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獅子大開口
“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神話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跡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喚醒了長城內外，春暉啊暖透了大江兩岸，啊……中國……啊……中國……你邁開了氣壯山河的新步伐，走進萬象更新的春天……”
一接到高校長發來的電子郵件，章程就想到了老人家去nb實驗室視察的可能性。幾個電話一打，從張兵、吳小柱和吳小蓮那里得知了李曉山所做得那些準備，他幾乎可以斷定之前的推測絕對錯不了。
沒機會零距離偉人，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高興，不是為nb電氣，而是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而高興。
至于李曉山趁機向老人家提出的，有關于nb電氣在國內遇到的一些困難，他也猜了個不離十。不過不認為這就能夠徹底扭轉局面，畢竟國內的事太復雜了，一旦牽扯到利益，就會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除非他章程是個手眼通天的太子黨。
但不管怎么說，這是一件好事，多多少少能解決一些問題。何況老人家再次南巡的消息一得到官方確認，香港股市就會全線飄紅，丁文明幫他砸進恒生指數期貨的那筆“私房錢”就能翻幾番。
然后跟著老索后面再來一次渾水摸魚，做做英鎊的文章，那從北極回去之后，他就會有足夠資金做他想做的事。事實上出售部分bnb新聞網股份，就是為了給丁文明籌集投機和投資俄羅斯所需的資金。
nb電氣將會迎來第四次飛躍式發展，他的心情愉快到極點。從郊外別墅來圣彼得堡大學的這一路上。情不自禁哼唱起后世那首耳熟能詳的《春天的故事》。
語言中心和數學力學系不在同一個校區。夏遙像往常一樣坐女保鏢馬格達雷娜的車，而開這輛車的揚約瑟夫又聽不懂中文，更不了解中國音樂，所以無需擔心有人會問這首歌的來歷。
章程高興，揚約瑟夫也很高興。
前幾天剛走的王子殿下對他的工作非常滿意，每月薪水整整加了2000美元！年薪十幾萬，別說在俄羅斯，就算在德國這也是高薪。
美中不足的是他沒上過大學。甚至除了當保鏢之外什么都不會，沒機會像前東德外交信使弗朗克艾爾斯特納那樣，能夠在nb電氣集團獲得更大發展。
“章，有客人找你，兩個韓國人，昨天下午就來過了，今天一早又來了，在辦公室等了你好幾個小時。”
一下車，正準備去上課的佩什科夫教授便迎了上來。
兩個韓國人！章程倍感意外，從揚約瑟夫手里接過皮包。低聲問道：“教授，他們有沒有說找我干什么？”
“看上去像商人。聽口氣似乎跟你很熟，應該是你生意上和合作伙伴。”
“教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極少過問集團事務，能有什么伙伴？”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樣子，把章程搞得啼笑皆非。
“進去就知道了，”佩什科夫教授拍了拍他胳膊，一邊往不遠處的大教室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為了幫你招待客人，我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柜子里已經空了，有時間記得幫我填滿。”
他的柜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章程更不認為那兩個韓國人能把一柜子的酒和食物都消滅掉，但還是哈哈一笑道：“沒問題，明天一早就幫補上。”
慷慨大方到極點，從正式上班的那一天起，眼前這位年輕的老板，就包下了他們這些教授下午茶所需的各種酒水、食物和水果。漸漸地，連學生們都打起他的注意，每到下午三點，就大大咧咧地辦公室湊，連借口都不帶找的。
