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通話過程，顏瑾虞沒避開，所以客廳里的人都看到了，也將她的話聽清了，只是聽不到對方說了什么。
除了這副神色柔和的顏瑾虞他們都沒見過之外，她口中的“小雨”又是誰？
竟能讓她上一秒還散發出的駭人氣勢于瞬息間消失。
顏青玉的眉頭擰得更深，他查到的資料里，顏瑾虞并沒有什么好友。初中畢業后，她都是一個人在縣城打工，除了孤兒院，她不和任何人有來往。
這個“小雨”又是怎么回事？
還有她剛才那句“手邊沒有酸奶”的話，讓顏青玉意識到，酸奶對她來說似乎是特別重要的東西。
至于為什么重要，顏青玉不清楚。
是喜歡喝？
不，應該不只是這樣。
如果僅是喜歡喝，她就不會說后面“以為還有”以及“正要出門”的話了。
或許，對這個大女兒，他的態度應該變一變了。至少在查到她更詳細的資料前，他不能再以之前的態度對她。
這么一想，顏青玉突然有點懷疑。
云兒當真比她更適合嫁進殷家？
顏家在北城沒有任何一家能比得過，卻還入不了帝都殷家的眼。如果不是有母親和殷家的交情在，殷家根本不會和顏家有任何交集。
云兒是優秀，在北城是名聲大響的第一名媛，但要引得九爺的注意，一個字。
難。
這個大女兒不同，她和九爺還有婚約在，還是九爺親自將她找回來的，而且九爺對她明顯不同。
以前覺得她上不臺面，就算九爺對她有些特殊，她也未必能入得殷家那樣的頂級世家，可剛剛她僅一個笑一個眼神就能將他和付雅都嚇住，足可見她并不像他最初認為的那樣一無是處。
也許，她能得九爺高看也不是沒有原因。
不管她和他們的關系是否親近，心里是否還對他們有怨，她是顏家大小姐，是他的女兒這個事實都磨滅不掉。一旦她嫁進殷家，就是顏家和殷家結親。
僅憑這層關系，他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本來之前就想著，如果云兒不成功，由她這個大女兒待在九爺身邊，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吃虧。現在的想法和之前也沒有多少出入，只要他在這過程中盡量讓大女兒感受到他的善意就行。
“按大小姐說的做。”
付雅不贊同的蹙眉，“青玉！”
得顏青玉一記狠瞪，“不過一點酸奶，我顏家還喝不起？付雅，瑾虞也是我們的女兒！”
她當然知道是他們的女兒，她就是對這丫頭喜歡不起來！可顏青玉的話她是真不敢忤逆。
她就是個靠顏青玉過活的富太太。
“算了，我不管了，你們愛怎么著怎么著吧！”起身憤憤離開，不過這次倒是沒敢在離開前給顏瑾虞甩臉色。
付雅對剛才顏瑾虞給她那股莫名的恐懼感還有些心有余悸。
顏青玉沒管付雅，從包里掏出一張卡，“這張卡拿著，既然是去參加云兒同學的生日宴，也不能太失禮，挑一套好看的禮服再買件禮物。你回顏家后，爸也沒給過你什么補償，有什么喜歡的就買回來。”
換了套白色長裙提著個小包下樓的顏瑾云正看到顏青玉將卡遞給顏瑾虞的一幕。
拳頭緊握。
她才上樓沒一會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爸爸竟將這張卡給顏瑾虞！如果她沒記錯，這張卡里至少有三百萬，上次她和爸爸要，爸爸都沒給，現在竟將它給顏瑾虞！
爸爸這是要做什么？那晚在書房爸爸不是說，一切都以她為先嗎？
將不愿給她的卡給顏瑾虞，就是以她為先？
最后一點猶豫都沒有了，顏瑾云編輯一條短信發出去。
顏瑾虞看著顏青玉遞過來的卡，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當然是給你的，你回家到現在，爸也沒給過你什么東西。你們小姑娘喜歡什么爸也不清楚，就自己看著買吧。”
聽他說完，顏瑾虞在心里“嘖嘖”了兩聲，她這個父親還真是個有腦子的，她不過有那么一瞬沒控制住殺意，他就這么快做出了反應。
收買她，這招確實不錯。
不過，她連殷九燼的黑卡和顏氏集團13%的股份都不要，又怎會收他的卡？
她這個人一向分得很清楚，受人一分好，她會以十分還回去。她不想和顏氏集團有任何糾葛，自然也不想欠著這雙父母什么。
至于她不收殷九燼的黑卡后，殷九燼轉到她手機上的錢她卻沒拒絕，是因為她承認了殷九燼這個未婚夫，對她來說，殷九燼和別人是不同的。再則，往后她都會待在殷九燼身邊，可以保護他，以她的身價給人做保鏢可遠不止這點錢。
殷九燼給的錢，她拿得心安理得。
“不用了，九哥離開的時候給我轉了筆錢，足夠支撐我的花銷。”
顏青玉的笑一頓，“九爺給的是九爺給的，和我給的是兩碼事，你先拿著，現在用不上，留著以后花也一樣。”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的女兒叫殷九燼九哥，他卻叫九爺……
但即使覺得不對勁，他也不敢對殷九燼直呼其名。
“不用，我可以欠九哥，因為我會還，卻不能欠你們的。”
顏青玉僵了臉色，有那么一瞬間，他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是你爸，說什么欠不欠的，像話嗎？”
顏瑾虞淡笑不語。
顏青玉的臉突然有些臊。
他想到了一個星期前，顏瑾虞剛回到顏家那天他對她的態度以及隨后在書房和妻女商議要怎樣把顏瑾虞當踏腳石的事。
“你愿意拿外人給的，也不愿收我給的？”
“我說了，拿九哥的，我會還他。”
“你拿我的，一樣可以還我……”說到這里，顏青玉猛地頓住。
他突然對她的好態度本就是別有圖謀，就這樣說出來不是明擺著告訴她他的打算嗎？
顏瑾虞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笑著看他，“爸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我吃穿不愁，并沒有什么想買的。”
“姐姐，爸爸給你的，你收下就是了，自家人還客氣什么？”
顏瑾虞轉向顏瑾云，“現在可以走了嗎？”
“啊？當然。”溫柔一笑，“姐姐，我們走吧。”
“等等。”
顏瑾云依言停下，“爸爸，還有事嗎？”
“既然你姐姐不愿收，你就先幫她收著，你姐姐想買什么就幫她買。”
顏瑾云眼底劃過一抹冷光，輕柔的笑著接過，“好的，爸爸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嗯，你向來懂事，你做事爸爸放心。”顏青玉一臉欣慰，卻沒看到顏瑾云轉身后就變了的臉色。
顏青玉沒看到，顏瑾虞卻看到了，盡管顏瑾云自覺很快就將那抹情緒壓下，笑得還很是大方得體。
顏瑾虞挑眉，沒說什么。
舉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