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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東風第一枝(四)

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豫西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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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紅星照耀中國第一三六章東風第一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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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一民領著高原、趙捷、沈謙一等人在潼關桐鎮的小秦嶺山區里艱難跋涉的時候,在廣元的住處,、朱德和張國燾正進行著一場艱難的談話。

此時的,由于紅軍形勢一片大好,早已不是湘江戰役時候那種瘦弱不堪的模樣了,面色紅潤,二目炯炯有神。

張國燾還是那樣子,只不過臉上多了幾絲疲憊和落寞。

三個人相對無言,在不停地抽煙,張國燾面沉似水。

最后還是打破了沉默:“國濤同志,中央決定調你來中央工作,是從大局考慮的,現在我們已經占領了陜西,中央很快就要搬到西安去,在西安建立我們的革命中心。中央的領導力量需要加強,這一點你無須懷疑。”

張國燾然一笑,滿臉都是不屑:“老毛,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有些事不用多說。調我來中央工作我沒意見,撤銷西北軍政委員會也行,問題是你們采取的手段不夠光明吧?你那個劉一民,采取連搶帶騙的手段,弄走了曾中生。那個彭德懷,簡直就是軍閥!我和陳昌浩、徐向前他們聯系不上,只好趕到前線去找他們,結果彭德懷竟然威脅我,說現在四軍、九軍、三十軍歸屬他的川東前敵委員會指揮,我要是敢帶走一支部隊,就以動搖軍心來對我執行紀律。老毛,我問你,是不是你授意彭德懷這樣做的?你別說你不知道這事,我張國燾對黨的貢獻,在黨內的歷史,彭德懷應該清楚吧!要是沒有你們的,他彭德懷一個湘軍小團長敢對我這么說話?”

騰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張國燾說道:“國濤同志,你既然這樣說,那我就直說了。如果不是劉一民去把曾中生救出來,恐怕你就把他殺了吧?中央成立川東前敵委員會,是為了統一指揮川東前線各部隊對敵作戰,這你也是同意的吧?彭德懷同志不是什么湘軍小團長,而是赫赫有名的紅軍戰將。沒有人授權彭德懷同志怎么對你說話,但你怎么就不想想,以你在黨內地地位和川陜蘇區主要負責人的身份,彭德懷同志為什么就敢對你那么不客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中央派你去鄂豫蘇區的任務是什么,而你又做了些什么?我問你,白雀園是怎么回事?徐向前同志的夫人程訓宣在什么地方?”

張國燾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曾中生必然向中央反映鄂豫肅反的情況,但是他沒有想到中央會知道的那么詳細,連程訓宣的事情都清楚。但是張國燾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站起來梗著脖子吼:“曾中生是一個危險分子,而我只是逮捕了他,并沒有殺他!白雀園肅反是為了純潔紅軍隊伍,防止許繼慎、周維炯他們搞兵變。至于程訓宣,頑固不化,早就執行紀律了。

朱老總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指著張國燾說:“曾中生是危險分子?我看你比他更危險。你就是個陰謀家。白雀園肅反是為了純潔紅軍隊伍?說好聽。瓜娃子都知道你是為了排除異己。許繼慎、周維炯搞兵變。你怎么就不用腦子想一想。那可能么?可憐我們那些紅軍勇士。沒有死在蔣介石地子彈下。卻死在你地屠刀下!你說程訓宣頑固不化。我看是立場堅定。你這個人。品質極壞。這邊稱向前同志是親密戰友。那邊就背著他殺他老婆。要是程訓宣有個兒子地話。你是不是也要一起殺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殺許繼慎老婆地時候。他老婆正懷著身孕。你這是一殺兩命!像你這種人。當面喊同志。背后下刀子。誰敢和你共事?”

張國燾一點都不示弱。兩眼瞪地溜圓。大聲吼道:“我搞肅反是中央同意地。別說沒錯。就是錯了。責任也應該有中央來負!你們指責我。是對我地不公正!是對川陜蘇區地不公正!四方面軍廣大干部戰士是不會答應地!至于徐向前地老婆。我們革命者就是殉道者。死個女人算什么?他可以再找么!”

