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微臣要向太后稟報,荊北八州已經被我們重新奪回,我們全部奪回荊州已指日可待。”
王太后點點頭,“這是好事,恭喜殿下了!”
王太后的語氣中已經透出一絲疲憊,看得出她對奪回荊北毫無興趣,郭宋便起身道:“打擾太后休息了,微臣告退!”
“感謝殿下今天來探望哀家,請殿下放心,哀家過得很好,很平靜!”
“那微臣就放心了!”
郭宋躬身行一禮,慢慢退了出去,他甚至連應采和也沒有去探望,便匆匆離去了。
回到大明宮官房,郭宋剛坐下,一名文書在門口稟報,“殿下,潘相國求見!”
“請他進來!”
不多時,潘遼匆匆走了進來,躬身行一禮道:“參見殿下!”
“坐下說吧!”
潘遼在旁邊坐下,茶童給他上了茶,這個細節讓郭宋忽然想起,好像剛才去覲見太后,太后竟然沒給自己上茶,這是多么希望自己趕緊講完走人?
“殿下,卑職剛剛接到杭州官府發來的消息,召王在來長安的路上病倒了。”
這個消息讓郭宋一怔,連忙問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好像召王是從廣州坐海船北上,到明州時就已經病倒,休養兩天又繼續北上,最后是在杭州上岸,現在病倒在余杭縣。”
郭宋負手在房間里緩緩踱步,宣召進京的四人中,只有韓滉一人明確要進京,估計會走襄陽北上,劉洽病倒是事實,軍政大權已被他兒子劉士寧掌控,馬燧沒有任何消息,不說來,也不說不來,就仿佛沒有接到宣召一樣。
召王李偲倒是明確表態要來,但他卻在杭州病倒,這到底是他計劃之中的‘病倒’?還是他真的病了不想來?
想到這,郭宋立刻走到門口令道:“去晉衛府,立刻讓宋統領來見我!”
一名侍衛匆匆跑去了,潘遼遲疑著問道:“殿下懷疑他是佯病?”
郭宋搖搖頭道:“其實李偲來不來并不重要,但他的病情將影響嶺南的局勢,所以我必須要確實他是不是真的病倒,如果他只是佯病,我可以讓他回去養病,如果他是真的病重,我們就得想辦法避免嶺南出現戰亂。”
“殿下,召王可是有兒子。”潘遼提醒道。
郭宋冷笑一聲,“召王的四個兒子都是義子,而且都擅長琴棋書畫,卻沒有一個能帶兵打仗的,就怕他們鎮不住局面,一些野心勃勃的大將趁機發動兵變。”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嶺南太遙遠,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住,殿下,這是現實。”
郭宋知道潘遼說得對,他心中十分惱火,用拳頭敲了敲桌子道:“現在我才知道,造船業是多么重要,尤其是能出海的大船。”
這時,宋添匆匆趕來,在門外道:“殿下找卑職嗎?”
“宋統領快進來!”郭宋向他招招手,宋添快步走進來,他向郭宋和潘遼各行一禮。
郭宋問道:“我們距離杭州最近的情報點在哪里?”
“啟稟殿下,在越州會稽縣。”
郭宋便道:“你立刻通知會稽縣的手下,讓他們趕去杭州余杭縣,去找......”
郭宋回頭向潘遼望去,潘遼接口道:“去找杭州州衙,他們知道召王在哪里養病。”
郭宋又繼續道:“召王在杭州病倒,但我想知道他的真實病情,你安排會稽縣的手下,就是打聽這件事。”
“卑職明白了,殿下沒有別的吩咐,卑職這就去發信!”
“去吧!”
宋添行一禮,匆匆去了。
郭宋又對潘遼道:“你對劉洽之子劉士寧了解有多深?”
“殿下,卑職對此人一無所知,不過卑職知道,獨孤相國很了解此人。”
郭宋也正好要找獨孤立秋詢問造船之事,他便對侍衛道:“再去把獨孤相國請來!”
