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凌·瓊斯說話,袁熙就想到了,“他要拿你做人質,以得到瓊斯家族的支持?”
見凌·瓊斯一派淡然,袁熙一頓,“你早就知道?”
“也不算早,是在柳廣讓人將我們的眼睛蒙上時,有了點猜測。”
“顯然,柳廣的算盤打錯了,瓊斯家族現在可不是我當家,拿我是威脅不了他們的。”
“你確定?你執掌瓊斯家族多年,如果不是你有交代,他們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被薄瑯收服,得知你有危險,他們怎么可能不管?”
凌·瓊斯挑眉一笑,“你剛才不也說了么,我有交代。”
“既是有交代,沒有我的命令,他們絕不會輕舉妄動。”
袁熙沉默了。
Y國的大家族不似國內的家族,對家族掌權人都是絕對的服從。凌·瓊斯既是事前就有過交代,就算是他死在了這里,他手底下那些人也絕不會違抗他的命令行事。
“倒是你,面具繼續戴上,這次就算了,從現在開始,面具再也不能取下。你們袁家可不似瓊斯家族,如果得知你在柳廣手里,必然是柳廣有什么要求,他們都會滿足。”
“不能讓柳廣發現你的身份。”
袁熙表情忽而凝重。
凌·瓊斯一嘆,“所以我早就說過,讓你別跟著我一起冒險。”
“我也不是為了你,柳廣不除,我們袁家很難安生,我是為了袁家。你放心,我會小心,不會讓柳廣發現我的身份。”
有一點袁熙沒說。
那就是,就算沒發現他的身份,柳廣估計也不一定會放過袁家。
柳廣手底下的鳳家和余家都廢了,他需要別人在外面為他做事。
而袁家,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柳廣此前和祖父已經有過接觸。
不過即使袁熙沒說,凌·瓊斯也能想到這一點。
他知道袁熙也想到了。
“不用太擔心,袁老爺子睿智著呢,只要別讓袁老爺子知道你在柳廣手里,袁老爺子未必會受他的威脅。”
本來一開始,袁老爺子就不贊同他們和柳廣合作。
不過是顧及到他們的安危,才沒有多說什么。
“眼下局勢,柳廣明顯處于劣勢,袁老爺子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就怕祖父不清楚局勢,柳廣找上門,他會為顧全家族而妥協。”
“不會,我剛才就說了,袁老爺子睿智,柳廣從未正面打過袁家的主意,突然找上門去,你覺得袁老爺子不會有所懷疑?”
“有了懷疑,老爺子就會去查,只要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鳳家和余家的事,再稍加分析,老爺子會清楚局勢的。”
袁熙一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鳳家和余家為柳廣所用的事,之前他就將消息傳給了祖父。
目的只是讓祖父提防著,沒想到現在倒派上了用場。
“這些事暫時別多想,既然來了這里,就好好籌謀,看看接下來該怎么做。”
如果是他一個人,他不介意和柳廣同歸于盡。
現在么。
能不同歸于盡,自然就不同歸于盡了。
反正針對柳廣的人,又不只有他們。
柳廣的敵人多著呢。
“你將面具戴上,打開房門告訴他們我要見柳廣。雖然不一定見得到,我們也不能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然很容易引起懷疑。”
“我們和柳廣是合作關系,可不是他的階下囚,身份得擺正。”
因著要擺正身份,在柳廣讓人蒙著他們眼睛和搜身的時候,他們都象征性的反抗了,還和柳廣爭辯過一番。
最后以被柳廣說服收尾。
配合著蒙眼和被搜身。
袁熙將面具戴上,照做。
就像凌·瓊斯說的,外面的人并沒有同意帶他們去見柳廣,只讓他們安心等著,該見他們的時候,自會通知他們。
相較而言,黑曜要比他們好些。
眼罩摘下,黑曜出現在一處客廳。
柳廣就坐在他面前的沙發上。
“坐。”柳廣說。
黑曜并沒有依言坐下,而是微微皺眉,“這是哪?”
看向柳廣,“你防著我?”
除了一開始的微微皺眉,接下來黑曜都沒有什么表情,問出這個話也聽不出什么情緒。
像是隨意一問。
柳廣看著他,意味不明,“你覺得我在防著你?”
