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俄羅斯之行
俄羅斯之行規格非常高，隨行的包括剛升任nb電氣執行副總裁、主管新聞出版業務的前bnb新聞網總裁丹尼爾，nb輸配電總裁陳浩，nb航空董事長比爾曼，nb實驗室計算機中心主任童家明和nb銀行副總裁林祖成。
為確保萬無一失，一行人按照公司高管航空旅行安全的相關規定，分別搭乘nb航空的航班和公務機，以及俄羅斯航空和漢莎航空的航班依次抵達。
去年剛給莫斯科大學、圣彼得堡大學等四所高校，慷慨捐贈了總價值高達四百多萬美元的計算機和醫療影像診斷設備，給圣彼得堡市捐贈了價值兩百萬美元的食品，nb電氣在俄羅斯擁有較高的聲譽。
nb電氣（俄羅斯）公司總裁羅雷爾和bnb新聞網駐莫斯科的十幾位同事，更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曾與包括總統在內的一幫俄羅斯政壇新貴們共患過難，為俄羅斯民主化進程作出過杰出貢獻。
而莫斯科又正值多事之秋，克里姆林宮和白宮（俄羅斯議會）鬧得不可開交。政治前途未卜，誰也不知道哪一方能夠最終獲勝，包括美國在內的很多國家一直在觀望，更不用說在這個時候投資俄羅斯了。
他們的來訪，某種意義上而言可以算是對老葉的一種支持。
在接受全俄各大媒體采訪時，羅雷爾總裁甚至直言不諱的表示，nb電氣對葉利欽總統和俄羅斯的未來非常有信心，不會因為眼前的政治分歧而影響到nb電氣的對俄投資計劃。
克里姆林宮和莫斯科市政府對他們的來訪非常重視，總統辦公廳主任瓦連馬舍夫親自接待，并把章程一行安排到市內最豪華的宇宙飯店。
總統辦公廳主任前腳剛走，去年調任俄羅斯公司副總裁的張婷秀。一邊幫章程整理行李，一邊微笑著介紹道：“這座酒店是法國與俄羅斯合資的，由法國建筑師設計建造，落成于1980年的奧運會期間。也就是當年的奧運村。公司在這里搞過兩次活動。一是新年招待會，一是上個月的全俄代理商大會。非常成功。”
酒店的設計像宇宙飛船一樣，外觀和內飾給人置身宇宙的感覺。走到窗邊，就能從房間里看到俄羅斯最高的斯奧斯坦金諾電視塔、高聳入云的鈦金屬鑄成的航天紀念碑，晚上燈光璀璨。景色相當漂亮迷人。
只是包括這座酒店在內的絕大數莫斯科西式現代化飯店建筑，大多是1980年因舉辦奧運所需而興建的，內部的軟、硬件普遍不如西方國家。外觀雖有五星級的模樣，但內部卻僅有二星級的標準。
章程環顧了下四周，回頭說道：“婷秀，一個人孤身在莫斯科，委屈你了。”
在所有公司女高管中。能讓章程這么稱呼的就她一個。張婷秀不由地想起當年在東德，以“監護人”身份照顧他們兩姐弟的情景，放下手中的衣物嫣然一笑道：“有那么多同事在，哪是什么孤身一人？再說來莫斯科是我自己要求的。就算真委屈也不會怨公司，更不會怨你。”
“我二姐讓我提醒你，要為你先生想想，你今年三十二，已經是大齡產婦了。”
張婷秀搖頭笑道：“勞琳琳費心了，他和我一樣，都沒有做好準備，孩子的事過兩年再說。”
“該帶的話都帶到了，該怎么著你自己拿主意。”
章程朝正走進來的俄羅斯公司羅雷爾總裁，圣彼得堡分公司總經理弗雷得力克、副總經理弗朗克艾爾斯特納，bnb新聞網俄羅斯主管安德麗婭，nb航空俄羅斯分公司經理海倫娜，以及丹尼爾、陳浩、比爾曼等人微微點了下頭，一邊招呼他們坐下，一邊笑道：“剛才的自助餐太豐富，品種齊全，味道極好，光是沙拉就有一長排，真怕晚上消化不了。我們先開會，開完會之后去樓下賭場看看手氣，一人五百美元籌碼，我請客。”
“章先生，賭場您可能去不了。”
羅雷爾總裁朝正檢查房間的揚約瑟夫和林志國看了一眼，用一口流利的英語笑道：“剛接到電話，維克多校長和弗拉基米爾教授要過來拜訪您。”
莫斯科大學校長親自登門，章程倍感意外，坐到會議桌前道：“看來我們要抓緊時間，不能讓客人在門外等。”
揚約瑟夫忙活了近半個小時，終于收起儀器道：“章先生，可以了。”
跟俄國人打交道得留個心眼，尤其在這個政治對立的關鍵時刻，見兩位保鏢帶上了總統套房的門，丹尼爾就湊到他耳邊道：“章，剛才跟總部報平安的時候，宋主管又提及實驗室惹的麻煩，要不你先給她回個電話？”