氣地大笑。指著張國燾說:“虧你還是黨地高級領導人。虧你還見過列寧。你聽聽你都是什么邏輯。我問你。中央遠在江西。他們主要還不是聽你怎么匯報么?好。就算是當時中央你肅反。但他們誰表態讓你把紅軍干部戰士集中起來用機槍掃射了?誰表態讓你把紅四軍地團級干部殺地只剩兩個人?誰表態讓你給這些紅軍干部灌辣椒水、釘竹簽了?你殺過來殺過去。原有地干部殺完了就提拔。提拔了再殺。戰士們槍口上沾土你要殺。米袋子破了你要殺。發句牢騷你要殺。幾個人在一起說個話你要殺。但是你殺地這些人中有幾個投敵啊?你給我舉個例子說說?我把話說白了吧。你就是利用了紅軍將士對黨地忠誠、不敢反抗來實施大屠殺。滿足你一人獨霸四方面軍大權地野心!至于程訓宣。你說地好聽。死個女人算啥?這話你不要和我說。你去對向前同志說。我只想問你。你為什么不把你地老婆殺了啊?國濤同志。我勸你不要再狡辯了。說地再好聽。也掩蓋不了你雙手沾滿紅軍先烈鮮血地事實。”

張國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哆嗦著指著、朱德說:“你們說是讓我來擔任常委。原來是要和我算總賬。這是陰謀。標標準準地陰謀!我要去蘇聯。向斯大林同志報告。揭露你們迫害我地事實。”

彈了一下煙灰。說道:“你要去蘇聯可以。想向斯大林同志報告也行。不過。我要告訴你。這是我們中國自己地事情。找誰說也行。你必須認真反省自己地錯誤。向黨做檢討。向四方面軍地干部戰士做檢討。向那些被你枉殺地英靈懺悔!你以為你殺了那么多人。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么?你把黨地紀律看成什么了?你把中國看成什么了?”

張國滿臉驚異:“老毛。老朱。你們難道還想殺了我?”

朱老總說:“對你所犯錯誤的處理,要召開中央會議來討論決定。我想提醒你,這主要取決于你檢討地深刻不深刻,誠懇不誠懇,能不能讓同志們原諒。你不要以為,你什么都不說,中央就不掌握情況。我可以告訴你,彭德懷同志、聶榮臻同志都正在組織四方面軍的干部戰士揭發你的問題,紙是保不住火的。你可以想一下,假如向前同志和四方面軍的干部戰士知道了你搞大屠殺的真實目的,那會是什么結果。你會被所有地紅軍戰士唾棄的!”

張國這才徹底無語,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終于說道:“我愿意檢討。”

聽了張國的表態,才說:“國濤同志,你有這個態度就好。我們黨歷盡千辛萬苦創建紅軍,開展武裝斗爭,這里面也有你地心血和功勞,特別是開創川陜根據地,壯大四方面軍,你的貢獻和努力,誰也不能忘掉。但是,人無完人,錯就是錯了,知錯能改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我們不能一錯再錯,讓革命繼續蒙受損失吧。所以,檢討要深刻一點,認識要上得去,要爭取同志們地諒解。”

張國燾此時面如灰色,已經是身心俱疲,答應一聲,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等張國燾走后,精神有點落寞,對朱德說:“老總,一個人就能給革命帶來那么大的損失,我們得反省啊!”

朱老總的精神也不好,就回答說:“張國燾的問題給大家敲了警鐘,我們以后恐怕得對中央決策做一些制度上地硬性規定,誰也不能違犯。不然的話,這人頭掉了,就再也長不出來了。潤之,我們準備去西安吧!”

點點頭。

上海莫里哀路29號,宋慶齡寓所。

這是一座兩層歐洲鄉村式樣的小洋房,是加拿大華僑集資買來捐贈給孫中山先生的。孫中山先生去世后,他的夫人宋慶齡女士現在仍然住在這里。

宋慶齡現在心情很好,倪華終于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正在房間整理行李,今天就要去美國走了,再也用擔心老娘舅的嘮叨了。

