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歪門邪道
麥特布王子是當之無愧的貴客，沒有他的幫助，NB電氣就不可能賺到過去六年發展過程中最大的一桶金。
作為集團董事局主任，劉思偉認為他有必要和章程一起去機場迎接。畢竟他不僅僅是貴客，還是NB電氣成套、NB銀行和BNB新聞網的股東。
去機場的路上，他還忘不了王子殿下的資金來源。
閑著也是閑著，章程一五一十的解釋道：“電力工程和代理電氣設備，只是他收入來源的一部分。除此之外，他還跟很多王室成員一樣，打著資助外籍勞工的旗號賺錢。利用王室身份為外籍勞工提供居住許可，作為回報，每位勞工每月需要向他‘進貢’100美元至150美元不等的保護費。”
一人一個月100美元，一千個人一個月10萬美元，一年下來才120萬美元，劉思偉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這個收入也不多啊？”
“積少成多嘛，沙特到處都在搞基礎設施建設，整個兒一大工地，光省二建每年就要給他300多萬美元，這是凈利潤，不需要任何投入。”
劉思偉疑惑地問：“省二建有那么多人在沙特？”
章程點頭笑道：“王總挺神的，蓋完電氣成套的廠房之后，又一連接了幾個工程，因為這事，今天好像還評了個勞動模范。上個月在南國大廈吃飯時還說過完年要去趟科威特，生意是越做越大啦。”
他和一幫香港老板被困住南國大廈的事，劉思偉早就聽說過，不禁問道：“股民的事后來是怎么解決的，對我們有沒有影響？”
毫無疑問，他問得是特區政府領導，而不是8.10事件本身。
章程輕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比我想象得還要嚴重，全市11個金融單位一共設了300個發售點，居然有10個單位共95個發售點受到群眾舉報。市紀委還沒調查完，中紀委又專門派來一個調查組。
聽胡總說涉及到金融、監察、工商、公安等5個系統20個單位，處級以上領導干部20多人。查出內部截留私買的抽簽表高達105399張，涉及金融系統干部、職工400多人。其中，金融系統內部職工私買近七萬張，執勤、監管人員私買兩萬多張，給關系戶購買近兩萬張。
直接導致香江股市由8月10日的310點，猛跌到現在的180多點。連滬江股市都跟著受影響，滬證指數由從8月10日的964點，暴跌到現在781點，跌幅高達19。
有傳言說王市長要被調到西江當副省長，常書記干完這一任也差不多了，總部和中國公司已經做好了跟新書記和新市長打交道的準備，不然胡總也不會留在特區，早就去滬江跟李總團聚了。”
在特區有那么多投資，誰也不希望特區官員像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可這不是NB電氣所能左右的，劉思偉輕嘆道：“平心而論，他們兩位對我們還是挺照顧的，打交道這么多年，一下子說走就走，真有些舍不得。”
“是啊，所以我打算等他們卸任時，請他們吃個飯。”
“你那么忙，還是我去吧。”
“也好。”
這個話題有些郁悶，劉思偉又繞到了麥特布王子身上，一臉好奇地問：“對了，除了電力工程，代理電力設備和給勞工提供擔保之外，王子殿下還涉足哪些業務？”
章程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他業務不多，再就是入股NB航空、NB銀行和BNB新聞網，之所以能成為億萬富豪，可以說是沾了蘇聯垮臺的光。記得去年那場盧布兌換美元的官司嗎，就是他們搞出來的，我也跟著發了一筆小財，你沒問過，我也沒想起跟你說。”
那是去年法律界的一個大笑話，劉思偉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那15億美元被你們給兌換走了？”
“嗯，偷偷摸摸兌換，還要偷偷摸摸運出來，要多麻煩有多麻煩，要不是當時真缺錢，打死我也不會干。”
章程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向銀行也沒借多少，倫敦那筆資金主要來自他管理的一個基金會，別看他人跑去巴塞羅那參加奧運會，但他干得事情卻很大。可以說沒有他多方奔走，波黑戰爭不可能打成現在這樣。”
“什么意思？”
“電視不是報道了嗎，波黑三族共有20多萬人參戰，其中穆族11萬、塞族8萬、克族5萬。但塞族有南斯拉夫支持，加上參戰的部隊中有4萬多是前南人民軍撤離時留下的波黑籍塞族官兵，裝備坦克、大炮、飛機等重武器，而穆、克兩族連輕武器都不全，在軍事上處于明顯劣勢。”
劉思偉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可電視上說穆族有坦克大炮，雖然沒飛機，但有防空導彈，甚至打下了好幾架塞族的飛機？”
章程似笑非笑地反問到：“問題是它們從哪兒來的，是由哪些人操作的？”
“麥特布王子？”戰爭那可是國家大事，而他只是沙特王室中一個不起眼的王子，劉思偉將信將疑。
