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很深,但以顧判的速度,還是很快便潛到了深處,發現了湖底的某片水域正閃爍著朦朧的亮光。
當距離湖底越來越近時,朦朧亮光中心的東西漸漸展現在了他的眼中,也令他不由自主感到了少許的驚訝。
靜靜躺在湖底的那件東西并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有十五六丈左右的直徑,但真正讓人感覺詭異的并不是它的大小,而是它的形狀。
顧判繞著它游動了一圈,再三確認后終于不得不承認,這東西看起來和一顆眼球根本就沒什么兩樣。
只不過這是一顆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眼球,而且通體呈現出充滿光澤的白色,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在白色光芒的掩蓋下,眼球內部不時還會閃爍起道道暗黑色的漣漪。
它給了顧判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它似乎并不是一個死物,而是像其他生靈一樣活著。
要知道眼睛作為生靈最重要的感知器官之一,一旦被剖開取出來,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喪失活性,即便是顧判剛剛見到過的妖獸也是如此。
但現在這顆有著眼球模樣,又像極了玉石的物體卻并非如此。
同時還有未知的力量波動從其內部散發出來,波及到湖底附近的砂石上面。
“原來那些玉石原石就是被這東西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浸染后形成的。”
顧判心中動念,旋即緩緩靠攏了過去。
雖然是在水下,但他詭異地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這股味道是如此的濃烈,以至于他被突然升起的饑餓感弄得眼前一黑。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為什么會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顧判以掌做刀,劃出一道曲線,斬在眼球的邊緣。
鋒銳的刀鋒仿佛切在了充滿彈性的一層膜上面,被高高彈起,并沒有造成眼球的任何損傷。
要知道以他剛剛顯露出來的力量,就算是魔山變化出本體,也絕對會被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結果現在竟然不見寸功,不由得讓人對這顆眼珠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香味的誘惑越來越濃,顧判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又向前靠近了一點。
毫無征兆的,一股巨大的吸力從眼球表面傳來,顧判身在水下無處借力,一下子便被拉扯了過去,旋即被吞進眼球之中。
身體被緊緊包圍禁錮,似乎有數不清的細小水流想要鉆入他的體內。
淡淡熾白火焰從各個地方燃燒起來,堪堪抵擋住了水流侵襲。
顧判屏住呼吸,伸手四處摸索,忽然抓住一個細長滑溜溜的東西。
“這是……”
“一條死去的水蛇?”
“頭頂上還有尖角存在。”
白鱗月獸的形象忽然在眼前閃過,顧判心底升起一股明悟,他現在有些明白落星山脈深處這些妖化野獸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或許,這塊巨大而又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眼球就是罪魁禍首!
顧判猛地張大嘴巴,用盡全力一吸。
覆蓋住體表的細小水流終于找到了突破口,蜂擁朝著他大張的嘴巴竄入,順著喉嚨向下,直入胃中。
莫名暴戾的情緒自心中出現,身體麻癢脹痛,仿佛有無數蟲犲在里面啃噬游動。
乾坤借法開始運作起來,強大到可以攻克諸天萬界的消化吸收轉換能力作用下,被吞進的細小水流毫無抵抗之力,被一掃而空,變成可供吸收的能量納入己身。
眼球內部陡然間劇烈顫動起來,而后各種顏色交織的混沌光芒大作,化作一道巨大的牢籠,將湖底大片空間盡數籠罩在內。
洶涌澎湃的力量氣息在牢籠內奔騰肆虐,讓顧判莫名回想起來當初在荒獸墳墓的時候,那一道道席卷虛空的恐怖時空亂流。
即便是以他的身體強度,都在這種切割撕扯下感覺到了痛楚。
顧判噗的噴出一口鮮血,但在吐血之后,換來的是他更加狂暴的吞噬。
眼球似乎朝著周圍發出了無差別的攻擊,但在顧判體表三昧真火覆蓋纏繞下,在強悍到極點的肉身抵抗下,所有的攻擊都被一一化解,消弭于無形之中。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角力與較量。
因為有著不停轉化過來的新能量,顧判在這場較量中堅持了下來,非但沒有感覺到饑餓疲憊,甚至還隱隱生出來一種飽腹鼓脹的憋悶感覺。
時間緩緩流逝,隨著吞噬吸收的持續,似乎還有某種無比混亂的意志侵入到了他的真靈神魂之中。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定力,都難以將之祛除。
也導致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煩悶欲嘔,但還是不放棄啃咬吞噬。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所能夠忍受的極限。
縱然是以他的強大意志都達到了將要崩潰的邊緣。
“我最多還能堅持二十秒鐘,如果二十秒鐘之內還不能把這個該死的東西干掉,最主要的是將那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混亂意志帶來的影響完全化解,我很可能就會因為真靈污染而陷入昏迷,再被它給吞食同化掉。”
顧判明白自己真正的極限在什么地方,但他現在卻無法抽身離開。
也根本不想抽身離開。
“最多還能堅持十秒時間!”
顧判七竅中都已經流出了鮮血,混合在湖水中散開。
吞噬,吸收,轉化,再釋放出熾白火焰抵擋詭異眼球的侵襲。
這一切都已經變成了本能,心志趨于混亂下的本能意志。
忽然間,一顆涼涼的東西進入顧判口中。
旋即轟然爆發,化作焚身的熱流。
那道混亂詭異的意志也在這一刻毫無征兆消失不見。
顧判猛地瞪大眼睛,終于忍不住第一次長嘯出聲。
乾坤借法能夠汲取到的能量激流以十倍的速度急速上升。
就像是氣球放氣的聲音。
詭異眼球從這一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活力。
一刻鐘后。
顧判仰躺在湖邊的沙灘上,半閉著眼睛,仰望天空。
他實在是太累了。
這種精神加上肉體的雙重消耗簡直是無比酸爽的折磨。
尤其是與混亂意志的對抗,幾乎將他的精神消耗一空。
只差一點就要到了力竭昏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