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李淳風、一邊崔知辨,兩人一路上是苦口婆心,恨不得鉆進馬車里,能夠說服(殿diàn)下同意再次給他們撥款。
但不管他們如何說,李弘都是掀開窗簾,笑著搖頭,就是不答應。
搞得兩人不得不四目相望,難道太子(殿diàn)下改變主意了,還是受不了朝堂之上的壓力了,興趣不在茫茫大海上了嗎?
杭州是大唐歷史上,少有的幾個在最興盛時期,人口達到百萬的大城,其城池的規模相比起揚州來,自然是大了很多,其城墻、城樓的建造,都是在兼具了北方軍事攻守的實用(性性)后,加入了江南的建筑風格,整體看來倒是也不顯得突兀。
寬大的城門口早早就被兵士戒嚴,馬車、騎隊、步兵等等,護送著幾輛馬車快速的駛入杭州城內。
街道兩邊的百姓,在兵士的阻攔下,翹首望著幾輛馬車魚貫而入,但因為車簾被放了下來,讓他們無法窺視到,馬車里到底坐的是哪一位達官貴人。
此時的西湖還并未向大宋時期那般人流如織,因其在后世的一些著名建筑,在此時還未出現,所以人們前往西湖時,往往也只是泛舟游玩兒,或者是名流雅士尋歡作樂的絕佳場所。
而讓人瞠目的是,西湖之上畫舫遍布,但百姓們卻能夠視若無睹,乘坐著小船、小舟,劃過西湖,前往西山腳下,而后繼續前行上山拜佛。
煙花之地與虔誠圣地,竟然能夠融洽的相處在一山一水之間,而且毫不沖突,這倒是出乎了李弘的預料。
西湖邊上的一座像是普通宅院的府門口,幾輛馬車緩緩停下,而在府邸的四周,則是站滿了手持兵器的兵士,把這座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弘揮蒼蠅似的斥退了狗皮膏藥的李淳風跟崔知辨,在李崇義的含笑下,攜著白純緩緩走進了府邸內。
按照李弘的要求,李崇義已經是覺得再簡單不過了,這樣一座小小的三進院,在李崇義看來,完全不符合李弘大唐太子的(身shēn)份,但這卻是李弘的要求,讓他也沒辦法。
如今行走在府邸內,望著剛剛修繕完畢的府邸內的一切,姹紫嫣紅的花兒簇擁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頗為雅致、怡人的小花園。
外圍的青蔥樹木,掩映著一座小小的水塘與樓閣,樹木蔥蔥、鳥語花香,一副江南別有風味的詩(情qíng)小院,便呈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而更外圍,自然是奴仆、下人、護衛等住所,整個宅院并不是很大,而且讓李弘滿意的是,相比起李敬業所提供的滿江園,這里更適合修(身shēn)養(性性),何況如今西湖邊上并沒有多少建筑,使得這里更像是商賈富戶所建的住所,適合他在這里多住一些時(日rì)。
不大的府邸,在李弘進駐以后,立刻被尉屠耆率領的兩百親衛隊接管,整個府邸便不再有任何杭州官府的人,完完全全變成了,像是李弘的私人住宅一般。
門外的護衛,也在李弘的命令,李崇義連番做了勸諫了幾次后,還是無可奈何的全部撤了出去。
一頓以杭州菜為特色的接風宴席,在愉快歡樂的氛圍中結束,隨之而來的,便是各個官員一一辭別,原本人滿為患的府邸門口,在深夜杭州城門已經關閉一個時辰后,也變得冷清了起來。
在最后一個官員,杭州刺史魏思溫離去后,剩下的李崇義、李淳風、崔知辨三人,在李弘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雅致的茶室。
一個侍女顯然是李崇義早就安排好的,但顯然并不知道李弘的(身shēn)份,在見到四人進來后,只是按照主仆之禮行禮,而后便開始為四人表演如今從長安傳到杭州,又經過幾年的演變后的江南茶藝。
四個人尊卑有別的坐定,侍女也被李崇義揮退,于是四人之間,反而變成了李弘在為其三人泡茶,但因為其是李弘的意思,三人也沒有辦法,只好是恭敬的接過李弘為他們斟的,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茶水。
李崇義自是不必多說,雖然多年間一直在地方為官,但與皇室之間的關系一直融洽,加上其忠心耿耿,在地方又頗有政績、也頗得民心,其國公的爵位,很有可能在幾年之內,再次變成郡王。
而崔知辨在遼東與李弘有過一次交集,加上(身shēn)為水師都督,在看了這幾艘巨艦后,立刻就賴在泉州不走了,所以,如今也算是忠臣、重臣了。
李淳風自然是不用說,從來之前的自稱貧道變成了臣,顯然巨艦航海的吸引力,對于他來說,吸引力太過巨大了。
