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能夠真正地讓安德烈放低姿態?
估計就只有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和藍禮霍爾了。正是因為如此,漢密爾頓公爵對于藍禮一向和顏悅色、青睞有加,即使在伊頓公學期間,次次都不得不為藍禮解決麻煩,但漢密爾頓公爵還是對藍禮另眼相待。
面對哈維,安德烈根本就沒有低調的意識,他做不到藍禮那樣為人處世都將鋒芒隱藏起來的方式,但他有自己的處事態度,“啊哈,那么我的目的就達到了。”在哈維的指控中,安德烈不僅沒有否認,而且還理所當然地承認了,“所以,允許你指控藍禮,就不允許我說出你的事實了?”
顯然,安德烈還是不滿哈維剛剛的態度就連他在藍禮面前都不得不選擇低調,哈維這個白癡又是憑什么如此張揚放肆的?
連帶著,安德烈對藍禮也表示了強烈不滿。
轉過身,安德烈面向了藍禮,單手放在了口袋里,揚聲說道,“上帝,你真的是太溫柔了,是因為好萊塢的規則不同嗎?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對待那些家伙可沒有如此好說話。”以調侃的語氣吐槽之后,安德烈就再次看向了哈維,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不知道的是,這家伙其實是惡魔,我們那一群小伙伴,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
達米恩和西蒙斯雙雙朝著藍禮投入了視線,對安德烈的話語表示強烈懷疑。
藍禮不置可否地輕輕聳肩,那姿態似乎就在說你們看,安德烈現在如此明目張膽地當面指責我,我卻如此好脾氣地忍氣吞聲,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達米恩和西蒙斯就齊齊轉移視線看向了安德烈。
哈維的笑容有些僵硬,在安德烈的咄咄逼人之下,他有些束手束腳,無法展開有效還擊,內心深處還是顧忌著漢密爾頓公爵在英國貴族階層的強大影響力,但束手就擒也不是他的風格,他還是挺直了腰桿,努力平復心緒,故作鎮定地回應到,“看來,業內傳聞都是真實的。”
關于藍禮是魔鬼的傳聞。
安德烈微微瞇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哈維一番,眼底深處的挑剔和挑釁沒有鋒芒,但那種審視卻讓人渾身每一個細胞都不舒服,然后安德烈就輕輕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差得遠,差得太遠了。”
潛臺詞就是如果他們真正明白藍禮的“惡魔”形象,哈維就不會如此嘚瑟了。
哈維在好萊塢也是說一不二的上位人士,習慣了前呼后擁、呼風喚雨的霸道姿態,雖然忌憚安德烈的身份和勢力,但面對如此侮辱,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繳械投降,此時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危險氣息,準備展開正面對峙。
藍禮卻恰到好處地開口了,“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誰呢?毫無所求之人。因為有追求有需求,就意味著有弱點;但如果什么都不需要,他就將變得無堅不摧,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完成突破。你說呢,韋恩斯坦先生?”
哈維看向了藍禮的視線,卻發現藍禮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鮑勃說的。那波瀾不驚的平靜話語背后卻隱藏著太多太多可能。
韋恩斯坦兄弟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哈維霸道,鮑勃沉穩,兩個人所擅長的領域不同,卻同樣都是聰明睿智之人。
最近兩年,哈維可謂是春風得意,在整個好萊塢的影響力已經穩居前三,這也使得他的行事作風越來越獨斷專行,幾乎不容許任何反駁。
本來,鮑勃是唯一能夠勸阻哈維的人,親兄弟之間的默契還是值得信賴的;但漸漸地,哈維的自尊和驕傲越來越膨脹,兩兄弟的關系也漸行漸遠,鮑勃的勸阻和反對也可能迎來哈維劈頭蓋臉的訓斥,甚至在公開場合也不例外,這讓同樣身居高位的鮑勃也開始滋生不滿,兩兄弟在私底下多次起過爭執。
今年頒獎季,韋恩斯坦兄弟遭遇了當頭棒喝,雖然“菲洛梅娜”和“八月奧色治郡”還是成功贏得了不少重要提名,但奧斯卡前景已經落在了競爭對手的身后——鮑勃什么都沒說,哈維卻總是覺得鮑勃在背后編排自己。
此次前來圣丹斯,韋恩斯坦兄弟也是肩負重任,因為這就是2014年頒獎季的第一站,剛剛經歷了一次小小低谷,他們都希望能夠重振旗鼓;但抵達帕克城之后,卻見證了鋪天蓋地部都是藍禮的狂潮,哈維著實是心氣不順,而鮑勃卻認為他們應該嘗試與藍禮搞好關系,這直接就引爆了哈維的脾氣。
兩人又發生了一次爭吵。
現在藍禮直接就意有所指地看向了鮑勃,難道是暗示著什么?
