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唐萬歲四個字的發酵過后,整個長安城百姓的熱情顯然都已經被點燃了,所以當曲江池水面上的火龍從堤岸這一頭,快速的奔向那一頭時,能夠看見的,也不過是皇室宗親跟眾臣。
大唐萬歲的聲音久久不絕于耳,但曲江池水面的火龍卻是眨眼即逝,一條長長的火龍,像是從水面上飛快的游過,人們的視線跟隨者那一道道的火星閃爍的光芒,瞬間抵達了對岸。
“砰!”
久違的地動山搖的感覺,這一聲炸雷一樣的聲音,去年上元節的人們已經習慣,但第一次來到大唐的各國使臣,顯然都是沒有料到,一個個在聽到如炸雷一樣的聲音時,心頭則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像是被重錘擊中了一樣。
“嘩”的一聲,夜空中突然間出現了比星星還要耀眼的花火,大唐傳說中的煙花,終于在人們的期盼中閃耀起來。
整個天空仿佛成了煙火的世界,此起彼伏的在炸雷一樣的聲音中,綻放在高高的夜空之上,同樣把整個長安城映照的是五光十色,如同一個色彩斑斕的不夜城!
這一夜終究要被記載進史冊之中,剛李弘到達曲江池時,就看見史官正眼含熱淚、神情激動,顫抖著雙手在那里奮筆疾書。
對于李弘湊到跟前,看他記載的行為,都忘了去阻止,而是全身心的沉浸在了那今夜的震撼之中。
《白蛇傳》在一陣鼓瑟聲中,拉開了前臺的黑色帷幕,一個個人物隨著特有的音樂開始出現在了舞臺上,隨著登場人物的唱念做打,在舞臺上把《白蛇傳》的劇情,緩緩的鋪展開來,曲江池上的皇室宗親在李治與武媚的帶領下,漸漸跟著人物投入到了劇情之中。
一襲白色衣裙、仙袂飄飄的白素貞讓人們不由得為其喝彩的同時,也為其與許仙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而小青在里面作為一個丫鬟似的人物,卻如同男女主角一樣,同樣被人們深深的記在了腦海里。
法海的出場,在李弘看來倒是挺震撼的,所以即便是已經看了好幾次的裴婉瑩,在看到法海與白素貞斗法時,還會情不自禁的使勁掐著李弘的胳膊,緊張的不能自已。
等會兒,不對!為何旁邊的母后卻是一臉怒氣的看著舞臺上情景,而那纖纖玉指也掐著自己另外一條胳膊呢?她老頭兒不就在她旁邊嗎?
“母后……。”李弘倒吸一口涼氣,齜牙說道:“疼。”
“誰讓你把這法海弄設計的這么厲害的?你就不能讓這變成美滿的故事兒嗎?還有那顏令賓也是,自個兒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就狠下心來這么編撰,不行,回去后必須改,這個法海……。”
“故事需要啊母后,您不能什么都按著您的意思來不是?故事不曲折離奇、百轉千回怎么吸引人啊?”
“那也不行,這個法海看起來太討厭了,還有那個太師,我怎么感覺有點兒許敬宗當年的影子呢,蔫巴巴的城府極深……但許敬宗在你東宮任少師吧?沒這么對過你吧?你何苦如此挖苦人許敬宗……。”
“母后,這跟許敬宗有什么關系啊,跟李義府也不挨著啊……。”
“能不能好好看了,小聲點兒。”李治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武媚跟她兒子,警告了一句后,便繼續欣賞起了白蛇傳。
只是當白素貞下場、許仙被鎮壓后,李治在劇情不再扣人心弦時,悠悠然的說道:“這白素貞也算是一個忠貞女子了,但……如果是白純來飾……。”
“您覺得可能嗎?”武媚剛剛緊緊揪著李弘胳膊的手,終于放開,挽著李治的胳膊低聲嗤笑了起來。
“為什么不可行?”李治還沒有發現他的太子,整張臉已經黑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了,基本上在小范圍內,看過這出戲的人,最后都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但從父皇嘴里說出來,總讓李弘感覺,白純有點兒兇多吉少的危險,整不好哪天就會被人請去飾這白素貞。
“您看看那醋壇子,您讓白純飾白素貞,那許大官人誰來飾?總不能讓黑臉的太子殿下去飾吧。”武媚一邊說,一邊拽著李治的胳膊笑的是花枝亂顫、不能自已,整個人都已經快掛在李治身上了。
