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李弘所料的一樣,無法無天率領著兵士在抓住這些人的第一時間,在這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打掉了這些人全部的牙齒。
要不然這些人此刻也不會一個個腫脹著臉頰,一個個像是豬頭似的。
無法無天曾經在白純率領的精衛中效力,對于死士的自殺方式自然了解的清清楚楚,所以這才能夠把這些劫持者一個個活捉回來。
看著那些被無法捏住嘴巴,無奈的張開沒有一顆牙齒的嘴,莫名的給人一種反胃、惡心的感覺。
就連一旁的浪穹詔等人,看到這種景象時,都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承認還是我((逼逼)逼)問?”李弘忽然在跪滿一地的劫持者中間轉(身shēn),看著面色(陰陰)沉不語的細奴邏說道。
被李弘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毫無準備的細奴邏,原本以為太子會在這個時候直接審問,但卻沒有沒想到竟然不加審問,直接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細奴邏聞聲望向李弘,眼神平靜而又復雜,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狡辯或者否認的時候了,而是如何最大限度的能夠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或者是六詔之首的位置。
旁邊無論是浪穹詔還是施浪詔,亦或是越析詔,可是都對六詔之首虎視眈眈,已經容不得自己再出什么差錯了。
“是,是我命令他們去營救真臘三個王子的,只是……臣有沒法說出口的苦衷……。”
不等細奴邏平靜的說完,浪穹詔就再次落井下石搶話道:“苦衷?你這吃里扒外還吃里扒外出苦衷來了?你向來與真臘交好,難道不是想要趁此機會討好真臘王?”
“不錯,我確實與真臘交好,但你浪穹詔就與真臘沒有關系?你們之間就不密切?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了對付離間我跟真臘的關系,你不惜出賣我六詔的利益……。“
“我出賣六詔的利益,總比你出賣我大唐的利益要好!你一直想要反我大唐,謀求聯合真臘自立為國,我離間你與真臘之間的關系,也是為了我大唐利益!”浪穹詔理直氣壯的說道。
這話聽的李弘都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浪穹詔,竟然還有這么高的覺悟?竟然能夠站在大唐的角度為大唐著想?
不過略微一思索他便明白,恐怕浪穹詔所做的一切,都是其背后的林士翎所教授的吧,這貨弄不好是真被林士翎完全當槍使了。
而就在兩人再一次開始爭辯起來后,王宮外面也在此時隱隱傳來了廝殺聲,就在眾人都開始豎起耳朵傾聽時,廝殺聲這個時候也變得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細奴邏噌的一下從案幾后面站了起來,臉上剛才還頗為平靜的表(情qíng),瞬間變得震驚與錯愕。
老舍龍看著猛然站起來的細奴邏,心里瞬間也大致猜到,宮外的廝殺顯然是自己的孫子盛邏炎所為了。
“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老舍龍看了一眼臉上神色依然平靜的李弘,也站起來看著細奴邏問道。
“不是我的主意,他覬覦云南王這個位置已久,蒙雟詔跟他一直關系不錯,邆賧詔……他是想要利用盛邏炎來對我取而代之。”細奴邏回答著老舍龍的話,眼神卻是看向李弘說道。
“云南都督府,如果你能夠在今夜的沖突中活下來,楊思儉任云南都督府都督,你們四人任云南府副都督。”李弘踢了踢腳下跪著的那些黑衣人,示意無法無天把他們帶出去。
至于外面越來越清晰的廝殺聲,李弘反而是一點兒也不緊張跟擔憂,依然是輕松的在大廳內來回踱步,等待著四詔王的回答。
“副都督是不是就沒有權利了?是不是以后我們六詔之地,就徹底成為了大唐的疆土,而我們就只是掛著一個閑職,如同傀儡一樣,而所有的事(情qíng)都將由唐人說了算?”浪穹詔出人意料的第一個發聲問道。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清楚,甚至那刀劍相擊的聲音都能夠聽的清清楚楚的,但在大廳內,四詔王跟老舍龍,包括楊思儉等人在內,卻沒有人有心思去顧及外面的戰況。
畢竟,如今大唐太子在這個緊要關頭攤牌了,而接下來自己等人做的決定,與外面的廝殺結果就將沒有任何一點兒關系了。
即便是到時候沖進王宮內的是盛邏炎,大唐的兵士一敗涂地,那到時候,就得他們四詔王跟老舍龍去擋住盛邏炎,承認自己答應大唐太子的條件了。
如果大唐贏了,自己等人答應了太子的條件倒還無話可說,可一旦盛邏炎贏了,自己答應這些條件,就等于拱手把六詔徹底送給了太子。