再想到佩什科夫教授那千奇百怪的敲竹杠方式，揚約瑟夫忍不住笑道：“先生，您和教授的朋友太多了，您就算準備一集裝箱都不夠。”
章程早習以為常了，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準備兩個集裝箱。”
正說著，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見到他就用英語急切地招呼道：“章先生，您終于來了，時隔5年，能在圣彼得堡再次見到您真不容易。”
章程認識的韓國人并不多，打過交道得更是屈指可數，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連忙快步走上前去，緊握著他的手問：“理事長先生，這么冷的天，您怎么來這兒了？”
對于彩電業務能否像開關插座面板那樣合作，李子耀沒有任何信心，一臉苦笑地說道：“章先生，不，章教授，我的來意想必您應該能猜出來。但在談正事之前，我必須先給您介紹一個人，四星集團常務理事樸正旭先生。”
章程這才注意他身后那個瘦瘦的中年人，立馬伸出右手，熱情地說道：“章程，樸先生，認識您很榮幸。”
“章先生果然年少有為，能認識章先生您這樣的青年才俊，同樣是我的榮幸。”
堂堂的四星集團常務理事，居然像日本人那樣深深鞠了一躬，把章程搞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回禮，干脆指著辦公室招呼道：“二位，外面太冷，你們又穿這么少，我們進去再說。”
有客人，揚約瑟夫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樣去對面的大教室“上課”，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出有且僅有的一瓶速溶咖啡，給三人各泡了一杯。
教授辦公室不是總裁辦公室，沒有沙發茶幾，樸正旭和李子耀只能一個坐在佩什科夫教授的位置上，一個像學生一樣坐在一邊。
“章先生，首先請允許我向您表示最真誠的祝賀，正如貴集團廣告詞所描述的那樣，采用的純平顯像管技術的‘nb未來窗’。必將會引領彩電行業的潮流。非常了不起。連會長先生都對貴集團和貴實驗室所取得的成就贊嘆不已。”
果然是沖著nb電子來的。章程微微點了下頭，笑道：“非常感謝，尤其能得到會長先生如此高的評價。”
比想象中要好打交道，樸正旭似乎見到一線希望，于是乘熱打鐵地說道：“章先生，過去五年，我們是最親密的伙伴，尤其在開關面板和能源業務上。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所以我有足夠理由認為，我們的合作還會一如既往的順利。”
談感情，論交情，真是一個狡猾的老狐貍。
章程暗罵了一句，指著案頭上的一疊書說道：“樸先生，李先生，或許二位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再過問nb電氣事務了，盡管我仍是nb電氣的大股東。當然，我對您這番話非常認同。也衷心地希望貴集團與nb電氣的合作，能夠一如既往地愉快。”
一開口。就把路堵得死死的。
不辭辛苦的來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城市，樸正旭豈能就此罷休，與李子耀對視了一眼，滿是期待地說：“您是第一大股東，在集團事務上您有毋庸置疑的話語權。章先生，我認為貴我雙方的合作能否一如既往的順利，完全取決于您的態度。”
這算威脅嗎？你們威脅我什么？
章程感覺很是好笑，略作沉思了片刻，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驚問道：“樸先生，李先生，您二位是想與nb電子展開像nb電工那樣的合作？”
“我們期望能更深入一些。”
事到如今，用不著拐彎抹角，樸正旭緊盯著他的雙眼說：“眾所周知，消費電子是我們的核心業務之一。貴集團剛推出的‘nb未來窗’系列彩電，對我們彩電業務的沖擊不言而喻，所以我們愿意拿出足夠的誠意，確保現有的市場份額。”
