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氣功表演
科普，是德國科研部和柏林州政府評審柏林NB實驗室的標準之一。作為代表著香港最高學術水平的香港NB實驗室，同樣要承擔起這一社會責任。
事實上不僅NB實驗室和大學這樣的專業研究機構，甚至連香港中電和港燈等企業，都會定期向香港市民，尤其中小學生開放其先進的電力調度中心。
怎么才能讓科普生動有趣，直接取決于能否獲得社會捐贈。所以NB實驗室自獨立以來，基礎研究、系統工程和技術應用三大學部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花樣。
章程的一個電話，讓從事超導研究的德籍科學家奧博特，不得不讓所帶的兩個中國研究所，立即放下手頭上的研究工作，乘技術應用實驗室的豪華大巴，前往香江特區的實驗中心報到。
畢業于QH大學的李偉峰，一下車就忍不住問道：“張蘭，知道什么事嗎，這么急？”
NB實驗室對于博士研究生的要求極高，過五關斬六將才獲得一寶貴名額的張蘭，朝他這位高一屆的學長搖了搖頭，同樣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項老師一上班就打我來了，到底有什么事，我也知道。”
同車的那些來自全世界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研究人員，托著行李箱、抱著資料，輕車熟路地去實驗車間。
不一會，實驗樓前就剩他們兩個人。百無聊賴，正準備去二樓的圖書館坐坐，一輛“大頭鞋”從主干道駛了過來。
“偉峰、張蘭，你們也在！”
博士研究生第一期在國內就招了十幾個人，雖然跟不同的導師，從事不同的研究，在不同的學區，但相互之間都認識。
又是兩個熟悉的面孔，李偉峰更糊涂了，迎上去問道：“湯全、小進，你倆不是光電子研究所在嗎，跑這兒來干什么？”
錢小進把車鑰匙往口袋里一塞，搖頭苦笑道：“領導要求，至于來干什么，或許連他都不知道。”
湯全湊到窗戶邊往計算機機房里看了一眼，回頭道：“讓我們來，來了又沒人管，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
他的話音剛落，實驗中心主任殷朋軍從實驗樓里走了出來，滿面笑容地說道：“讓四位久等了，身份證和護照都帶來了沒有？先給我，好給你們訂機票。”
“訂機票？殷主任，去哪兒？”
殷朋軍似笑非笑地說道：“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去6號實驗車間再熟悉下你們曾做過的那些科普實驗，等人到齊了再開會，到時候我打電話通知你們。”
張蘭一愣，隨即將信將疑地問：“去BJ科普？”
“這是露臉的好事，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呢。對了，除了你們四位之外，還有一位香港魔術師，他普通話說得不好，到時候需要你們講解。”
NB實驗室的幾個科普實驗，是為剛剛建成的香港科技中心而準備的。原理很簡單，但所需要的儀器設備卻極為昂貴，都是基礎研究和技術應用實驗室的寶貝，想到這里，李偉峰忍不住問道：“殷主任，做演示沒什么，講解也沒問題，關鍵是設備，沒有設備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設備正在裝箱，工程師們也會去BJ幫你們安裝調試。”
“去BJ哪兒，QH大學嗎？”
“這你得問NB科技的曹總，他是你們的領隊，從現在開始你們都得聽他的。”
與此同時，NB電氣（中國）公司總裁、全國政協委員會李曉山，正在去BJ的火車餐車里，同另外幾位東廣代表團的委員談笑風生。
他的身份是所有委員中最特別的，財大氣粗，卻是一個如假包換的中國人，而不是持香港或澳門護照的港澳委員，屬于真正的先富起來的那種人。在從事科研、醫療、體育或文藝等事業的所有委員中，顯得格外扎眼。
同時，他又非常受歡迎。
“NB未來窗”太有名了，誰見著他都想近乎，看能不能像國內那些彩電企業一樣，有沒有什么內部優惠政策。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委員開玩笑地說：“李總，到了BJ，你肯定會見著西川彩虹的王董事長，你倆到時候千萬別打起來啊。”
李曉山豈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哈哈一笑道：“韓主任，人家不僅是全國人大代表，還是中央候補委員，正兒八經的領導，我哪兒敢呢？就算王董對我有什么意見，那我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省電子所的楊所長對彩電行業非常了解，放下手中的報紙，調侃道：“李總，你們的技術領先他們太多，到了BJ他肯定會找你，甚至會請中央首長出面說和，到時候這個面子你給還是不給？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可以在下一站下車。”
