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從中午一直持續到了深夜,中途阿薩克帶著人多次往返于針葉林里不斷的給篝火添加燃料,同時也讓歡樂的氣氛傳遍了整座營地。
五輛太脫拉開啟全部的露營燈將聚會的空地照的亮如白晝,斯科夫從車上搬下來一個破舊的音箱連上汽油發電機儼然一副荒野KTV老板的做派。
熱情好客又多才多藝的涅涅茨人幾乎排著隊唱起了一首首石泉等人聽得懂或者聽不懂的歌謠,幾個身穿鹿皮的年輕姑娘還跟著歌聲跳起了舞。
石泉等人則饒有興致的舉著烤的焦香的鹿肉當起了觀眾,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他們幾個人的飲食習慣,圍著篝火的所有人不約而同沒有把生肉和鹿血端上來。
而對這些原住民來說,鹽分、維生素、熱量這三樣幾乎是所有游牧的涅涅茨人最渴望在餐桌上得到的食物。也因此,用辣椒爆炒的圓白菜和富含植物油的地三鮮,以及滾燙的紅菜湯在這支不到50人的小集體里大受歡迎。
熱鬧的篝火聚會在眾人酒足飯飽之后終于結束,俱樂部眾人等所有人各回各的帳篷之后,這才發動車子重新圍成了首尾相連的五邊形。
第二天一大早,安靜的營地逐漸熱鬧起來,等俱樂部的眾人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昨晚還存在的錐形帳篷竟然已經全都被拆散裝上了雪橇車,阿薩克等人正忙碌的將臨時砸進雪地里的鐵絲圍欄拔出來卷成卷兒。
而在昨晚殘留的篝火堆旁邊,正有人用他們沒來及收拾的汽油爐煮著一大鍋鹿肉湯,那幾個碩大的湯桶里還被丟進去一些切好的圓白菜和西紅柿,這些蔬菜都是大伊萬昨晚送給他們的。
眾人從房車里各自拿了自己的餐具打上一碗用料十足的肉湯,一邊吸溜著一邊找上了剛剛把最后一點兒家當裝上車的阿薩克。
“你們這是準備出發了?”石泉好奇的問道。
阿薩克點點頭解釋道,“因為我妻子要生產,再加上要等斯科夫,我們已經在這里停留了三天了,周圍的能吃的植物也快被馴鹿們吃光了,所以很抱歉我的朋友,我們必須繼續往北走了。”
“你們接下來準備去哪?”何天雷好奇的問道,順便端了一碗肉湯遞了過去。
“先把賣給斯科夫的馴鹿趕到最近的鎮子上,然后繼續往北。”
阿薩克接過肉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們要趕在短暫的夏天來臨之前抵達北冰洋沿岸,不然的話我們和馴鹿會被那些恐怖的蚊子吸成肉干。”
“阿薩克,這些雪橇車從哪來的?”大伊萬一手拎著空碗,另一只手指著那輛足有面包車大小的雪橇車問道。
“我們自己做的。”阿薩克得意的說道。
“那這些雪橇板呢?也是你們做的?”大伊萬蹲下身,用碗沿輕輕敲打著充當車輪的長條板繼續刨根問底兒。
“你說它啊”
阿薩克隨手指了個方向,“兩年前我們遷徙的時候,在一片從沒去過的針葉林里發現的,那地方有幾個大房子,還有幾架直升機,這些板子都是從那些直升機的頭頂拆下來的。”
“這是直升機的旋翼?”石泉詫異的問道。
“合金材質,應該是80年代之前生產的米8直升機旋翼。80年代后很多直升機都已經開始使用玻璃鋼了。”
大伊萬站起身,看向阿薩克剛剛指著的東北方向,“那里離這兒有多遠?”
“不算太遠。”
阿薩克的前半句讓大伊萬喜上眉梢,可他的后半句卻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騎雪地摩托的話,現在出發的話大概中午就能趕到,那地方在普爾河的對岸呢。”
“算了,當我沒問。”大伊萬聳聳肩,頓時放棄了過去看看的念頭。
“你們想去看看?”
“沒有,只是好奇而已。”石泉趕緊替大伊萬拒絕道,他們的目標是那座矯正營,其他的地方可去可不去,但涅涅茨人的馴鹿群卻有著明確的遷徙方向和時間規劃。
阿薩克卻不管這些,直接朝聽熱鬧的斯科夫說道,“在小鎮附近多等我一天怎么樣?我帶他們去那里看看。”
“不用這樣...”
石泉還沒說完,斯科夫便痛快的點點頭,“沒問題,路上小心,我在鎮子等你們。”
三言兩語間敲定了安排,阿薩克順便喝光碗里的肉湯,將搪瓷碗往雪橇車上隨意一丟,直接跨上停在不遠處的雪地摩托喊道,“你們想什么時候出發?”