“無所謂。”黑曜說,“我只想知道這是在哪,我不想將自己置于未知的地方,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里。”
“曜兒,早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怕是就和鬼剎島一起消失了,你是我兒子,更是我最信任的人。”
黑曜看他一眼。
分明沒有任何表情,柳廣卻感覺到了他眼神中的嘲諷。
好似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我知道,讓你蒙著眼跟我來到這里,你生氣了。我這么做,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這是我最后的保障,就算是最信任的人,我也得提防著。”
“我只是不讓你知道這里的位置,并不會限制你在這里的行動,你在這里是自由的。”
“可我不能自由出入這里,不是嗎?”面無表情的黑曜說著這個話時,眼底帶著一抹譏誚。
還不等柳廣回答,他就說:“無所謂。”
“您信任我與否,無所謂;您是否防著我,也無所謂。我只想知道,干媽是不是也在這里?”
“我就知道你只關心這個,這也是我不讓你知道這里的位置并暫時不允許你自由出入的原因。”
黑曜看著他,“您是怕我從您手里把干媽救出去?”
柳廣沒否認。
“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是您的親生兒子?您覺得我會為了干媽背叛您?當然,前提是您不會傷害干媽,不然,我還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背叛。”
“你覺得我會傷害她?這么多年,我除了將她留在身邊,你可見我逼她做過什么?為了她,我甚至連鳳黎……鳳黎的兒子都沒動,完好的帶在身邊,這還不夠?”
“您有沒有逼過干媽做什么事,我可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已經有三年近四年沒見過她。”
“再說,干媽當年受的打擊太大,經常犯迷糊認不得人,誰知道您會不會仗著干媽認不出人,逼她……騙她做一些她不樂意的事?我曾經親耳聽到您告訴她,您是她的丈夫……”
“混賬!”
“砰”的一聲,是柳廣扔了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在黑曜腳邊。
黑曜也沒避開,只差那么一點就砸到他了。
他卻好像絲毫不在意一樣。
柳廣這樣,分明是怒極了。
“你就是這么和我說話的?!”
“您也不必惱羞成怒,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好在當時干媽及時清醒過來,不然您豈不是要占了她便宜?”
“可見干媽對您有多排斥,經常犯迷糊,卻在您騙她說您是她丈夫的時候清醒過來,讓您沒能得逞……”
“混賬!滾!給我滾!”
都這樣了,柳廣還沒對黑曜動殺心。
讓一旁一眾戴著面罩背著武器的人都心驚不已。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先生對一個人如此寬容。
想著,就不由得多瞄了黑曜兩眼。
“不用您趕,我會自己離開,我住哪里?想去洗澡換身衣服。”
柳廣突然瞇了瞇眼,“曜兒,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不聽話的人,你一向最聽話,可別讓我失望。”
“這是在我的地方,就算是你,沒有我的允許,也絕對做不到順利離開。所以,別讓我失望。”
“我當你是初犯,不追究,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黑曜腳步一頓,卻沒回頭,“抱歉。”
柳廣深深看他一眼,目光有幾分莫測,“我知道,你是想見你干媽,一時激動了些,這次就算了。”
“你的房間在二樓左邊最后一間,以后在這里,你可以隨意行動,只是不得允許,不能私自離開。”
“嗯。”
“你要見你干媽,我會安排。”
黑曜眼睛猛地一亮,“什么時候?”
柳廣凝視著他,“再過幾天,等我的安排。”
黑曜眼里的光突然就暗了下來。
柳廣就說:“不會等太久,確定阿郁沒事,我就會帶你去見你干媽,眼下最重要的是確保阿郁的安危。”
“我可以親自去確認,并將他帶回來。”黑曜說,“您別多想,他是死是活我并不關心,我只想早一點見到干媽。”
“這事不用你,這里離帝都很遠,離北城更遠,外出一次不方便,阿郁的事,我另有安排。這些時日你跟著我奔波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黑曜看著他,不說話。
“最多十天,十天后不管有沒有阿郁的消息,我都會帶你去見你干媽。”
聽他這么說,黑曜的臉總算繃得沒那么緊了。
“希望您說話算話,別像昨晚那樣,又臨時改變主意。”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再反悔。”
黑曜看他一眼,舉步就要上樓。
走兩步,突然停下,回頭,“楚家那個女人是不是有您什么把柄?”
他這么問,柳廣并不意外。
昨晚他和顏瑾虞的對話,當時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嗯,不小心被她得知的。”
黑曜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既是能威脅您這么多年,想必是很重要的消息,會不會對您不利?”
“看昨晚的情況,現在楚家那個女人怕是已經在他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