“楊所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NB電氣中國公司總經理，又不是NB電子總經理。我說了不算，要找也只能去找NB電子的林總。”
“你真管不了？”
“騙您干什么？我們的權責分得很清，各管一攤，無權過問其他部門或集團的內部事務。”
“還想走你后門搞個批發價呢，這么一說，我都沒法開口了。”
這就是國情，方方面面誰也不能得罪，好在集團早有準備，李曉山笑了笑，抑揚頓挫地說道：“這我真做不了主，不過NB電子集團在國外有一個團購業務，如果諸位真對‘NB未來窗’感興趣，我可以幫助問問，看能不能給國內市場一些團購配額。”
女兒今年要出嫁，省二院腦外科的韓主任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不禁問道：“李總，團購能便宜多少？”
純平彩電供不應求，哪里會有什么團購？
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應付他們這些全國政協委員和就要打交道的全國人大代表們，李曉山暗嘆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笑道：“應該能便宜1000左右，但數量有限，屬于一種促銷。”
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韓主任脫口而出道：“李總，算我一個，拜托你了，等開完會回來我就去您那交錢。”
計劃經濟留下的烙印太深刻，委員們對數量有限的內部計劃太感興趣了，自己家不用可以轉手給別人，關系一般的能賺幾百快，關系好的可以落人情，韓主任開了個頭，他們便紛紛要求參加團購。以至于李曉山不得不再三重申，每人只能一臺，不然數量多了想團購都團購不成。
說笑話，交朋友。省政協主席、副主席，各市政協主席相繼慰問，一天一夜的旅程倒也不悶。
在大會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東廣省代表團和江南省代表團下榻在長城飯店。統一思想，交待會議紀律，公布會議日程，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晚上吃飯時，第一次參會的李曉山，還接受了兩位國家級媒體記者的采訪。不過按照集團企劃部和“特別顧問”丁愛國事先制定的計劃，他沒露有關于老人家再次南巡和有關于“反偽科學”的任何口風。
官話套話，說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沒說。
請完假，走出酒店大堂，等候已久的NB科技總裁曹旭陽便迎了上來，一邊帶著他往停車場走去，一邊低聲道：“李總，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看您的了。”
“人和設備都到了？”
“到了，空運過來的，只要您能說服代表團和酒店，隨時可以安裝調試。”
曹旭陽拉開車門，只見后座上坐著剛回BJ不久的陳正淮，李曉山環顧了下四周，見沒注意自己，才鉆進轎車問道：“教導員，您怎么來了？”
老部下明天要放炮，陳正淮不來一下哪里能放心，一邊示意NB電氣（中國）公司BJ辦事處的司機開車，一邊面無表情地問：“今天的小組會上都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就是一些會議紀律和日程安排。”
“沒人提首長南巡的事？”
“沒提，也沒人問。”
都這么長時間了，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陳正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說：“既然風向還搞不清，那你就不要再提輸配電設備在國內市場銷售的事。”
改革開放的大方向沒最終確定，NB電氣這樣的三資企業就沒資格提這件事，李曉山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科普事也不要急于提，看明天的會議氣氛。”
“好的，我會注意的。”
這是一件關于NB電氣在國內布局的大事，絕不是反反偽科學那么簡單，陳正淮微微點，接著說道：“另外在宣布那個決定前，如果有機會最好跟中央首長先匯報一下，這兩天肯定會有一位首長去看望你們，能不能把握機會全靠你自己。”
“不是還有顧先生嗎，實在不行請顧先生想想辦法。”
“嗯，這是一個辦法。”
