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過后的撒哈拉沙漠腹地,因為太陽的炙烤,視野中的神廟像隔著一層水波紋稍稍有些扭曲。
一個穿著白袍的年輕人放下望遠鏡,用阿拉伯語朝身后的貝都因族人高聲喊了一句,隨后便催動屁股底下的單峰駱駝狂奔向一公里外的神廟。
正常來說,在撒哈拉沙漠中游牧的貝都因人很少會在烈日下趕路,他們已經和這片沙漠相處了數千年,早就已經摸清了它的脾氣。
沙漠中的晝夜溫差極大,每天只有清晨和傍晚才是趕路的最佳時機,而燥熱的白天和寒冷的晚上,他們更愿意躲在背陰避風的沙丘后面支起帳篷耐心的等待。可現在不行,他們根本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用來浪費。
神廟越來越近,騎在駱駝上的白袍年輕人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真主保佑。
本來,他還擔心這座神廟會被黃沙掩蓋而特意帶了足足十個人過來。可沒想到剛剛過去不久的沙暴卻已經提前幫他們完成了最耗時間的挖掘工作。
不等駱駝跪臥穩當,年輕人便心急火燎的從上面跳下來,又從身后牽著的駱駝上取下來鋼釬和鐵錘。
跟在他后面的那十個幫手除了一個仍舊坐在駱駝上舉著望遠鏡放風的,其余人全部有樣學樣,拿著屬于自己的工具跟著年輕人快步走向了廢棄神廟。
他們已經在沙漠里跑了一整天,不管人還是駱駝早就被曬的頭昏腦脹,每每想到這里,年輕人就忍不住想到被父親拋棄的那臺越野車,如果它能啟動的話,說不定現在他們早就已經回去了。
白袍年輕人琢磨著等這次事情結束后是不是也慫恿他的父親買一輛那種能開進沙漠腹地的越野車,就算買不起新的,哪怕買一輛二手的也可以,這樣的話以后再挖到什么寶貝,也就不用天天和那些愛吐口水的駱駝打交道了。
一邊想著美事兒,年輕人帶著同伴闖進了陰涼的廢棄神廟。
然而,還沒等他們往里走上兩步,一支更加陰涼的手槍便頂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白袍年輕人都還沒來得及大喊,神廟外便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緊接著便是駱駝們驚慌失措喊叫。
“當啷啷”
一陣金屬敲擊花崗巖地面的脆響,站在神廟入口里的10個年輕人不約而同的丟下了手里的各式工具。
“你知道那個老盜墓賊穆爾西在哪對吧?”
安保隊長戲虐的問道,“如果你搖頭,我就殺死你的一個同伴,如果你的同伴你比先點頭,我就殺死你。”
話音未落,這十個被槍頂住后腦勺年輕人便爭先恐后的瘋狂點頭。
安保隊長滿意的點點頭,特意用阿拉伯語對身后的隊友說道,“分開看守,我要親自挨個審一遍,誰的答案和其他人不一樣就殺掉他!”
完全聽不懂隊長在說什么鳥話的隊員們用半個小時前才學會的阿拉伯語齊聲應和,隨后用捆扎帶將各自的俘虜反綁了雙手押解到不同的位置。
“你先來吧”
安保隊長用槍口挑起白袍年輕人的下巴,“那個老盜墓賊穆爾西在哪?”
白袍年輕人咽了口唾沫,稍作猶豫之后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了真實答案。
“希望他們的答案和你的一致。”
安保隊長一腳踹在白袍年輕人的膝蓋窩上,隨后朝身邊的隊員眨眨眼睛,后者憋著笑用靴子踩住了年輕人的后背。
神廟外,清脆的槍聲零星響起,隨后便是一聲聲的慘叫以及重物砸在地面的聲音。
“我現在得到了兩個答案,所以問第二輪。”
安保隊長蹲在白袍年輕人的身邊,“那個老盜墓賊穆爾西在哪?”
年輕人徹底崩潰,哭喊著說道,“他就在我剛剛說的那個位置,我沒說謊!”
安保隊長看了眼年輕人褲襠間的水漬,努力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再次離開。不多時,神廟外再次響起了兩聲槍響。
等到安保隊長第三次問出同樣的問題,白袍年輕人涕淚橫流的大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說謊!”
“砰!”
安保隊長將槍口指向年輕人,用嘴巴模擬著槍聲,而他的臉上,卻滿是惡作劇得逞后的笑容。
“把他們的衣服都脫掉,對了,看在法老的面子上,給他們留條內褲,然后綁好手腳看管起來。”
安保隊長剛說完,那嚇傻的年輕人便看到他的同伴一個個活蹦亂跳的被送進了神廟,不止他們,甚至連外面放哨的那個都沒有受傷,唯獨他們帶來的駱駝少了兩頭。
連人帶畜生全都趕進神廟分開看管,安保隊長掏出衛星電話打給了維吉爾。
而在電話另一頭,維吉爾用比迅速記下了一長串描述復雜的地址。
掛掉電話,維吉爾開心說道,“安保隊抓到了那個盜墓賊的兒子,而且還問出了他的具體位置。”
一邊說著,維吉爾打開地圖,“他就在距離咱們不到30公里的一個戈壁鹽池附近,據說綠洲的人都知道那里,很容易就能找到。”
“咱們現在就出發!”