這丫頭也真是地,整理個行李怎么那么慢,還不讓人幫她,去催催她,別耽誤了時間。

宋慶齡走進倪華的房間時,看見小表妹正坐在床邊拿著一幅油畫出神,那神態、那氣色、那發型、那專注地目光,活脫脫就是自己當年年輕時候的樣子。

宋慶齡有一小會兒失神,好像時光倒流了,又回到了威利斯安女子學院那無憂無慮地青春歲月。

春天來了,古老的梅肯市安詳寧靜,奧克穆爾堯河繞著城市緩緩地向遠方流去。學院就建在一座可以俯瞰古城地一座小山上,從教室里就可以把美麗的梅肯一覽無余。

下課了,校園里都是姑娘們歡樂的笑聲,連那些蝴蝶啊、花兒啊,都在追逐著姑娘們的身影歡笑。唉!美麗的威利斯安!

宋慶齡回了回神,向倪華走去,輕聲問:“阿華,收拾好了沒有?”

倪華一抬頭,見二表姐進來了,臉紅了一下,邊卷畫邊說:“二表姐,我馬上就好。”

宋慶齡笑著說:“什么畫啊,讓你看得那么出神?”

倪華說:“沒什么,是我自己的畫像。二表姐,你等急了吧?對不起!”

宋慶齡依然是一臉微笑:“你這孩子,和我說什么對不起呢!來,讓姐看看你的畫像,看看是誰畫的,別把我們的阿華畫丑了,我可是不依的!”

說著就順手拿過了畫,打開一看,就愣住了。只見遠山和亭臺樓閣、泉水的背景下,畫面上的倪華滿臉喜色,說不出的典雅、說不出的高貴,簡直就象一朵盛開的牡丹一樣,國色天香。

宋慶齡忍不住低呼:“畫的好!”然后就問倪華:“這是你在美國畫的么?”

問完就笑了:“你看看,表姐真是老了,美國哪里有這樣的亭臺樓閣么?是哪個大畫家給你畫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國內什么時候出了這樣天才的油畫大家啊?”

倪華笑道:“什么啊,就是一個20來歲的調皮小子。”

宋慶齡驚異地看看倪華,看完了又仔細地看畫,越看越覺得畫地好。心里就想,能把倪華畫得這么美,而且那眉梢、眼波似乎都充滿著愛意,這畫畫的人一定是內心愛極了倪華,才能用顏色說話,把心底的深情傾注在畫面的形象上。這種畫不但需要高超的畫技,還需要畫家的濃濃深情和靈思,往往就是一個畫家一生的巔峰之作。

宋慶齡把畫卷起來,說道:“阿華,告訴表姐,是哪一個調皮小子有這天大地福氣,俘獲了我們倪小姐的芳心啊?”

倪華嬌嗔一聲:“表姐!”

宋慶齡一看倪華的神態,哪里猜不出自己地小表妹真的是情竇已開啊?就又問:“他是干什么的?是在美國認識地還是在國內認識的?”

倪華又是嬌嗔:“表姐!”

宋慶齡看倪華嬌嗔的模樣,眼里都是慈愛和笑意:“好,你不說,我就不問了。記得將來帶他來看我。對了,你這一走就是三年,把這幅畫放在我這里吧,我想你的時候可以看看。等你將來回國地時候再還給你。你放心,我會找一個一流的工匠,用畫框把它鑲起來的。”

倪華搖搖頭,說道:“表姐,我不能把畫留給你,我這三年,還要指著它活呢!”說著說著,眼睛里就起了薄霧,淚珠就不爭氣地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宋慶齡想不到一句把畫像留下就惹來這姑娘的眼淚,心里想,這里面怕是曲曲折折說不清。就撫摸著倪華的頭說:“別哭了,表姐不要你的畫了。告訴我,是不是那調皮小子欺負你了?他是誰?我去找他,敢讓我們地阿華流淚,這調皮小子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料這句話一說,徹底惹動了倪華地愁腸,撲到宋慶齡的懷里就放聲大哭,弄得宋慶齡手足無措,趕緊哄勸。

哭完了,倪華擦了擦淚,對宋慶齡說:“二表姐,我有件事得告訴你,請你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地愛人是紅軍的大英雄,他告訴我,紅軍和對你都很尊重,他本人對你非常敬仰,要我多向你學習。以后我給他地書信就郵到你這里,他們會有人和你聯系的。你可記得一定要及時轉,里面有要緊事的。”

宋慶齡惑地說:“紅軍大英雄,是誰啊?、周恩來、朱德這些人年齡都大,而且都是有夫人的。傻孩子,是不是這趟去成都發生的事情啊?我說紅軍怎么沒有向蔣介石提一點要求,就送你回來了呢。原來是這樣啊!告訴表姐,他是誰?”

