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虛幻身影開口時,時間仿佛再一次靜止。
“吾前來此地,也并沒有什么事情,不過是想過來再看一看你,如此而已。”
顧判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這么說,你之前曾經見過我?”
“見過,當時你黑暗虛空穿行遨游,吾就在邊上見過你一面。”
“哦?”
顧判收斂笑容,“在黑暗虛空中穿行的時候,如果真的是按你所言見過我一次,那么應該就是在突然出現的那個墨色平面附近,我思慮回憶許久,也唯有在那個地方,當時隱隱出現了一絲若有似無被窺視的感覺。”
“能夠察覺到吾的觀察,不得不說你的感知很敏銳。”
虛幻身影語氣平靜說著,忽然間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抬起一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
空空蕩蕩的虛無空間忽然泛起一道漣漪。
就在同一時間,顧判猛地瞇起眼睛,一雙瞳孔瞬間縮小到極致,死死盯住了自己面前的虛空,看到了一道幽冷寒光正在從那團漣漪之中緩緩滑落。
竟然……
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沒有任何猶豫,顧判便閃電般伸手,朝著那抹幽冷寒光抓去。
但出手一半,那種仿佛能夠將所有一切都束縛禁錮的絕對靜止再次降臨,也讓他瞬間變成了被封在琥珀之內的飛蟲,再也難以動上一下。
寒光一點點自漣漪之中向外滑落,片刻后終于在這片虛無空間內顯露出它的真正模樣。
這是一柄散發著古樸神秘氣息的雙刃大斧,就那樣安靜懸停在顧判的眼前。
人與斧相距不過數尺,如果從他前伸的那只手算起的話,指尖到斧柄最多只有不足一尺的距離。
但是,就是這一點點倏忽即至的尺許長度,在顧判眼中卻如同是隔了一道天塹鴻溝,無論如何向前努力延伸,都難以抵達最后的終點。
“這就是你的那柄斧頭。”
虛幻身影似乎沒有上前握住斧頭的意思,依舊站在原處不動,仔細觀察著那柄雙刃戰斧的每一處細節,片刻后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慨。
“即便是以吾的實力層次,眼界見識,從混沌之海至今,也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神兵法寶……而且吾還能從這柄斧頭之內感知到神秘莫名的危險,當真是一種久違的體驗。”
“吾還能夠清楚記得,除了混沌之海破碎時曾經面對的乾坤大道外,無數歲月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重新生出了危險的感知。”
牠悠悠嘆息,聲音在虛無空間內緩緩流淌,“如此看來她說的并沒有錯,吾此次意動前來見你一面,更是一次正確的選擇。”
“暫且不說降臨在黑暗虛空內的這支荒獸大軍,只是能夠近距離感受一下這柄仿若可以開天辟地的斧頭,便已經超出了吾的預計。”
話音落下,那道虛幻身影開始緩緩向前走來。
牠的速度并不算快,十余步的距離用去了相當長的時間,才終于來到了近前。
顧判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便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斷,因為在這片空蕩虛無的空間內,時間和距離究竟還能不能按照以往的經驗來分析,還是一個未知數,就連這道虛幻身影到底是不是身處在和他同一個空間內,也并不能夠真正確定。
牠朝著那柄懸停虛空的斧頭緩緩伸出了一只手臂,朝著溫潤如玉的斧柄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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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虛幻手臂就像是一縷輕煙,慢慢朝著雙刃大斧的斧柄靠近過來,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或許用不了太長時間便能纏繞一處,不分彼此。
就在那縷輕煙的最前端和斧柄只有不足三寸距離時……
一道難以形容的恐怖氣息從顧判體內爆發出來。
如同一頭遠古巨獸被激怒到了極點,昂首向天發出一聲無比狂暴的怒吼。
剎那間無數道傷口在體表崩裂,鮮血四散飛濺,一只血肉模糊到可以看到多處森森白骨的手臂猛然暴漲,挾裹著生死之間爆發出來的無盡戾氣,先一步握住了那柄雙刃大斧。
虛幻身影同時抬頭,看不清面目的臉上仿佛也出現了少許的驚訝詫異。
但是,牠卻沒有嘗試著和那只鮮血淋漓的手臂爭奪斧柄的控制權。
而是就在即將接觸到斧柄的最后一刻收了回來,其他任何動作都沒有做,只是安靜沉默站在那里,看著斧頭落入到了顧判的手中。
顧判周身再次爆發出一團血霧。
同時向后退出了一段距離。
虛幻身影依舊什么都沒有做,還是沉默站在那里,看著他的身體在后退的過程中迅速下沉,最后擺出一個古怪的起手式,那是如同凡間最拙劣的一個武師,以最蠢笨的姿勢弓步沖拳之前的擺出的準備動作。
唯一的區別便是在他的手中,還緊緊握住了那柄閃爍著幽冷光芒的斧頭。
這一刻,虛幻身影再次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這一刻,被兩道身影夾在中間的虛無空間都在哀哀悲鳴,仿佛快要到了撕裂破碎的邊緣。
忽然間,雙刃大斧輕輕一動,森寒光芒大盛。
顧判以出拳的姿勢,一斧向前緩緩斬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陷入停滯。
虛幻身影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卻依舊一動不動,仿佛正在出神。
咔嚓!
一斧落下。
顧判上一刻還在遠方,下一刻卻已經連人帶斧出現在了那道虛幻身影的近前,就如同時刻都在卡頓的視頻畫面影像,將手中大斧以閃現遞進的方式朝著下方斬落下去。
虛幻身影就在此時緩緩抬頭,不知存不存在的目光追隨著斧頭落下的軌跡,仿佛已然完全沉浸其中,渾然不顧自己即將被正面斬中的危險。
顧判電光火石落下的一斧仍然沒有完全斬出。
斧影寒光越是接近那張猶如煙塵的虛幻面孔,斬落的速度變得更加緩慢,更加卡頓,幾乎變成了靜止停頓的幾幀圖畫,不知道何時才能真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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