章程微微點了下頭，耐心地解釋道：“在開戰之前，他就在王室內部募集了一筆可觀的資金，并通過軍火商從東歐采購了一批武器裝備，甚至斥巨資請南非的一家雇傭兵公司參戰。就這樣，塞族還控制全國大約60的領土，如果沒有那批武器和教官，穆族不知道會被打成什么樣呢。
雖然聯合國通過了對波黑塞族和南聯盟實施全面制裁、向波黑派駐維和部隊、在波黑建立‘禁飛區’、為穆族設立‘安全區’等一系列決，但除了北約能夠提供一定程度上的空中保護外，并沒有起到實質性的作用。尤其維和部隊，拖拖拉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進駐。”
劉思偉徹底驚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他手里掌握了一筆軍費？”
“一筆巨額軍費！”
章程順手拿起一本雜志，循循善誘地說道：“沙特以‘伊S蘭的曙光’、‘兩個圣地的保護人’自居，要全世界幾億穆S林把沙特當做‘精神上的祖國’，那些王室成員和財大氣粗的宗教狂熱分子，在這個問題上是非常大方的。
而且在君主體制下，王室擁有和支配全部的石油資源。以前，王室成員還可以憑借滾滾而來的石油美元，過著極其奢華的生活，但由于王室成員膨脹太快，石油美元已經無法滿足王子王子們動輒上百萬美元的消費，于是他們開始利用特權搞敲詐勒索。
同時，由于人口的急劇膨脹，沙特民眾的生活水平卻開始下降。特別在對外關系方面，由于國王親美親西方的政策，去年甚至不顧包括很多王室成員在內的人反對，讓50萬美人進駐沙特以免遭薩達姆的攻擊，讓很多保守的穆S林對統治階層極為不滿。
而沙特統治精英為消解這些不滿，就推行了一種引飲鴆止渴的政策，大力資助瓦哈比原教旨主義在沙特乃至全世界穆S林社區擴張，以換取穆S林教士和瓦哈比教派信徒對王室的支持，并將矛盾的焦點轉移到國外。”
麥特布王子所作所為，無疑契合了沙特王室的大政方針。劉思偉這才徹底明白過來，搖頭苦笑道：“沒想到他也成了一個政治家，真是什么家庭出什么樣的人啊。”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章程居然搖頭道：“他對政治并不感興趣，是我提議他這么做的，因為他在王室的地位和影響力，直接關系到我們在沙特乃至海灣地區的業務。事實證明，這一注壓對了，他基金會不僅獲得了沙特國王的資助，連阿聯酋、卡特爾、約旦和正在重建的科威特都出了錢。”
麥特布王子利用波黑戰爭圈錢，再把錢存入NB銀行，而NB銀行又是一家可以從事投資和投機業務的“萬能銀行”，可以合理合法的炒股票和外匯。換言之，NB銀行只需要打印一份賬目清單，王子殿下就能向基金會的資助方交代。
讓劉思偉更佩服的是，基金會是他建立的，波黑的行動也是由他具體負責的，NB銀行甚至無需考慮擠兌的問題。
名利雙收，這錢賺得也太容易啦。
章程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雜志說：“等英鎊的事完了，王子殿下就會把基金會移交給更專業的人。他精明著，知道什么叫樹大招風，這次來香港就是想跟我談談怎么才能把BNB新聞網做大做強。”
能摻和戰爭，就有可能發動政變。
如果表現得太出色，那必然會引起國王和王儲的猜忌。畢竟在沙特這并非沒有先例，王室內部的權力斗爭幾乎從未停過，迄今為止，仍有一個親王和三個王子因政變未遂而流亡在埃及。
劉思偉感嘆道：“他真把你當朋友了。”
章程會心地笑道：“NB銀行、NB航空、NB電氣成套他都有股份，一根繩上的螞蚱，不把我當朋友也不成啊。”
“那BNB新聞網你是怎么打算的？”
NB電氣旗下所有業務都在盈利，唯獨BNB新聞網表面上看來紅紅火火，事實上卻是勉強維持，能不虧就謝天謝地了，更不用奢望它能夠盈利。
章程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說道：“王子今天來，丹尼爾和亨利明天上午到，他們好像有一個計劃，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們的投資早收回來了。”
炒恒生指數期貨，用得就是BNB新聞網股權轉讓所回籠的資金，從這個角度上看，他的確沒什么好值得擔心的。
想到自己出國旅游近一年的真正用意，劉思偉沒有再聊集團事務，而是喜笑顏開地說道：“章程，你姐有了，我又快當爸爸了。”
“真的？”
“嗯，前天下午我才陪她去醫院檢查過。”
章程同樣很高興，興奮不已地說道：“香港又沒有計劃生育，一個孩子多孤獨了，早該再要一個了。我媽知道嗎，她知道一定很高興。”
“還沒跟她說，因為一說她就會想到你和夏遙，快舉行婚禮了，你們是不是也趕快要一個寶寶？”
章程沉思了片刻，苦著臉說：“我得跟夏遙商量商量，姐夫，不怕你笑話，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甚至有些怕，怕自己不會是一個好爸爸。”