倪華又搖搖頭:“表姐,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宋慶齡嗯了一聲,就問:“這事,舅舅他們知道么?”

倪華搖搖頭。

宋慶齡又問:“美齡知道么?”

這句話一說,倪華就又哭開了。宋慶齡有點著急,就說:“你這孩子,怎么說著說著就哭開了?快別哭了,好好說話!”

倪華抽抽噎噎說:“三表姐不知道。他的戰友們說我是三表姐的親表妹,是蔣介石的關鍵親戚,不讓他和我結婚。表姐,我的命好苦!”

宋慶齡嘆息一聲,說道:“傻孩子,人和蔣介石是死敵。你說你的愛人是紅軍大英雄,想必他在紅軍里是手握兵權的重要將領。要是蔣介石知道了你和他的關系,必然會對他進行拉攏策反。他的戰友們不同意你們相愛是必然的。唉,事情怎么能是這樣的呢?”

倪華抽泣著不說話。

宋慶齡又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倪華抹了一把眼淚,堅定地說:“我這輩子非嫁給他不行。我先去美國讀學位,等我讀完博士就回來去找他。他要是敢不要我,我,我就死在他面前!”

宋慶齡又嘆息了一聲:“傻孩子,三年是多么漫長啊!說不定你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他和別人早已結婚,孩子都有了。你怎么這么傻啊?”

倪華又是一陣痛哭,哭完了就說:“表姐,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嫁給他,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你記得我剛才說的話,一定要保密,及時轉交我的信,千萬別耽誤了。”

宋慶齡點點頭,忍不住就是連連嘆息。嘆息完了,安慰倪華說:“你也要太悲觀,我了解人,他們都是心懷天下的仁人志士,我相信他們的眼光和胸懷,現在不同意不等于將來不同意。你放心去美國學習吧,說不定等你回來地時候,他們就壯大了,到時候你就可能心想事成。”

倪華這才停止了哭泣,收拾好行李物品,準備出發。

離開宋慶齡寓所的時候,暮色已開始籠罩大地了,大上海已是霓虹閃爍、繁星點點了。倪華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朝著西北方向默默地說:“再見,我的愛人,求你多保重,我會回來找你的!”

說完,上車向碼頭趕去。

劉一民已經領著大家在山里轉悠了一段時間了。

這個時候,山里只有羊腸小道,路非常難走。往礦點所在地方去,更是連羊腸小道都沒有,一行人走的很辛苦。

走了一段時間后,沈謙一要求休息一下,實在走不動了。

劉一民一看,戰士們都還好說,沈謙一和那幾個學生是說什么都走不動了,一個個彎著腰在大口出氣。

看看地形和方位,應該已經到地方了。可是也不能就這樣直接領到地點,那樣自己就太神奇了,容易讓別人懷。

抬頭看看天,已是暮靄四起,天馬上就要黑了。劉一民就想,今天晚上在這里露營,明天一早就找礦,然后就趕緊趕回西安。

想好了,劉一民就下令宿營。

現在的一連長是尖兵排時候的一班副班長張光明,指導員是一班副班長陳虎。見軍團長下令宿營,兩個人忙安排警戒,然后指揮戰士們在一處懸崖下面搭起了幾個帳篷,弄了些茅草和樹葉鋪成地鋪,找了一些干柴,點燃篝火,讓戰士們取暖和燒水做飯。

劉一民和高原、趙捷、王大湖、沈謙一坐在一個火堆邊,烤著火聊天。

這一聊,才知道沈謙一只所以愿意跟紅軍走,原來也是個苦大仇深地主兒。

原來,沈謙一在川大找了個對象,兩個人郎情妾意,處的很好。不幸的是,他地對象被劉文輝的手下的一個旅長看中了。這個花花太歲威逼利誘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最后看什么招都不管用,就趁姑娘上街地時候把人搶了回去。等沈謙一趕去要人的時候,抬出來的已經是姑娘冷冰冰的尸體了。