哈維的疑心病頓時就爆發了出來。
鮑勃卻是滿臉無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他也不是真正的清白,顯然背著哈維在算計著其他什么,與藍禮無關,卻被藍禮意外戳中了心事,此時背后也是冒出了一層冷汗,現在鮑勃終于明白安德烈剛剛話語的意思了。
藍禮是魔鬼?即使是,但藍禮的追求也始終聚焦在表演之上,就連頒獎季學院公關都很少很少參與,他與韋恩斯坦兄弟的利益沖突都是間接關系。
但鮑勃呢?鮑勃追求的是什么呢?鮑勃的追求和哈維之間是否有沖突呢?這種利益沖突是否能夠突破親情枷鎖呢?在利益至上的好萊塢,親情真的能夠成為“令箭”嗎,還是說,只是中看不中用的“雞毛”?
2017年,哈維韋恩斯坦因為“性/侵/門”丑聞而身敗名裂,直接落馬。
業內傳聞,整件事情的背后可以看到鮑勃韋恩斯坦推動的身影。盡管,傳聞止步于傳聞,沒有得到確切證據的證實,后來也不了了之;但側面卻證明了,韋恩斯坦兄弟之間的矛盾沖突,在好萊塢內部也不是什么驚天秘密。
當然,現在還是2014年年初,哈維和鮑勃之間的矛盾已經開始顯現,但目前來說,大部分只是小小摩擦而已,并不嚴重。
藍禮的話語,卻如同一枚石子丟入了平靜湖面般,激起了一圈一圈漣漪。習慣掌控所有情況的哈維,疑心病開始滋生;而擺出無辜姿態的鮑勃,投向藍禮的視線也暗暗開始琢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來,鮑勃就認為,他們沒有必要和藍禮交惡,因為雙方沒有正面利益沖突,即使是每一年頒獎季的對決交鋒,那也是各憑本事,歸根結底,藍禮只是一名演員,不是發行公司也不是制作公司,和韋恩斯坦影業未必不能共存。
現在西西弗斯影業成立,鮑勃也認為,他們沒有必要太過擔憂,每年成立的新獨立公司數不勝數,其中演員創建的公司也是一個龐大數字,作為業內頂尖的韋恩斯坦影業根本就沒有必要鄭重其事地調整策略;即使需要重視,他們也可以和西西弗斯影業合作。
鮑勃和藍禮的關系,完沒有哈維和藍禮之間的劍拔弩張,雖然“韋恩斯坦兄弟”對外是一個連體嬰式的詞匯;但哈維和鮑勃卻是兩個獨立個體,只是現在好萊塢幾乎遺忘了這一點,哈維也幾乎遺忘了這一點。
鮑勃卻沒有。
“那么,藍禮閣下又到底在追求什么呢?”就在剛剛電光火石之間,場視線都投向了鮑勃,每個人腦海之中都閃過了無數思緒無數可能,而鮑勃卻沒有時間慢慢調整,挺直了腰桿,不緊不慢地回答到,就仿佛根本沒有明白藍禮話語的深意一般。
藍禮沒有立刻回答,視線意味深長地落在了鮑勃身上,而后輕輕一瞥哈維,緊接著又再次回到了鮑勃身上。
對于那些習慣掌控一切的上位者來說,疑心病永遠是揮之不去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語就可以埋下種子,甚至不需要催化和關注,自然而然就可以生根發芽,并且茁壯成長。
“我想,你們專程前來,應該不是為了探討我的夢想和追求吧?”藍禮的眉尾輕輕上揚,拒絕回答鮑勃的問題,“還是說,韋恩斯坦先生對’爆裂鼓手’產生了興趣?那我們絕對是受寵若驚,整個業內都知道,能夠得到韋恩斯坦先生的賞識,那就意味著打開了通往成功的大門。”
屁話!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當初“愛瘋了”為什么沒有能夠合作呢?
“哼。”哈維冷哼了一聲,“我可不敢當,誰不知道,現在’藍禮霍爾’才是頒獎季的金字招牌。我們現在可是高攀不起。”
短短一句話,氣氛就再次僵硬了起來。
藍禮沒有回應,只是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意思是——送客。
如此簡單明了的意思,哈維怎么可能不懂?臉色不由就僵硬了起來,神色非常難看,他狠狠地瞪了藍禮一眼,“果然是藍禮閣下,好大的架子,我們主動過來打招呼,結果卻吃了閉門羹,難怪現在人人都說藍禮閣下高攀不起。”
“呵。”藍禮輕笑了起來,“我倒是第一次知道,韋恩斯坦先生居然如此友善。我還以為韋恩斯坦先生是生意人,來來往往都是以利益衡量的,所以當初’愛瘋了’合作談判的時候,才會如此輕視我們一個小小的劇組。沒有想到,韋恩斯坦先生居然還是重情重義的真漢子。這是一個趣聞,看來業內傳聞都誤會韋恩斯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