這是一場賭博,用外面的廝殺戰況來做的一場賭注,就看你猜誰贏誰輸,也是李弘在試探四人,到底有沒有人愿意真心放棄六詔的權利,徹底拱手讓出權利給予大唐朝廷。
“六詔之地降格為都督府,我施浪詔現在乃是通海都督府的都督,越析詔乃是會川都督府的都督,(殿diàn)下,您這是連明升暗降都懶得做,直截了當的要拿走整個六詔?”施浪詔今(日rì)來參加太子的宴席,本以為是太子答應了昨夜里他的請求,無論六詔發生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化,(殿diàn)下都必須保證自己還是通海都督府的都督,但現在看來,這個太子的野心可是大的很。
“你不愿意?”李弘轉(身shēn),把視線從細奴邏(身shēn)上移到了施浪詔的(身shēn)上。
人都是如此,特別是手里握著絕對權利的人,都會出現施浪詔這種反應。
當一件事(情qíng)還未到抉擇的時候,人們在想象的過程中,哪怕是以最壞的結果為打算,都能夠在心里說服自己。
但當到了真正要讓你放手權利、抉擇的時候,那么莫名其妙的涌現出來的不舍,就不會讓你如之前那般灑脫了。
就像是上一世那些官員一樣,在未退休之前,可以把話說的是輕松又灑脫,但當真到了要退休的那一刻,整個人的心境立刻就發生了變化,甚至一些官迷心竅的官員,在退休以后,還會幻想著手中的權利,或者是請求著組織,能否以其他方式繼續留在崗位上。
所以如今無論是施浪詔,還是越析詔,或者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細奴邏拉下馬的浪穹詔,在面臨突如其來的讓他們選擇放棄權利時,他們心中自然是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不愿意。
哪怕是在赴宴的路上,在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當真到了這個時刻,他們的心境又不由自主的發生了變化。
“臣愿意。”細奴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qíng),眼神同樣是平靜的可怕,突然在老舍龍驚愕的表(情qíng)下說道。
“你……。”浪穹詔沒有想到細奴邏竟然同意把六詔拱手送給大唐:“細奴邏,你可要想清楚,這個時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要想好了,如果你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云南王,就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到時候就要任由大唐宰割了。”
細奴邏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望著李弘高大的背影說道:“臣只有一個請求,留盛邏炎一條活命的機會,臣會把幽(禁jìn)在府里,一輩子都不讓他再踏出府邸一步。”
“我不愿意!”浪穹詔看著眼前的李弘,待細奴邏說完后大聲吼道:“你呢?難道也要跟那個懦弱的細奴邏一樣,毫無條件的放棄我們的土地給大唐?”
越析詔看著李弘輕松的神色,心里有些猶豫不定,外面的打斗聲此時則是更加的清晰,就像是發生在(身shēn)邊一樣。
細奴邏向來不是一個隨意做決定的人,即便是盛邏炎在外面的起兵不是他授命所為,即便是盛邏炎已經在((逼逼)逼)迫他退位給自己,但向來以心狠手辣、(陰陰)險狡詐著稱的細奴邏,為什么會毫不反抗的答應把六詔土地拱手送給大唐呢?
是他看不到盛邏炎有一絲的勝算?覺得大唐太過于強大了,強大到讓他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還是說他早就與太子談好了條件,被大唐收買了?
“臣……臣愿意接受太子(殿diàn)下的任命,與細奴邏一同為云南都督府的副都督。”越析詔看著李弘的眼神漸漸望向他,立刻行禮說道。
過程當中還不忘看一眼面色平靜的細奴邏,話語之中自然而然的把自己與細奴邏綁在了一起,就算是太子(殿diàn)下跟他談了什么條件,自己如今答應的可是跟細奴邏一樣的條件,到時候如果細奴邏還能得到好處,那么太子就絕不能少了自己的。
“四詔有兩詔不愿意,浪穹詔你不是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打倒細奴邏嗎?現在他馬上就要從六詔王的位置上下來了,你應該高興,應該把你的詔地拱手讓人才是。”李弘看了一眼正(殿diàn)的大廳外,此時嘈雜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我說的不惜一切代價,是我自己,而不是包括我浪穹詔的土地跟百姓。”
“這么看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林士翎,是希望借著大唐的力量幫你打倒細奴邏,并非是真心的希望成為我大唐的一部分了?”李弘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