暮色中地山林,冷風嗖嗖地,沈謙一的話聽上去比冷風還冷。王大湖怒氣沖天,直問沈謙一那王八蛋叫什么名字,老子替你殺了他。

沈謙一淡淡地說:“他也沒有什么好報,在軍閥混戰中,被炮彈炸了個尸骨無存。”

高原嘆息一聲:“這個王八蛋社會,簡直就不是人生存的世界。”

劉一民還從來不知道趙捷家里是一種什么情況,就讓趙捷講講。

高原說:“軍團長,你別問了,和我一樣,都成光桿兒了。他比我慘的一點是,我家人都是讓國民黨殺了,他一家都死到了自己人手里。”

趙捷悶著頭一聲不吭,幾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有火柴燃燒發出的啵啵的響聲,震地人心里一陣陣發疼。

半晌,趙捷才說:“軍團長,你知道我們這些中央派來的干部,到了七軍團后,為什么沒有一個人想走么?”

劉一民說說來聽聽。

趙捷說:“軍團長,在我們心里,你簡直是天神一樣。這不光是說你指揮打仗

,更重要地恐怕是你給大家營造了一個心靈平靜的;庇護我們。我們七軍團,保衛部長胡底基本上是個閑人。但其他部隊地保衛部可不一樣,那是隨時隨地都會抓人殺人的。上次在漢中你救了那個炊事班長,對你來說,可能是一件小事。但是你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們地干部戰士震動有多大。我敢說,這尊重干部戰士生命,把戰士生命看成紅軍最寶貴的財富,是軍團長你第一個明確提出來的。可以說,同志們只管放心殺敵就是了,不用擔心自己人不分青紅皂白痛下殺手。就是犯了錯誤,也有申辯機會,按錯誤嚴重程度區別處罰。你說,這樣的環境誰會走啊?”

不等劉一民說話,趙捷接著就繼續說道:“上次你遇刺受傷,恐怕全軍團沒有一個不掉淚的。這里面絕大部分成分是愛戴你,但也有相當大的成分是替自身擔心。我們七軍團不同于其他紅軍主力,從俘虜轉化過來地戰士占絕大部分,有的同志都已經成了我們的基層軍官。聽到你遇刺的消息,你想想他們心里會怎么想?我們這些骨干干部又會怎么想?要是上次你犧牲了,換來一個張國燾那樣的領導,恐怕紅七軍團就會開展大規模肅反,現在怕是已經血流成河了。就是好一點,也會和其他部隊匯編。這些事情都是很有可能的。我和高原、王大湖已經商量了,想向你報告,把一營調到你身邊,負責你的安全。你看怎么樣?”

劉一民說:“你這個趙捷,前面說地很好,我正認真聽呢,怎么話題就轉到我身上了?”

高原說:“那是因為我們不能沒有你。我給你說白了吧,也只有你,敢讓我們這幾個原來所謂的犯人當營長、當團長、當師長。如果你上次犧牲了,我都不敢想這部隊和我們這些人會是一種什么結局。”

劉一民心想,這種心思恐怕真的象高原和趙捷說地那樣,是一種普遍現象。再一想,假如上次自己犧牲了,現在的中央領導不是過去那些偏執狂,對七軍團肅反之類的自然是不會搞地,以毛、周、朱的胸懷,仍然會加強七軍團的,但調入一些部隊、調出一些部隊、調整一下干部是很正常的。不過不管怎么說,自己以后得注意安全了,不為別地,就為讓黨避免歷史上那些什么群眾運動就得好好活著。否則的話,恐怕自己七軍團的干部戰士在每一次運動中都會風雨飄搖一番的。

劉一民伸手扒拉了一下柴火,讓火燒得更旺。然后慢慢說道:“我們七軍團是當之無愧的紅軍主力,干部戰士都是對黨忠誠的好同志。雖然有地戰士參加紅軍晚,但經過戰火考驗,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忠誠。你們放心,現在地黨中央已經不是過去的黨中央了,那些肅反、打AB團之類地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再說,我也會注意自己安全的,會一直保護我們地干部戰士的。至于一營,留在我身邊是浪費。正常情況下,我連警衛員都不需要。以我的身手,這個世界上能殺我的人還沒有出生呢!上次是個意外,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你們不要擔心了。”

高原和趙捷知道劉一民的脾氣,見他不同意也就不再堅持了。火堆跟前又恢復了寂靜。

王大湖突然愣頭愣腦地說:“軍團長,這次回去后,你是不是就要結婚了啊?到時候,我是一定要去喝喜酒的,你可不能不讓我去啊!”

