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爆發之后的第十二年,曾經亂掉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復中。
早在末世爆發的第三年,各種針對喪尸的血清,還有針對水源土地等問題的解決方案,就已經開始實施了。
只是,被破壞的秩序,卻需要慢慢的來恢復。
畢竟,這一場末世,更像是一場浩劫。
經歷了這么大的一個動蕩之后,整個世界,都需要時間來慢慢的撫平它的創傷。
不過也是因為經歷了這么可怕的末世,所以人們如今已經開始學會反省了,不再是從前只從大自然的無盡索取,而不知道回報。
苦頭吃過一次就好,教訓受過一次就罷了。
剩下的時間里,他們該好好珍惜末世之后,終于恢復過來的和平。
而郁子淮,是末世之后,被人稱贊的英雄。
畢竟,針對喪尸病毒的血清是他和凌石溪一起研發出來的,對于水源和土地的解決方案,也是兩個人帶著團隊,沒日沒夜研究出來,然后經歷了數次實驗之后,終是成功了。
末世之后,兩個名聲最響的人,一個是郁子淮,一個是凌石溪。
只是相比凌石溪的老成與穩重,人們似乎更喜歡陰郁冷漠的郁子淮。
這個男孩子,雖然總是冷著臉,但是人們依舊喜歡他,追求他的姑娘很多。
可惜,最終都會被他的一身冰冷勸退。
知道原因的人很少,畢竟當初親眼看著謝涵與喪尸同歸于盡的人,還是少的。
大家也不想回憶這一段過往,更不想刺激到了郁子淮,所以輕易不會提起,因為這個,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少。
那些追求郁子淮的姑娘們并不知道,這個看著冷漠的,像是小狼崽子似的男人心里,住著一個人。
末世爆發之后的第三年,因為研究出了成果,凌石溪和研究所里一個年齡相仿的姑娘結了婚。
兩個人,算是志同道合,也是互相欣賞,當時還成為了研究所里的一段佳話。
原本還有人想去撮和著郁子淮和其它人,畢竟研究所里,年輕的小姑娘也不少。
可是,郁子淮都冷著臉拒絕了。
郁子淮想,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還記得姐姐了,而他要做那最后一個人。
別人都可以忘記姐姐,可是他不能忘記。
末世爆發的第十二年,郁子淮故地重游。
他再次回到了當初,謝涵與喪尸同歸于盡的地方。
其實,每年他都會過來。
只是,每年過來,最多就是喝喝酒,說說話,然后轉身離開。
帶走的,是余生孤獨,可是郁子淮從來沒后悔過。
今年不同了,如今末世的秩序已經在恢復,一切都在向著更快更好的方向在發展。
曾經在末世里的那些掙扎或是苦難,如今也都已經不見了。
他也終是可以靜下心來,好好的陪一陪姐姐。
當初,還是滿目蒼夷的小村子,如今新房蓋好了,山上被毀掉的植被也重新被種植。
雖然時間尚淺,很多樹枝還小,還未長成,但是一片綠意盎然,總還是會給人一種很有希望的感覺。
郁子淮倚在曾經謝涵身亡的那棵樹下,只靜靜的喝著瓶中酒,久久不語。
“姐姐,我答應你的第一件事情,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你看到了嗎?”許久之后,郁子淮低喃一聲。
耳邊只有淺淺的風聲,再沒有其它聲響,更沒有回應。
不過郁子淮也不在意,這么多年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一口烈酒下肚,辛辣的感覺頂得郁子淮微微擰了下眉,很快又低下頭,攤開左手掌心看著那里放著的吊墜。
當初謝涵身死,連個尸首都沒有。
最后留給郁子淮的,只有研究成果,還有這枚吊墜。
研究成果,最后貢獻了出去。
真正留給郁子淮的,也只有這一樣東西了。
這些年,也是靠著這個在支撐著。
他曾經不求名分,只是想能一直一直跟在她身后。
可惜,老天最后連這樣卑微的愿望,也不曾讓他實現。
“我答應姐姐的第二件事情,也時候兌現了。”又是一口烈酒下肚,郁子淮勾了勾唇,淺淺的笑了笑,笑意苦澀。
開口的聲音,似乎因為烈酒,而沙啞了不少。
一句話落下之后,攤開的手掌,緩緩的合上,然后握緊。
“姐姐,你死的時候疼不疼?”又是一聲低低的輕喃,語氣莫名的透著柔軟,倒是不像郁子淮平時那般冷漠。
“一定很疼吧。”
“最后連個尸首也沒留下,這么多年,我也只剩下這一個念想了。”
“我其實是想一把火燒了這漫山遍野,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想試試這樣是不是很疼,我沒辦法不讓姐姐疼,可是我可以陪著姐姐一起疼。”
“我知道我是個瘋子,這個世界上,只有姐姐覺得我是個乖巧的孩子,所以,我只喜歡姐姐。”
“可是這樹是新種的,草也是新播,這山上的綠意是努力了很久,好不容易做到的,姐姐應該不愿意看著我毀了這一切。”
“其實十二年前,我就應該陪著你一起的,可是姐姐你讓我活著,我很乖,很聽話。如今事情已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了?”
“姐姐,我很想你。”
我欲成魔,縱萬千人阻擋,我依然孤身前往,絕不回頭。
我欲成魔,只一人阻擋,我便丟盔卸甲,原地投降。
可是,那個人她,十二年前,不要我了。
不過,沒關系,我臉皮厚,她不要我,那么我來找她。
風中的聲音越來越弱,一直到最后的氣息消散于無。
傍晚的時候,眾人這才發現,悄悄溜走的郁子淮。
只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這個曾經為末世做出過諸多貢獻的男人,已經絕了氣息。
他的右手邊放著一個空空的酒瓶子,而他的左手緊握,便是眾人合力,都沒有將緊握的左手掰開。
最后眾人也不再強求,將這位末世后的英雄,小心翼翼的送回了研究所,打算之后,好好安葬。
凌石溪走在一眾人身后,神情帶著幾分微微的恍惚。
許久之后,這才喃喃一聲:“他終還是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