對于那些虛假宣傳，坑蒙拐騙的保健品公司，章程除了痛恨就是痛恨。既然實驗室的兩個研究生打響了第一槍，那就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至于有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已決心韜光養晦、暫時放緩國內市場擴張腳步的nb電氣不在乎，時間可以撫平一切，等三五年之后中國經濟真正發展起來了，再以更具技術和價格競爭力的產品去搶回失地。
“我相信吳總和許總他們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他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旋即開門見山地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我此行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與諸位探討下俄羅斯公司未來的發展，二是就公司的新一輪調整跟諸位交個底。等會兒有客人，我們先討論第一個議題，羅雷爾先生，請您先談談吧。”
“好的。”
羅雷爾總裁清了清嗓子，憂心忡忡地說道：“正如各位所知道的一樣，俄羅斯政局不穩，克里姆林宮與白宮的矛盾已激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一旦白宮勝出，必將影響到我們在全俄的所有投資和業務。
政治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經濟同樣令人堪憂，去年的通貨膨脹率是2200！惡性通貨膨脹使盧布匯率暴跌，貨幣購買力大大下降。1000和5000的大面值鈔票相繼問世，有傳言稱將發行面額10000的盧布。”
俄羅斯公司的意見將決定總部的俄羅斯戰略。羅雷爾頓了頓。接著介紹道：“總體而言，俄現在面臨四個問題。一是生產大幅度下降，據俄羅斯國家統計局的材料，前年國內生產總值相當于美國的23，到去年年只相當于13。今年更低；
二是稅收困難，政府預算收入主要靠稅收，但全俄89個州、邊疆區和共和國中，對中央財政有貢獻的僅有10個，其余都是拿補貼。盡管總統下令成立由政府總理和總統辦公廳主任等人參加的臨時非常委員會，加強稅收和財政紀律，稅還是收不上來；
三是資金短缺。去年實行經濟改革時，克里姆林宮對西方援助和投資寄予很大希望，但不久便大失所望。從去年到現在，外國在俄的投資總額不到5億美元。俄的外債卻增加到265億美元。由于政局動蕩和經濟危機，從去年到現在反而有300億至500億美元的資金流往國外……種種跡象表明，第二次支付危機正在形成并開始加劇，我們一致認為nb銀行現在進入俄羅斯不合時宜。”
分析的面面俱到，可見他們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章程與nb銀行副總裁林祖成對視一眼，低聲問道：“羅雷爾先生，您認為俄羅斯有沒有強行廢除舊盧布，發行新盧布的可能性？”
“有這個可能性，甚至有這方面的傳言，但如果一旦實施，對這個國家簡直是一場更糟糕的災難。”
章程記錄一下，把目光轉移到圣彼得堡分公司總經理身上：“弗雷得力克先生，您認為公司在圣彼得堡的業務，會不會隨著經濟的進一步滑坡而受到影響？”
圣軟主要以承接軟件外包業務為主，電線電纜幾乎全部出口，高低壓開關柜有業務就做，沒業務就歇。至于nb工業制造投資的電梯公司，整個一組裝工廠，曳引機等核心設備全部來自德國，而且見單生產，就算賠頂多賠點工人工資。
弗雷得力克信心十足：“章先生，各位總裁，就目前而言，公司在圣彼得堡的投資規模并不大，同時又大多以外銷為主，我認為經濟滑坡對我們的影響微乎其微。”
見大老板朝自己看來，nb航空俄羅斯分公司經理海倫娜立馬說道：“章先生，對航空業務的影響也微乎其微，對我們旗下的旅游業務甚至能起到巨大促進作用。”
“謝謝。”