姿態放得很低，目的也很明確，只希望能夠保住現有市場份額。
四星還是有很多好東西的，章程沉思了片刻，一臉誠懇地說道：“樸先生，您和李理事長這么遠跑來找我，如果再堅持之前不過問集團事務的立場，那我自己都感覺很過意不去。但您更應該清楚，‘未來窗’技術對nb電氣有多么重要，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換作您，您會怎么做？”
誰也不會把一只會生金蛋的老母雞讓出去。
樸正旭暗嘆了一口氣，倍感無奈地苦笑道：“說出來真有些難以啟齒，如果換作我，我想我不會接受任何有關于合作的提議。但我不是章先生，更不是集團第一大股東，沒有章先生您和我們會長先生那么長遠的眼光。
如果會長先生和您換位思考，我想他肯定會斬釘截鐵地說，只要對方能開出有利于集團發展的條件，那完全可以考慮這一提議。”
真謙虛，難怪能成為四星集團的常務理事呢！
自從決定資助奧運會，成為巴塞羅那奧組委的頂級合作伙伴，nb電氣集團就把韓國四星當成了現階段主要的競爭對手。甚至在發展上，也在模仿其軌跡。
從競爭的角度上看，在彩電業務上雙方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性；但正如他剛才所說的那樣，為了集團的長遠發展，該作出讓步就必須作出讓步。
章程相信林德厚總裁會有一套完善的計劃，和一個與國內外同行合作的時間表，便若有所思地說道：“樸先生，您很坦率，也非常謙虛，像您這樣的前輩，應該受到應有的尊重。所以我會請集團董事局和nb電子的林總裁，認真考慮貴集團的合作意向。”
踢皮球，天知道香港那邊的人又會找什么樣的借口。
樸正旭不想空手而歸，立馬追問道：“章先生，我們想知道的是，貴集團有沒有合作的意向？如果有，那么貴集團希望得到什么？”
章程輕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樸先生，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集團現階段真沒有合作的意向，更不可能提出什么樣的條件。如果您和會長先生真希望合作，那就應該認真考慮一下，拿出什么樣的條件才能打動我集團董事局和nb電子總裁林德厚先生。”
“據我所知。貴集團并不缺資金。”
“這一點毫無疑問。”
“那只能交換技術。”
“這是一個思路。不過樸先生。貴集團有的，日本同行和歐美同行也有，如果他們也愿意交換，那么貴集團仍沒有合作的希望。”
不得不承認，相比那些日本和歐美企業，四星集團真沒有什么技術優勢。
上千億美元的大市場啊，豈能就這么放棄，何況在彩電業務上一旦失去優勢。將會對整個家電業務產生影響，樸正旭脫口而出道：“章先生，有不等于愿意交換，請您相信我們的誠意。”
昨晚林德厚在電話里說飛利浦的代表已經到了香港，日本幾家彩電廠商的重量級人物，也相繼提出了類似的要求。連剛上任的歐洲公司總裁弗朗索瓦，都被德國那兩家彩電企業盯上了。
十幾家公司投鼠忌器，誰都想與nb電子合作，誰都不想其他競爭對手與nb電子合作。現在的局面對nb電子極為有利，只要把他們的胃口吊足。完全可以換到平時想都不敢想的技術。
章程相信他的誠意，因為形勢逼人強。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但專業的事有專業的人去做，不能因為自己而打亂了林德厚的計劃，故作沉思了片刻，抬頭道：“樸先生、李先生，我只能給二位一個承諾，那就是在同等情況下優先考慮貴集團。”
與此同時，香港集團總部會議室里，nb電子副總裁蘇茗軒正在接待來自荷蘭的飛利浦集團市場部經理哈恩。
“至于產能，您完全無需為我們擔心。要知道所有的生產設備都是nb工業制造提供的，對我們而言再增加幾條生產線并不是什么難事。在此，我甚至可以給您透露一個消息，等工廠達到設計產能，我們將會視銷售情況對價格進行一定幅度調整。”
蘇茗軒是軟硬不吃，甚至拋出了降價的殺手锏。
飛利浦專注于消費電子，抗風險能力遠不及什么都干的四星集團，哈恩能想象到“nb未來窗”之后，將會對飛利浦產生什么樣的影響，連忙說道：“副總裁先生，我相信貴集團的生產能力，但貴集團擁有兩項純平顯像技術，如果只采用一個，放棄另一個，是不是太可惜了？”