劉思偉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很是認真地說道：“自己還當自己是個孩子，一下子就要做孩子的爸爸，有擔心有顧慮很正常。這是前天陪你姐去檢查時我管陳醫生要的一張名片，她每周四下午都會有一個關于這方面的講座，我幫你倆報了名，到時候一定要去聽聽。”
原來埋伏打在這里，章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啼笑皆非地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你自己都說有些怕，你說有沒有這個必要？”
劉思偉拍了拍他胳膊，接著道：“實在感覺不好意思，我和你姐陪你們去。聽姐夫一句勸，寶寶早要早好，你想想寶寶將來上中學了，有一個年輕爸爸和一個老頭完全是兩種感受，所以我現在特別后悔。”
“你才45歲，保養得這么好，看上去才30出頭，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現在45，再過十五年呢？”
劉思偉揉了揉眼睛，一臉憂心忡忡地說道：“每想到這些，我就感覺自己既對不起嘉輝和你姐肚子里的寶寶，更對不起你姐。我比她大14歲，男人的壽命又比女人短，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剩下的幾十年她怎么過？”
更年期綜合癥，安慰也沒用，章程干脆來了句：“放心吧，到時候我再找一個新姐夫。”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劉思偉居然深以為然地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到時候你一定要幫我好好勸勸她。”
都是沒事閑的，不然怎么可能冒出這些念頭。
章程徹底無語了，沉默了大約兩分鐘，突然笑道：“姐夫，你的后事我們回頭再說，依你現在的健康狀況，暫時擱置二三十年都沒問題。相比之下，還是集團的事務更重要一些，反正我姐懷孕了，一兩年之內你們別指望再像前段時間那樣無憂無慮的游山玩水，所以你這個董事局主席不能總不管事。”
劉思偉可不會上這個當，連連搖頭道：“我要教育嘉輝，要照顧你姐，要孝敬長輩，要操心你跟夏遙的婚禮，等你倆結完婚，又要把琳琳和游博士的事提上日程，我很忙的。”
“聽上去是挺忙的，但有些事必須要你出面。”
“什么事？”
“中國公司正在對國內銷售業務進行的調整你知道吧？”
劉思偉點頭道：“聽吳總提過，雖然麻煩點，但我認為非常有必要。”
章程輕嘆了一口氣，不無自嘲地說道：“競爭對手的那些個歪門邪道，我們學了個七七八八，在某些方面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有些方面我們實在沒什么優勢，比如安排那些高官子弟去名校留學。”
“給港大和中大捐幾百萬，安排幾個人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問題是我想安排一群人。”
劉思偉想得沒想便脫口而出道：“那就再給洪堡大學、德累斯頓工業大學捐點，實在不行還有圣彼得堡大學和莫斯科大學。”
“我們能安排的地方，人家不一定想去，再說洪堡大學和德累斯頓大學能跟哈佛、普林斯頓、劍橋和牛津相比嗎？”
“那你有什么打算？”
章程狡黠地笑道：“高端的我們競爭不過人家，只能以量取勝。實驗室不是有個企業管理學部嗎，雖然是港府搞的一個面子工程，但陣容還是很強大的，從麥肯錫、羅蘭貝格、科爾尼和畢博請了好幾位管理方面的專家，此外還有港大商學院、經濟及金融學院、亞太經濟合作研究中心和亞洲創業精神及營商價值研究中心的幾位教授兼職。
我想請你出面，動員那些在國內有投資的香港老板共同出資，以企業管理學部為基礎搞一個本碩連讀的工商管理學院。本科階段安排在港大、中大或科大，學院只負責MBA課程，一期一兩百個人，不需要專門的校舍，放到賓館都行。”
不管學位授予權，還是那個掛羊頭賣狗肉的MBA學院，對NB電氣而言都不是什么問題，關鍵這種事做得要巧妙，不能讓人家一下子就想到這是一種不光彩的行賄方式。
如果有幾十甚至上百家香港公司提供資助，幾十位香港名流擔任校董，那NB電氣就只是其中之一。
劉思偉醍醐灌頂般地明白過來，忍俊不禁地笑道：“都有這方面的需求，我想應該不是什么難事，關鍵是港大、中大和科大會怎么想，畢竟他們也有MBA課程。”
“要說重合，重合的事情多了！”
章程胸有成竹地笑道：“港大、中大和科大都有物理系，我們還不是同樣招收物理博士研究生？檔次不一樣，就像港大和中大是高等教育，科大是精英教育，我們實驗室是精英中的精英教育一樣，未來的香港工商管理學院，培養的是精英中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