第二天的會議一團和氣，又不用像人大那樣需要審議什么報告、投什么票，凈是提些不痛不癢的意見。工作人員整理，參會的部委領導們虛心接受，跟茶話會沒什么區別，事實上也就是一級別最高的茶話會。
李曉山感覺時機差不多了，一散會就快步走到正收拾文件，準備隨團回另一家酒店的中國科普研究所郭所長面前，自我介紹道：“郭所長，我是NB電氣中國公司總經理李曉山，您沒聽說過我，但肯定聽說過NB實驗室，我們實驗室學術委員會主席高坤先生托我向您問好。”
郭所長去香港中文大學訪問過，是高校長親自接待的，對那一次訪問仍記憶猶新，得知眼前這位就是NB電氣中國公司總經理，連忙伸出右手，熱情無比地說道：“李總，認識您很高興，早就聽說高校長去過你們實驗室，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您可是中國科學界的良心，高校長哪能不記得呢。”
“什么良心，這話說得。”郭所長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笑問道：“李總，你們實驗室搞得怎么樣，今年有沒有重量級成果？”
李曉山搖頭笑道：“隔行如隔山，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沒關系，有時間你可以去實驗室參觀參觀。”
“我一個學生正在你們實驗室搞研究，去年考進去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去你們那看看。”
令郭所長倍感意外的是，李曉山居然脫口而出道：“李偉峰，小伙子個兒不高，瘦瘦的，戴個眼鏡，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跟奧博曼教授在研究超導。”
“你知道他？”
“總共就那十幾個人，可以說是精英中的精英，想忘都忘不掉。”
除了奧博曼教授之外，李偉峰還有兩位導師，一位是柏林洪堡大學的帕特森教授，一位是香港大學的美籍華人物理學家顧新源教授。
三位國際知名的科學家指點，享受高額獎學金，每年還可以去柏林洪堡大學交流，或者參加超導研究領域的國際學術會議，這在國內是不敢想象的。
郭所長為自己學生能獲得這么好的機會感到高興，對提供機會的NB實驗室也非常有好感，像家長似的拜托道：“李總，偉峰那小子散漫慣了，小毛病一大堆，如果犯了什么錯誤，還請你們能夠多多包涵。”
“雖然我不在實驗室，但我知道這些所謂的缺點，對他現在的三位導師而言都是優點。事實上也只有像他那樣有質疑精神的人，才能在科研上獲得成就。”
郭所長不無感慨地嘆道：“是啊，現在有質疑精神的學生是越來越少了。”
“他就在BJ，郭所長，要不我安排你們師生聚聚？”
郭所長一愣，隨即緊張地問：“李總，他不好好呆著實驗室搞研究，跑BJ來干什么？”
李曉山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郭所長，有沒有參加公益性質的科普活動，是實驗室和導師評價學生的重要標準之一。因為NB實驗室培養的是德才兼備的研究人才，要有科學精神，還有科學道德，兩者缺一不可。”
在國外這很正常，郭所長這才松下口氣，又問道：“什么樣的科普活動？”
“關于人體科學方面的，我打算為他和他的另外三位同學，爭取一個給委員們科普的機會。郭所長，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參加？”
這個時候給全國政協委員搞科普，一直反對偽科學的郭所長豈能不知道會造成多大影響，愣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李總，您沒開玩笑吧？”
“NB實驗室可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開玩笑。”
“那你們打算怎么搞？”
“表演特異功能，真正的特異功能。”
“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
“什么時候表演，我需要先跟代表團和組委會溝通一下，地點先定在長城酒店，如果反響好，那就多搞幾場，讓所有委員會和人大代表都開開眼界。”
NB實驗室在學術上的成就有目共睹，由他們出面最具說服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無需擔心有可能招來的麻煩。力挺人體科學的國內泰斗也罷，那些被蒙蔽的老首長也好，就算再生氣也拿他們沒什么辦法。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郭所長權衡了一番，拿起紙筆寫下一串電話號碼，毅然說道：“李總，既然你們NB實驗室愿意牽頭，那我就為你們造勢。時間地點確定下來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會多請一些朋友過去看你們的表演。”