我們腳下的土地竟然是一個叫做圓形的球體,無論是這句話還是李淳風的這幾年的推斷,早就證實了其真實(性性),但就是如此,他還是想航海一次,見識一下這個球體,到底是如何的圓,是不是如太子(殿diàn)下所說,這個地球上,還有其他地大物博的土地,以及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
何況,航海本(身shēn)就與形象有關,這對于李淳風來講,都是致命的吸引力,這也讓他不得不開始面對李弘時,俯首稱臣。
李弘正要說話切入正題,便聽見了外面的敲門聲,隨著自己一聲應和后,白純快步走了進來,神色興奮的手里拿著一張紙條,關門的剎那間,依稀可以看見,夜色之中,門口不遠處的樹枝上,赫然停著一只巨大的飛禽,正炯炯有神的看著門打開的房間。
“怎么了?”李弘示意白純在其旁邊坐下,而后親自給白純倒了一杯茶問道。
“(殿diàn)下,找到了。”白純捏著那紙條,看著李弘興奮不已。
“找到什么了?”李弘上下打量著白純,覺得她有些神經兮兮的。
“陳清菡!也就是陳敬之的女兒找到了。”白純揚了揚手里的紙條,然后遞給了李弘。
李弘接過紙條看了一眼,而后遞給了李崇義,李崇義稍加思索,接過紙條看了下,再次還給了李弘。
而后鄭重的說道:“(殿diàn)下,如果想要以官府的名義救出陳敬之的女兒,首先就得吏部跟刑部,特別是揚州府停止對陳敬之的問罪。”
“李敬業不臣之心如今在江南兩道,想來都快人盡皆知了吧?你覺得如果他知曉了我知道陳敬之沒死的話,會不會不按大唐律法,直接處死陳敬之。”李弘淡淡的低頭說道。
“但如果強行搭救此女,風險也極大,弄不好會加速李敬業的反叛之心。”李崇義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算了,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盯住如今被他控制的折沖府就行,至于搭救陳敬之女兒的事兒,就讓她全權處理吧。”李弘把手里的紙條還給了白純,拍板道。
“是,(殿diàn)下。”李崇義行禮說道。
“如果這樣,(殿diàn)下您豈不是要晚幾天才能出海了?”李淳風聽到李弘讓白純搭救陳敬之的女兒,那豈不是(殿diàn)下就得耽誤幾天出海的時間了。
“三五天的時間足夠了,想來不會耽誤多久的,如果能夠救出陳敬之的女兒,給李敬業一個警告,((逼逼)逼)迫他自亂陣腳,也是好事兒。再加上陳敬之女兒被救之后,我又出海了,想來李敬業會或多或少的有所放松,也利于李崇義去爭取搖擺不定的折沖府不是。”李弘琢磨了下說道。
“可。”李淳風還想要銀子,卻被李弘把話打斷了。
“不行,十年之內,我不會再造這些艦船了,小一些,花費少一些的,倒是可以考慮再造幾艘,至于這么大的,不能再造了。”李弘認真的說道。
此話一出,不光是李淳風不解,就是白純也不解,他向來都是堅定的所謂的海上強國的提倡者跟支持者,怎么現在卻反而否決了自己的決斷呢?
看著眾人愣在當場,李弘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沒辦法,這一筆費用我得用到其他地方,如果十年、二十年內能夠有所成就,那么你這些帆船,就是海上的廢物,在未來艦船的眼里,就像是紙糊的一樣,所以為了支持那些計劃,我不得不放棄對你這邊的消減。”
李淳風疑惑的看了看李弘,再在白純、李崇義、崔知辨三人的臉上掃過,思索了下問道:“(殿diàn)下,您是不是對于那崇文館學子,前些(日rì)子造的什么氣轉球寄予了厚望?”
李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氣轉球能夠提供的動力對他來說,太有(誘yòu)惑力了,如果氣轉球經過十年的改進,能夠真的發展出蒸汽機,那么輪船豈不是就可以應運而出,到了那時候,錢塘江碼頭面對真正的艦船,豈不就是紙糊的一般?
但現在這一切還停留在想象中,何況,還需要倚杖李淳風的遠洋航行,為他帶來一些建造蒸汽機所需的材料等等。
但這五艘巨艦,在如今這個時代,已經是遠遠領先于其他各國了,最起碼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內,不會有其他番邦,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造出如今大唐擁有的巨大帆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