隨著劇情繼續的進行,武媚倒也是再次恢復了正常,只是時不時看到不滿意的地方時,便會拿旁邊的太子殿下發泄。
加上太子妃偶爾還會與她討論下劇情,所以更是助長了李弘龍媽心里對一些劇情的不滿。
就連那主編之人顏令賓,也不知道是劇情真的不夠飽滿,還是確實不符合唐人的胃口,也是在一旁把武媚的每一個意見,都是仔細的記了下來,甚至有時候一邊記,一邊還贊同的連連點頭。
這下倒是給了武媚繼續挑錯的機會,于是乎,整個故事在進行到尾聲時,顏令賓的小本上也記滿了筆記,但她老公太子殿下的胳膊,卻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李弘很理解這種東拼西湊的劇情,根本無法從實際上讓所有的人接受,特別是像母后、李令月等等這些個才華著稱的女子,加上這個時代的世界觀,很難一開始便取得滿堂彩。
所以當龍媽對《白蛇傳》挑挑揀揀時,李弘也不得不佩服,龍媽跟后來也插話進來的龍爹,兩人的意見確實是很重要。
雖然到了離場時,兩口子因為劇情的分歧,差點兒當著皇室宗親的面吵起來,不過這并不影響顏令賓繼續埋頭思考、夯實整個《白蛇傳》的劇情,以及人物的深度刻畫。
但不管如何,這個上元節,《白蛇傳》能夠推出,能夠得到李治與武媚,以及其他皇室宗親,包括眾多臣子的點頭稱贊,已經是讓顏令賓驕傲十足了。
對于接下來如何去進一步把《白蛇傳》里,無論是人物的刻畫,還是詞、曲、劇情的豐滿程度的填充,她都是有了更大的信心,比一開始時的忐忑不安狀態,自然是要強太多太多了。
而對于明日晚間,將會在大明宮進行的《西廂記》,顏令賓心里也有了一些底兒,甚至是有了一些底氣讓李治跟武媚挑錯,總之,在她看來,《西廂記》里,最起碼還是有很多更能引起人們去回味的詞跟曲句。
從曲江池回大明宮時,小胖子李旦喊住了李弘,指了指蕭淑妃的馬車,示意李弘過去。
這個時候的李弘,即便是再得李治跟武媚恩寵,他也不敢像小胖子一樣,與蕭淑妃同座一馬車。
于是看著蕭淑妃那張寫滿了不高興跟委屈埋怨的臉,李弘只好讓花孟牽來一匹馬,然后跟隨在蕭淑妃的馬車旁邊,準備往回走。
但他這一舉動,可是把太仆寺以及禮部、鴻臚寺一同隨性而來的官員嚇了一跳。
這哪成啊!陛下與皇后的御駕就在前方,太子殿下不過去,反而是陪著蕭淑妃的馬車,這……這不和禮數啊!
哪怕是太子殿下是蕭淑妃親生的皇子,那按照禮數,如果太子殿下相陪,也該是騎馬在帝后御駕一側才對。
剛剛騎上馬背的李弘,看著三個衙署的官員站在馬腦袋前面,一個個苦哈哈的連連請求,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跳下馬背:“我走著行不行?”
“這……。”
“別這不這的了,你們三人再在這里墨跡,我父皇跟母后的御駕都要進入皇城了。”李哲從旁邊躥了過來,不耐煩的指了指浩浩蕩蕩的馬隊與皇家儀仗,嚇唬著三人說道。
三人看了看李弘,再看了看手里依然未撒手的韁繩,只好轉身往回跑,臨走還不忘叮囑李弘:“殿下切記萬萬不可,這不和禮制,陛下與皇后為尊才是。”
等著太仆寺跟禮部、鴻臚寺的官員離去后,李哲嘿嘿腆著臉在李弘跟蕭淑妃的馬車之間晃蕩,以實際行動想要引起李弘的注意力。
“你晃蕩夠了就跟著走。”李弘再次翻身上馬,此刻皇家的儀仗最后一行人都開始動身了,他們再不動身了,就成了給儀仗殿后的了。
馬車的窗戶被李旦乖巧的打開,方便蕭淑妃與騎著馬的兩位皇兄說話。
“母妃,兒臣這些日子確實忙,您也看見了,今日這兒臣不費心,怎么可能早就今日如此聲勢?我大唐威名要遠揚,我身為大唐的太子,自然是要……。”
“這些事兒都是我跑腿的好不好?我不管啊,我一定要去。”李哲當場就拆穿了李弘的違心之言,強硬的回視李弘瞪過來的目光。
“哲兒你是又想去哪兒?”蕭淑妃敏銳的發現,從那白眼狼身上套話,不如從李哲身上下手容易一些。
“兒臣自然是去南詔,但皇兄卻不允許我去,所以兒臣還希望母妃能夠幫助兒臣……。”
“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必須留在長安成親,一個堂堂的大唐王爺,老往外跑什么。”李弘不等李哲說完,就直接否決了,也免得蕭淑妃為難。
“那這么說來,李素節等人,也在巴蜀一地了?”蕭淑妃原本一直淡然的眼神,變得有些凌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