這一說,幾個人都看著劉一民。

劉一民笑笑,說到:“什么時候結婚還沒有說,我還年輕,不著急,主要是看唐星櫻的態度,她要同意,可能很快結婚。如果她覺得自己年齡小,想過幾年再結婚,我沒意見。不過,不管什么時候結婚,我都會請你們去喝酒的。”

高原看劉一民心情不錯,就小心翼翼地問道:“軍團長,昨天紅二十五軍的同志們說的那個事是真的?”

都是自己的老戰友,劉一民也不想隱瞞,就點點頭。

高原嘆了口氣,說道:“軍團長,你太優秀了,姑娘們都盯著你。我建議你回去后抓緊時間結婚吧。要不然,等我們徹底在陜西站住腳后,來這里的年輕姑娘多,會更麻煩的。其實,你也用想那么多,這找對象的事情啊,關鍵是要女人真心愛你,其他的都是其次。說白了,和誰過都是過,有個人知冷知熱、不孤單就行。至于愛情不愛情的,對我們來說,那都是一種奢望。”

這話一說,就讓劉一民的心思跑到別的地方去了。算算時間,倪華恐怕就要走了,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上船或上飛機了。

心里愁緒一片,劉一民就說:“我給大家唱個歌吧!”

幾個人哪里知道高原的話觸動了軍團長的愁腸,連聲叫好。

劉一民就唱開了《走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

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話兒留,走路走那大路的口,人馬多來解憂愁。

緊緊地拉著哥哥地袖,汪汪的淚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門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苦在心頭,這一走要去多少時候,盼你也要白了頭。

緊緊地拉住哥哥的袖,汪汪的淚水肚里流,雖有千言萬語難叫你回頭,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門口。”

唱完了,高原、趙捷、王大湖、沈謙一和戰士們都是轟然叫好,劉一民卻是眼角潮潮的,胡亂劃拉了幾口飯,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劉一民一大早就起來了,領著沈謙一幾個人在他熟悉的礦點附近勘察。

那個時候,小秦嶺區的地質資源尚未勘探,劉一民他們也沒有設備鉆探,必須找到露天礦線,才能讓沈謙一取樣。所以,雖然劉一民知道主礦脈走向和后世地采礦點,但也必須找

線才行。不然,沒有人會相信這里有金礦的。

一直到上午1,劉一民才在原礦點附近的一處斷壁前找到了礦線,激動地喊沈謙一快來看。

沈謙一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看了后,就敲下一些碎塊,包好。然后就抱住劉一民說:“軍團長,這確實是金礦,而且礦層很厚,說不定還是富礦。我太激動了!”

劉一民心道,不是富礦我會領你來么?嘴上卻說:“行了,別再抱了,我又不是個女人。”

沈謙一認真地說:“在我眼里,你比女人可愛多了。”

惹得戰士們一陣哈哈大笑。

劉一民當即交待做好標記,然后就率領大家返回潼關。

回到潼關后,劉一民告訴高原和趙捷,一定要嚴守秘密,暫不開采,等把蔣介石打怕后,真正停止內戰了,再組織部隊開采。到時候要把這一帶徹底封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里是金礦的事情。