獨孤立秋的官房距離郭宋官房,直線距離不到五十步,很快,獨孤立秋便被參軍帶進了郭宋官房。
獨孤立秋是最后一個被確定的相國,他出任工部尚書,郭宋之所以任命他為相國,也主要從兩方面考慮。
一個是他的七位相國中,來自河西的相國就占了四位,潘遼、張謙逸、曹萬年和張裘安,崔元豐長期為地方官,朝廷經驗和人脈都稍缺,只剩下杜佑一個朝廷老臣,但有點獨立難支,所以郭宋便看中了朝廷中人脈極廣,資歷極老的獨孤立秋。
當然,獨孤立秋自身的身體也不錯,能勝任相國之勞。
第二個方面就是郭宋想找一個主管制造業的宰相,在這個方面的經驗以及實踐,沒有誰再能和獨孤立秋相提并論。
正是這兩大原因使獨孤立秋在花甲之年圓了自己的相國之夢,他在南唐雖然短暫出任相國,但他認為南唐不完整,偏安一方,徒有相國之名,卻無相國之實。
“喲!老潘也在。”
獨孤立秋走進來微微一行禮,笑瞇瞇道:“我猜殿下是不是為造船之事找我?”
“獨孤相國怎么知道?”郭宋不解問道。
“馬上春暖花開,又該到航行之時了。”
郭宋笑了笑:“只能說巧合吧!相國請坐。”
獨孤立秋坐了下來,郭宋問他道:“其實我有兩件事找相國,第一是我想知道,劉士寧這個人怎么樣?獨孤相國應該很了解他吧!”
“劉玄佐之子劉士寧?”
“正是他!”
獨孤立秋笑道:“殿下還真問對人了,當年代宗在位時,我接任千牛衛大將軍,這個劉士寧就是我手下一名旅帥。”
“等一等?”
郭宋打斷獨孤立秋的話問道:“這個劉士寧多大歲數了?”
“和殿下差不多。”
郭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獨孤立秋又繼續道:“這個劉士寧非常奸詐,當時發生了一起奸淫民女案,劉士寧是嫌疑人之一,但他卻有不在場的證據,因為案發那天晚上是他當值,結果另外兩人成了替死鬼,被杖打一百棍,革職趕出軍營。
由過了兩個月,劉士寧有一次喝醉酒吐露了真相,那個案子就是他干的,他利用自己當值為掩護,潛入民宅犯案,然后又無聲無息回來繼續當值巡邏,所以大家都能證明他不在場,事情已經過去了,苦主一家也搬走了,案子已經結束,我也只能把他革職。”
“后來呢?”郭宋又問道。
“后來他跟隨父親南征北戰,倒也立下不少功績,但很多人都說他野心大,他父親為宋汴節度使時,他不止一次勸說父親擁兵自立,劉洽軍隊和李希烈軍隊的一場大戰,也是劉士寧引發的,劉洽想走淮南去揚州,但劉士寧卻希望滅了李希烈,奪取他的根基,最后兩敗皆傷。”
“可我聽說他后來去了成都?”旁邊潘遼接口道。
“正是,他去成都是他主動申請的,他愿在成都為人質,劉洽才能被先帝封為江南東道節度使,等他父親在江南東道站穩了腳跟,他卻重賄宋朝鳳,然后以母親去世為由,請假回家奔喪,宋朝鳳替他說了情,先帝批準他一年假期,這一去他便再也沒有回成都。”
郭宋點點頭,“由此可見此人很有頭腦,善于抓住時機,倒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獨孤立秋笑著搖搖頭,“他最大的弱點就是野心太大,他曾經給先帝寫過一封信,他想出任蘇州刺史,先帝找我商議,但還沒有結果就爆發了宮廷政變。”
“那先帝怎么評價劉士寧的?”郭宋又問道。
“先帝評價他是奸雄,最好把他囚禁于京城,永不放他出京。”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他忽然對兩人道:“會不會韓滉這么痛快答應來京城述職,就和這個劉士寧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