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嬤嬤釘子似的站在通向內宅的門外,一句話也沒說,一動也不動。
顧判就在朱紅大門前數步外停下,看著眼前的紅木大門,也看著沉默站在那里不動的藍嬤嬤。
等待了一會兒后,他露出一絲溫和良善的笑容,“國丈府邸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不過只有這次才發現它是真的大啊,光是一道石板路都走了如此長的時間,難以想象所有地方都加起來該有多大的面積。”
“這扇門是新換的嗎,在我的記憶中它似乎并不是這個樣子。”
“還有藍嬤嬤你這個人,看起來和以前也有很多不同,讓人不由得心生感慨,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衣不如舊,人不如新?”
“你終于來了,請進去吧。”藍嬤嬤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洞無物的感覺。
吱呀呀一聲輕響,木門應聲打開了一道縫隙,顧判瞇起眼睛向內看去,只見門內鮮花遍地,綠草茵茵,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色映入眼簾。
回頭再看看幽暗的石板長路,他便再次感慨道:“門里邊的才有了國丈府邸的雋美意境嘛,外邊這道灰撲撲、霧蒙蒙的走廊是個什么玩意?”
“請進去吧。”藍嬤嬤面無表情又重復了一遍。
顧判背負雙手,拾階而上,站在了藍嬤嬤的身側,與她一起看向了門內可稱花海的美麗景色。
“你告訴我,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和九幽之地有所關聯,不然的話,我是不會進去的。”
他轉頭看了看石塑一般的藍嬤嬤,又接著說道,“還有,這里本來應該是國丈府邸,有多大面積我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卻能推算出個大概,只是你看看里面的這片綠草花海,講真至少可以覆蓋住大半個大魏京城,那么這里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它是和真正的大魏都城合并折疊了,還是說一旦跨過這扇門去,就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域?”
“如果不把這個事情弄清楚的話,我可是不會輕易進去的。”
藍嬤嬤忽然開口說道,“進還是不進,這是你的問題,和吾并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里,那么只能是想進也要進,不想進也得進,輪不到你自己來做主。”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我自己做決定,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顧判一點點握住了斧柄,面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上一個非要這么強迫我的家伙,到現在連骨灰都不剩下什么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話音剛消,一道寒光便倏然閃過,將站在門外迎客的“藍嬤嬤”從頭到腳劈成兩片,隨即化作灰燼飛快散去。
“雖然我自己確實準備進去,但是你不能強迫命令我進去,縱然最終結果一樣,但組織實施方式不同,過程也不相同,就會讓人心中產生極大不爽。”
他安靜注視著這一切,感受著雙值加成帶來的變化,調轉斧頭撥開了剛剛被打開了一道縫隙的朱紅大門。
吱呀………
只是輕輕一推,大門便朝著兩側緩緩打開,將里面里面一派花團錦簇、綠草茵茵的美麗景象完全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你終于來了啊,我們在這里等了你很久了。”
一道略顯清冷的女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顧判轉頭看去,第一眼便看到盛裝打扮的蘇瑾璇,牽著同樣一襲宮裝的許明月,正站在不遠處的花叢中對著他淺淺微笑。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他默默看著花叢中微笑的兩人,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句話來。
不過就在下一刻,美女鮮花相映紅的景象卻陡然間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蘇瑾璇和許明月還在笑著,興許是笑的動作有些大,兩人的頭顱同時從脖頸上滾落下來,然后又伸手捧在身前,就那樣還在繼續笑著。
“你們兩個知道那口枯井在什么位置嗎?”
顧判緩緩朝手捧頭顱的兩人走去,毫不在意她們腳下正在凝聚著越來越多的鮮血,已經快要蔓延了過來。
“不說話?”
“你們是啞巴嗎?”
他就在十步外停下,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側發出咔嚓咔嚓聲音的地方。
顧判微微皺眉,看著對面剛剛從花叢中鉆出來的那個人同樣在微微皺眉。
準確點說,他看到了他自己。
一模一樣的衣著打扮,一模一樣的身形樣貌,甚至就連手上拎著的那柄雙刃斧頭,看上去也一模一樣。
顧判面無表情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緩緩靠近過來,心中積郁的煩躁情緒迅速達到了臨界狀態。
他一向是不喜歡這種需要思考推理揭秘的異聞事件,只不過在以前實力微末時只能是捏著鼻子忍住,強迫將自己納入其中去尋找線索嘗試破局。
但現在再面對著這讓他厭煩的展開時,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不合自己心意的,就是不合理的存在,唯有打爛一個舊世界,才能創造一個新世界。
什么尋找線索,什么代入其中,什么抽絲剝繭,什么歸納推理……
統統都不存在。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看它不爽,只要不是存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那就一路橫推莽過去,拳打斧劈砸爛了它,讓它跪在自己腳邊喊爸爸。
所以說沒有任何猶豫,也不存在什么遲疑,門后的大片花海便陡然間陷入到了熊熊火海之中。
抱頭微笑的皇后母女,緩緩靠近的另一個顧判,全部都被不講道理地融入了進去,接受烈焰掌火焰的灼燒,然后緊接著又品嘗到了三級打野刀的最親切問候。
十數個呼吸時間過去。
顧判站在一片的廢墟中央,環視著周圍盡是焦黑荒蕪的廢墟,和之前繁花似錦、綠草如茵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情莫名奇妙就舒暢了許多。
不過從剛才出手的感覺看,這些花花草草都是真實不虛的,并非是干擾感知的幻境,那么,這里到底還是不是魏朝都城所在的位置,就成了他非常感興趣和關心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