章程滿意的點了下頭，循循善誘地說道：“俄羅斯的政治和經濟現狀的確令人堪憂，但對我們而言也是一個機會。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寶貴機會，為俄羅斯公司未來發展打一點基礎，比如投資不動產，省得將來花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資金，租或建莫軟、圣軟、nb銀行、nb電子在俄羅斯的總部及分支機構。”
歐洲公司托管了前東德政府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使館，雖然沒花多少錢，但產權始終屬于德國聯邦政府。而且面積不大，還遠離市區。
莫軟和圣軟更是連自己的場地都沒有，一直租住在莫斯科大學和圣彼得堡大學。nb工業制造投資的電線電纜、電梯和高低壓成套公司也一樣，廠房全是租的，每年都要繳納一筆不菲的租金。
羅雷爾總裁不是沒想過，只是俄羅斯公司的所有業務都在慘淡經營，之前的投資都沒有收回來，哪里敢想去買自己的辦公樓和廠房。
見nb航空董事長比爾曼朝他笑了笑，羅雷爾意識到大老板并非開玩笑，連忙道：“章先生，俄羅斯政府不允許外國企業參與私有化進程，想采購地產只能通過中間人。這方面我們有很多選擇，就看您打算跟哪個層面合作。”
張婷秀補充道：“送您來的總統辦公廳主任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他夫人就是總統先生的女兒。”
章程不僅知道他老丈人是葉利欽，甚至知道他女兒將來還會嫁給俄羅斯鋁業巨頭奧列格杰里帕斯卡，整個一如假包換的寡頭。
nb電氣著眼于未來，所以才設立合規部。那些歪門邪道的事情可以干。但絕不能讓人家抓著把柄，更不能因此而被貼上政治標簽。
章程權衡一番，放下圓珠筆說道：“瓦連馬舍夫主任身份顯赫，與他合作太招搖了。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俄羅斯公司能夠與葉連娜巴圖林娜女士合作。”
羅雷爾總裁一臉疑惑地問：“莫斯科市長尤里盧日科夫先生的夫人？”
“是的。她不是政府公職人員，身份不高不低。而且據我所知她與她哥哥剛共同成立了一家公司，正在創業階段。用我們中國的話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羅雷爾不愧為俄羅斯通，略作沉思了片刻。如數家珍地介紹道：“她的公司叫因捷科，主要從事各種五金配件、小商品的制造、加工和銷售，在莫斯科并不起眼。”
現在不起眼，不等于將來不起眼。
用不了多久，市長太太就會演繹一段“白手起家”的神話。業務不斷拓展，資產迅速膨脹。頂峰時期，莫斯科近一半的房地產項目都歸她的因捷科公司所有。章程清楚地記得。她不僅會成為俄羅斯“第一富婆”，甚至她花1億多美元，買下倫敦僅次于白金漢宮的第二大宅邸。
更重要的是她那位號稱“官場不倒翁”的老公，莫斯科市長從現在能夠一直干到2010年！
期間俄羅斯政壇幾經更迭。總統換過三任、總理走馬燈似的換過十任，國家杜馬換過六屆，唯獨他始終屹立不倒，以至于后來流傳一句話：“時間在前進，國家在變化，莫斯科在變化，只有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不變。”
18年時間可以干多少事，做生意不就是圖個穩定嗎？
況且他治理城市的確有一套，苦心經營的領導班子由專家和實干家組成，不喜歡拋頭露面，兢兢業業的埋頭工作，恪盡職守，服從他的統一指揮和統一意志。雖然俄羅斯上層矛盾和斗爭，甚至內部丑聞被頻頻曝光，卻極少有披露莫斯科市政府內部矛盾和派系的報道，比圣彼得堡的索布恰克不知道強多少倍。
至于將來他惹翻小梅而被趕下臺，那是將來的事。憑去年與小普和小梅建立的關系，章程有信心不會受影響。
nb電氣在俄羅斯投入了那么多，與總統合作都沒問題，羅雷爾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但想到公司剛設立的合規部，想到nb航空剛在美國上市，想到美國的《反海外賄賂法》，他也就釋然了。