“那這兒不等了?”維吉爾攔住石泉問道。
“都等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了都沒出現,看來他們是不準備搶照片了。”
石泉抽出配槍檢查了一遍,笑著說道,“既然他不打算搶咱們,那咱們就去搶他!”
“我現在就去找向導!”維吉爾拖著一條瘸腿快步走下了房車。
不多時,四輛太脫拉外加兩輛烏尼莫克在向導的帶領下沖進了沙漠。
左右只不過是30公里的路程,六輛車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趕到了鹽池附近。
這所謂的鹽池面積極大,地面上全是厚厚的鹽殼。隔得老遠,石泉等人便看到兩輛半新不舊的皮卡停在一座沙石山腳下,而在那兩輛皮卡的后面,正有幾個身穿袍子手拿鋼釬的人站在一處明顯剛剛挖開的巖洞口往外打量。
待他們看清那幾輛極為招搖的房車之后,這些人毫不猶豫的沖向了那兩輛皮卡。
維吉爾帶來的那輛拉著安保隊員的越野車可不會讓他們得逞,還沒等那兩輛皮卡跑出去多遠,烏尼莫克便追上去用槍逼停了他們。
而在那處挖開的巖洞口,何天雷和艾琳娜各自舉著一支擰著消音器的沖鋒槍將沒來得及上車的人堵在了里面。
“穆爾西,出來吧,你的兒子在我們手上。”石泉躲在巖洞口外面高聲喊道。
“別讓他們開槍”
穆爾西倒是干脆,不多時便高舉著雙手從里面走出來,而在他的身后,竟然還跟著兩個老頭子。
“別傷害我的孩子”
穆爾西用熟練的俄語說道,“礦洞里的東西都是你們的,但是別傷害那些孩子們。”
“你哪學來的俄語?”
大伊萬一把扯掉三個老頭身上的袍子,見他們身上沒綁什么中東特產大呲花,這才好奇的問道。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給蘇聯駐埃及顧問做過翻譯。”老盜墓賊滄桑的臉上帶著苦澀,他還是太心急了。
將穆爾西交給安保隊看押,石泉朝何天雷打了個眼色,后者默契點點頭持槍守住了洞口。
同樣不進山洞的還有三個女人,她們此時全都躲進了駕駛室算作第三道保險。如此一來,進入巖洞的便只剩下石泉和大伊萬兄弟倆以及瘸著腿的維吉爾。
沿著明顯剛剛挖開沒多久的巖洞往里走,石泉等人打量著這座寬敞的嚇人的山洞。
這山洞洞口雖然被大大小小的碎石掩埋只剩個僅僅供人出入的縫隙,但實際上這里面寬的足夠開進一輛吉普車都不算問題。
順著山洞一路往里走到盡頭再轉個彎,眼前看到的卻差點兒讓三個人驚掉了下巴。
在這山洞的最里頭是一輛車頭掛著外置水冷器的威利斯吉普,這吉普雖然是美國產的,但在北非戰場上不但同盟國的英法美聯軍在用,甚至就連軸心國的德國和意大利在繳獲之后也不會嫌棄。
但他們發現的重點可不是這輛吉普,而是在這輛吉普的前面,那座躺倒在地的方尖碑!
這座方尖碑從中間斷為兩截,兩塊加一起總長度最多兩米出頭,其上至今仍帶著鑲嵌的金銀,沙漠干燥的氣候除了讓上面的金屬略有些黯淡,并沒有留下太多銹跡。
而在這方尖碑的末端,還用毯子仔細的墊著捆上了一根小拇指粗的鋼絲繩,鋼絲繩的另一端,鏈接在了吉普車后車輪上,那個車輪早已被拆掉了輪胎,僅僅剩下當作絞盤用的輪轂。
三人再看看方尖碑之下早已被壓裂的那些小腿粗的原木,頓時便明白了當初是怎么把這座方尖碑給運進來的了。
再看看老盜墓賊他們剛剛搬進來還沒來得及鋪好的那些原木,以及塞進了方尖碑之下的千斤頂,看來這伙人是打算用同樣的方法把它給運出去。
山洞里除了最顯眼的吉普車和方尖碑,在靠墻的位置位置還擺放著幾個木頭箱子以及一個破碎的坩堝。
只不過可惜的是,這些箱子里大部分都空空如也,就算僅存的那兩個,里面裝的也只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罐頭而已。
“走吧,我們去問問那位盜墓賊,他是怎么發現這里的。”石泉一邊說著,一邊將頭燈對準了山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