想了想,劉一民又交待高原和獨二師的洪超遠,要在小秦嶺山區要點處設置警戒部隊,防止中央軍翻山繞路奔襲渭南和潼關。

安排完后,劉一民就帶著沈謙一和那幾個學生返回西安去了。

閻錫山最近睡覺都不踏實。

在今天地人們看來,民國時期的軍閥中,有些人還是值得認真研究的。比如閻錫山,此人雖然是軍閥,雖然參加了中原混戰,造成無數生靈涂炭,抗戰中也曾動搖過,而且最后堅持立場,追隨蔣介石去了臺灣,但閻錫山在治理山西的一些做法,在當時無是比較先進地。特別是閻錫山東山再起后,緩和了與蔣介石的關系,在山西勵精圖治,提出了“自強救國”、“造產救國”的口號,成立了經濟建設委員會,制定了十年建設計劃,動員軍隊修筑了同蒲鐵路,創建了包括采礦、冶金、采煤、發電、機械、化工、兵器、水泥、皮革、毛紡、造紙、卷煙、火柴等輕重工業廠礦的西北實業公司,整頓了山西銀行,形成了一個資產達到2的龐大的官僚資本體系。

讓閻錫山睡不著覺地就是河對岸的紅軍。他想不明白,蔣介石調動了那么多地部隊圍追堵截,怎么就讓紅軍把陜西給占了呢?

對于人和他們的指導思想馬克思主義,閻錫山不陌生,早在19211年,閻錫山就聽取了旅俄商人地匯報,認為和資本主義都不對,都走向了極端,應該研究創造比較適中的社會制度,并召開會議,組織討論。蔣介石圍剿中央蘇區時,閻錫山也派了一個師參與圍剿。

現在情況變了,這圍剿來圍剿去,結果是把紅軍圍剿地占領了陜西。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所以,過年這幾天,閻錫山哪里都不去,除了大年初一接受了老部下的拜年外,就呆在家里認真的研究對策。研究來研究去,閻錫山覺得紅軍想打過河來不容易,但是讓自己去陜西圍剿紅軍也萬萬不能。

話雖這么說,但這和自己不同,那都是一群為了主義不要命的熱血青年,他們雖然口口聲聲說北上抗日,但真要來山西了,靠自己想擋住怕是很困難。可是這中央軍也不能讓進來啊。怎么辦呢?

閻錫山苦思冥想幾天,覺得求人不如靠己,還是要在山西民眾身上想辦法。不是以土地革命蠱惑人心么?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搞一個“土地村公有”來與之相抗啊?另外,全省上下都要樹立“思想防共,民眾防共,政治防共,武力防共”的意識,采取“九分政治一分軍事來防共,七分政治三分軍事來剿共”的辦法發動民眾,組建防共保衛團、主張公道團來訓練民眾,讓民眾團結起來,幫助軍隊守住山西。

于是,今天上午,閻錫山就把省政府的主要官員和軍隊的高級將領,集中到一起,耐心細致地把自己想出來的這些辦法給詳細講了講。

宣講完后,閻錫山要求加強河防,嚴防紅軍渡河東進,對部隊又做了認真部署。

等干部們走后,自覺得部署的天衣無縫的閻錫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迷著眼喝著茶,稍微休憩一會兒。

就在閻錫山自以為可以休息一下的時候,親信報告,張群來了。

閻錫山當時就想,夜貓子進門,準沒好事。果然,這張群一來,就讓閻錫山趕到左右為難。

張群先問了新年好,然后就遞上了蔣介石給閻錫山的信。

閻錫山一看,蔣介石在信中先是問百川大哥好,接著就對閻錫山這幾年在山西致力民生建設取得的成績給予了肯定,并說要將山西省定為新生活運動模范省,將山西的經驗向全國推廣。接著,蔣介石筆鋒一轉,就提起了圍剿紅軍的事情,言說劉湘不聽勸告,弄得紅匪流竄成都,占領川北,將個天府之國弄得天怒人怨。現在紅匪又流竄陜西,荼毒陜西人民。如果不徹底消滅紅匪,紅匪必將毀我中華五千年文明道統等等。

閻錫山對這些不甘興趣,又翻開一頁,就見蔣介石寫道請百川兄務必加強黃河河防,萬萬不能讓紅匪東渡黃河侵擾山西。并要求閻錫山抽調晉軍主力,組成西征兵團,配合中央軍對陜西的圍剿。

最后才是蔣介石的條件,如果閻錫山如約派兵,一是可以請閻錫山在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和國防部長、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三職中任選一職,其中副總司令一職可以兼任,不必離開山西。其他二職必須到任,不過中央不過問山西一切事務。二是可以讓晉軍再擴充一個軍。

看完蔣介石的信,閻錫山久久不能平靜,看得張群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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