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有了他的支持，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得多。
李曉山回到酒店，就在餐廳里有模有樣的練起了氣功，在火車聊很好的韓主任樂了，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笑問道：“李總，您這是干什么？”
“練功啊。”
“你也信這個？”
“我為什么就不能信？”
李曉山一副練得很不過癮的樣子，跑到自助餐的臺前，找來一口干凈的不銹鋼鍋，往頭上一扣，又旁若無人的練了起來。
他的這一怪異舉動，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不約而同地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李總，你練得這是香功，還是養生益智功？
“李總，頭上頂口鍋有什么講究？”
“連這都不知道，”李曉山摘下鍋，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這是信息鍋，可以用來接受宇宙的大氣場，達成天人感應。”
一個委員顯然不信這個，不無嘲諷地笑問道：“那感應到了什么沒有？”
“我才入門，有感應，但還不能把感應到功發出來。你們別不信啊，教我的那幾位大師真有特異功能，什么意念認字、抖藥片、白水變味、一指禪停電扇、電氣功……對他們而言都是小兒科。”
韓主任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笑問道：“真的假的？”
“我騙你干什么？”
李曉山順手抓起一根筷子，眉飛色舞地說道：“大師有大能耐，像這根筷子，到他們了手上，就可以懸在空中，全憑意念。剛開始我也認為是戲法，可是人家隨便拿什么東西，都可以用意念懸空，上下左右，沒繩沒線，如果能練到家，就騰云駕霧。”
東廣代表團團長、省政協王主席再也看不下去了，不動聲色地問道：“李總，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特異功能的大師，他叫什么，在哪兒？”
“就在BJ，王主席，要是您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請他來表演。”
“到這兒來當眾表演？”
“嗯。”
各種各樣的氣功會議太多了，《人民B報》報道過，中央老首長提過詞，幾乎每個省市都成立了研究特異功能的官方、半官方或非官方機構。
人們感興趣，官方又不禁止，甚至有位高權重的老首長支持，王主席認為可以考慮考慮，同大會派駐在酒店的工作人員商量一下，同意道：“好吧，你請他過來演示演示。”
領導點了頭，事情變得一帆風順。
李曉山回房間打了幾個電話，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五位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大師”如約而至。不過“大師”們說了，在正式發功前要冥想一下，同時“發功”會對身體有一些不良反應，需要把他們專門用于恢復的“法器”搬進來。
不管真的假的，這個機會都是所有人都有的，王主席和江南省政協的葛主席很大度的表示可以。
于是，幾個大箱子被他們的“弟子”搬到宴會廳，拉上繪有道教和佛教圖案的簾子，一邊布置，一邊讓五位“大師”靜修。
省電子所楊所長朝里面偷看了一眼，將信將疑地問：“李總，他們真有你說得那么神？”
李曉山朝正走進來的中國科普研究所郭所長等人微微點了下頭，煞有介事地說道：“不是神，是有大能！”
說話間，簾子拉開了，五位“大師”換上練功服，朝眾人微微鞠了一躬。所有人屏聲靜氣，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想找出其接下來演示的破綻。
正如李曉山所說的那樣，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的“大師”，動作極為瀟灑地表演了意念認字、抖藥片、白水變味和一指禪停電扇等六個常見的“特異功能”。
眾目睽睽之下，甚至有委員站在他身邊協助，居然找不出任何破綻。
就在這時候，郭所長突然大聲說道：“近年來，搞假科學、偽科學等愚昧迷信的事件在一些地方和一些領域層出不窮，許多不明真相的人被迷惑、被蒙騙了，由此而產生的法律問題也增多了。如何區分真氣功和“偽氣功”？如何運用法律手段反對偽科學，維護科學的神圣與尊嚴？需要我們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