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誰也不敢保證美國政府會不會以此為借口，再次對公司發起調查。
“市長先生是一位精力旺盛、作風硬朗的科學家，不僅上任后展現出過人的領導組織能力，而且在科技上也頗有創新，發表了多篇科技論文，并有多項發明專利。章先生，您跟他有很多共同語言，我相信他一定會非常支持的。”
“那你就幫我安排一下，明天請他們夫婦吃頓飯。”
“沒問題。”
莫斯科的事情確定了，弗雷得力克忍不住問道：“章先生，那圣彼得堡呢？”
“后天我會去圣彼得堡大學演講，到時候順便拜訪下市政府外事委員會和執行委員會，相信兩位主任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章程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正式宣布一下，不管俄羅斯政局和經濟有什么變化，都不會影響到bnb新聞網和nb銀行的對俄投資。羅雷爾先生，稍后丹尼爾總裁和林祖成總裁會跟您研究具體細節，爭取盡快拿出一份談判綱要。”
“好的。”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敲門聲。莫斯科大學校長和娜塔莎的父親弗拉基米爾教授到了，會議暫告一個段落。
價值一百多萬美元的電腦沒白捐，維克多校長一見到章程就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并熱情地邀請他去莫斯科大學作客。
“校長先生，這次事情太多，真去不了。但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機會，而且貴校與我們實驗室已經達成了合作協議，貴我雙方今后交流的機會非常多。”
“是啊。”
弗拉基米爾教授附和道：“我們有6位研究生在nb實驗室，有十二位教授擔任nb實驗室研究生的第三導師，nb實驗室每年也會組織各學部研究員和研究生來莫斯科交流，其中甚至包括巨磁阻效應的另外一位發現者郭俊儒教授。”
維克多校長臉色一正：“合作是合作，捐贈歸捐贈，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章先生，為了表示對您的感謝，我校教職工代表大會討論決定以您的名字，來命名剛擴建的計算機實驗室。”
章程可不是那種沽名釣譽之徒，對用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點都不感興趣，相比之下，他更希望莫斯科大學來點“實惠”的。
看著維克多校長那一臉誠懇的樣子，他突然笑道：“校長先生，請相信我，真沒有哪個必要。如果您非要表示感謝，那就讓我們雙方的合作更深入一些。”
“更深入一些，章先生，您能否說具體點。”
“比如在研究生交流的基礎上，增加一個教授交流項目。我一直非常仰慕金茲堡教授和阿布里科索夫教授，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他們去我們實驗室從事超導體、超流體方面的研究。”
金茨堡和阿布里科索夫是1966蘇聯最高獎“列寧獎金”的獲得者，在諸多物理學領域都有建樹，一位早在1950年就提出了描述超導現象的理論公式，一位成功地從理論上解釋了二型超導體同時具有超導性和磁性，是莫斯科大學為數不多的幾位大師。
物價上漲，盧布貶值，科研人員的實際生活水平下降到歷史最低點。那些經商的大學畢業生和離開大學去政府部門當官的年輕人，所獲工資和收入卻在博士和院士的10倍以上。連外交公寓看門人的收入都超過大學教授。
想到那兩位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正打算接過美國大學的邀請，維克多校長毫不猶豫地答應道：“章先生，只要他們愿意，我們校方一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