“放棄，您怎么這么想？”
蘇茗軒站起身來，推開會議室的門，指著對面的辦公室說道：“哈恩先生，您可以過去看看，那幾臺電腦顯示器采用的便是視覺純平技術。事實上我們早在去年夏天，就在美國收購了一家計算機公司。不久的將來，您將會看到我們采用純平顯示技術的計算機。”
現在是彩電，接下來還要推出計算機，哈恩徹底傻眼了，愣了好一會兒才不無沮喪地問：“副總裁先生，這是不是意味著貴我雙方之間，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性？”
話不能說死，蘇茗軒沉思了片刻，搖頭道：“至少我不認為有合作的可能。”
“這就意味著您把我們推向了索尼。”
日本索尼無疑是nb電子接下來最為強勁的競爭對手，在顯像管技術上，索尼擁有很多專利。盡管nb實驗室下了很大一番功夫，但如果仔細的看，“nb未來窗”的畫質與索尼彩電還有一些差距。
而且他們所擁有的那些專利根本繞不過去，想達到他們那樣的顯示效果，只能換一個戰場，在等離子或液晶顯示技術上做文章。
飛利浦與索尼有合作，這是哈恩唯一能打出的牌。
不過就蘇茗軒對索尼的了解，他們是絕不會向飛利浦開放核心技術的。更何況索尼推出純平顯像管彩電，至少需要一年時間。就算愿意開放核心技術，飛利浦想推出純屏顯像管彩電那也要兩至三年，畢竟索尼同樣需要市場份額。
“索尼無疑是一家值得尊重的競爭對手，”他有恃無恐地笑道：“但時間卻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果哈恩先生您真那么認為，大可以去東京跟他們談談。”
一顆紅心，兩種打算，飛利浦怎么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nb電子身上。此時此刻，范特森總裁正在東京與索尼高層會晤。
那邊的事不用自己操心，哈恩要做的就是爭取、爭取再爭取，看著眼前這個亞洲人有恃無恐的樣子，意味深長地說道：“副總裁先生，我還是建議貴集團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
兩億美元換取專利授權，或者投入更多資金入股nb電子。這么大手筆，這么大決心，在知識產權交易上是極為少見的。
加盟nb電子前曾擔任過工總知識產權中心執行總裁的蘇茗軒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哈恩先生，關鍵是我們不缺資金，就算缺也大可在香港融資，甚至都不用出讓股份。”
這么一個極具發展潛力的集團，有得是銀行愿意給他們提供貸款。但哈恩卻并沒有喪氣，因為他似乎聽出了蘇茗軒的言外之意，立即問道：“副總裁先生，您是說我們可以通過其它方式合作？”
吊了半天胃口，該出手了。
蘇茗軒仰頭想了想了，突然說道：“哈恩先生，我們對貴集團在影像、聲音及數據的處理、存儲和傳輸方面的技術比較感興趣，尤其dvd。另外我們對移動通信也比較感興趣，如果貴集團能夠開放這方面的技術，我想集團董事局和林總裁會認真考慮與貴集團合作。”
開什么玩笑，居然打起鐳射影碟，激光唱盤和光學電訊系統的主意，哈恩想都沒想便搖頭道：“副總裁先生，您的條件太苛刻了。”
“苛刻？”
“鐳射影碟，激光唱盤和光學電訊系統是我們最核心的技術，沒有之一。董事會絕不會同意的，而且我們已經與日本索尼簽訂了一系列專利交叉持有協議，其中就包括不擴散條款。”
蘇茗軒豈能不知道這一點，之所以獅子大開口，只是想試探下他們的底限。哈恩這番話證明了他之前的推測，飛利浦對移動通信技術不是十分看重，畢竟競爭對手太多了，比如芬蘭的諾基亞，美國的摩托羅拉，日本的松下、索尼，韓國的四星、德國的東門子等等等等。
談判才剛剛開始，蘇茗軒一點都不急，起身說道：“哈恩先生，我需要與林總裁和集團董事局溝通一下，我想您也有同樣的需要。等貴我雙方的最高決策機構就合作事宜達成一致意見，我們再坐下來進行實質性談判，您看行不行？”
這是頭一次接觸還能取得什么成果，哈恩點頭同意道：“好吧，我靜候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