中的煞氣逐漸消斂。
一次次的追殺，讓張參的耐心消磨殆盡，轉變成冷酷的殺意，不再留手，遇一個殺一個。
擺渡者至今尚未展現出遠程攻擊的手段，而張參的石化射線屬于近中程攻擊，往往他們還未靠近就被石化得差不多了，根本無法對張參造成絲毫損傷，除了送人頭之外毫無用處。
說什么來什么，張參很快就見識到擺渡者真正的力量。
抵達一片比較“茂密”的石林之時，五個擺渡者突然從藏身的石柱后面操船沖出，長篙快速劃動，木船好似打了雞血，以七十碼的速度朝張參狂飆過來。
一晃神，木船已逼近，五張猙獰的面孔兇殘的目光清晰可見。
張參不愿使用可能引起哈迪斯等地獄神明注意的戰神之力或真理之門，依然以石化之力對敵。
蛇瞳浮現，瞳孔開闔間，十幾道黃褐色射線朝五個擺渡者散射。
誰知擺渡者竟學乖了。
他們腳下的木船驀地朝上或往下移動些許，原本指向他們雙臂關節、頭顱的射線瞬間打偏，落在他們詭異的黑袍上，只讓他們的動作微微停滯，便再無建功。
張參一愣，轉瞬間又是一波石化射線發出，更快更急，三個擺渡者避之不及，被徹底石化，栽入下方巖漿海洋，煙消云散。
另外兩個遭受到非致命攻擊的擺渡者逼近至張參身邊。
他們伸出爪子，狠狠抓下。
咔咔咔！
張參雙臂覆蓋上一層灰色巖石，好似長了一對巖石巨人的手臂。這是美杜莎石化能力的另外用法。相較于美杜莎因為詛咒才獲取的石化能力，完全解析了“石化”這一真理法則的張參在使用方式上毫無疑問更加靈活多變。
掄動雙拳，張參朝襲來的利爪轟去。
誰知——
近在尺咫的擺渡者利爪竟好似井中月水中花，自己的拳頭竟穿透了過去，根本沒有觸碰到實體！
擺渡者是世界法則結合地獄特殊地理衍化而成的特殊種族，其強大之處并不在于戰斗，否則哈迪斯等地獄神明也不至于忌憚頭痛了。
張參見識到了擺渡者一族在靈魂上的異能。
在他感覺到不對想要收回力道之時，無形波紋自兩個擺渡者那嚴重凸出的雙眼中疊蕩而出，將張參籠罩在內。
靈魂受到奇異力量沖擊，張參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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