你都騎摩托上了還問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石泉的瞪了眼一臉無辜的大伊萬,最終只能接受了阿薩克的好意,“麻煩你了,等你安排好手上的工作吧,另外你的摩托可以掛在我們的車上,咱們直接開車過去要舒服一些。”
阿薩克當然沒意見,任由大伊萬將他的寶貝雪地摩托固定在卡車車尾的位置,他自己則忙著安排遷徙大業。
等到滿載著家當的雪橇車在馴鹿的拖拽下緩緩開撥,數量龐大的馴鹿群也在獵狗和那些騎著雪地摩托的男人們驅趕之下慢悠悠的朝著北方邊走邊吃。
目送著族人和馴鹿群以及斯科夫那兩輛卡瑪斯在荒野上越走越遠,坐在大伊萬駕駛室里的阿薩克指了個方向說道,“我們也出發吧,往這個方向開。”
五輛太脫拉在阿薩克的指引下順利離開苔原地帶,開上一條礦區公路之后不久,便沿著結冰的碎石灘開過了齊膝深的普爾河,接下來的行程與他們原本的方向背道而馳,眾人往東北方向開了近百公里,這才終于看到一片面積廣闊的針葉林。
“就是這里了”
阿薩克重新啟動雪地摩托,引領著車隊沿著一條荒廢了不知道多久的雪地路開進了茂密的森林。在連續拐了幾個彎之后,密林中突兀的出現了一片足有一兩百米見方的空地。
這片空地覆蓋這皚皚白雪,但在遠處空地的邊緣卻有一條三層樓高,六七十米長的隆起。要不是緊挨著它的那棟仍舊頂著雷達的三層小樓,以及樓體側面極具時代特色的宣傳畫,恐怕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竟然還能見到這樣的景象。
“好像是一座直升機庫”大伊萬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石泉朝何天雷打了個眼色,后者默不作聲的拎著步槍爬上了車頂。
兄弟倆外加艾琳娜以及阿薩克推開虛掩的鐵門,各自舉著手電筒進入了這趴伏在地表的幽長隧道。
除了進門的十來米結了厚厚的一層堅冰,這寬度不到五米長度卻有六七十米的空間幾乎一眼就能看到頭兒。
而最顯眼的莫過于最里頭的那架米8運輸直升機,除此之外這機庫里空無一物,甚至就連那架米8都已經被拆的七零八碎只剩下外殼和沉重沒人要的發動機。
“用的上的東西都被我們拆走了。”阿薩克頗有些尷尬的說道。
“走吧,去那棟樓里看看。”石泉轉身往外走去。
這棟樓和之前那座廢棄軍營的境遇沒什么兩樣,所有能用的幾乎都被拆的干干凈凈,一樓的幾個房間更是密布著動物的糞便和碎骨頭。
二樓情況稍微好些,個別還有窗戶存在的房間里卻已經被阿薩克他們翻的一片狼藉,甚至還能看到煙熏火燎的痕跡。漫步走上三樓,雷達控制室里的核心部件早已經被拆走,他們唯一的發現便是一只固定在混凝土墻體里的保險箱。
這保險箱不知道被撬了多少次,箱門之上甚至還能看到子彈射擊后留下的彈痕,但即便如此,這保險箱卻用緊緊閉合的箱門淡定的表示著自己的態度——老子還扛得住。
石泉看向身后的阿薩克,“這也是你們做的”
阿薩克嘿嘿傻笑,“沒想到這東西質量這么好,當時我和朋友撬了整整兩天都沒打開他。”
“伊萬,你有辦法嗎?”石泉看向自己的同伴。
“這種保險箱可是蘇聯時代內務部專用的型號。”大伊萬用手槍的槍口敲了敲箱門,“想撬開它可不容易。”
“不容易的意思就是能撬開?”艾琳娜似笑非笑的問道。
“有點兒麻煩,但應該能打開。”
大伊萬轉身走向門外,“你們等我會兒,我去拿東西。”
“猜猜看,你覺得他拿的是手雷還是狙擊步槍?”石泉接過艾琳娜遞過來的手卷笑著調侃道。
“也有可能是鋁熱劑”艾琳娜聳聳肩,“畢竟他是大伊萬,你總不能指望他從小野那里借個聽診器就打開這玩意兒。”
“說的也對”石泉煞有其事點點頭,踩著一張被推到的桌子叼著小煙兒等擺出看熱鬧的架勢。
前后不過四五分鐘,大伊萬拎著一支噴燈和一小罐液氮重新走進了房間。
“電影里學來的,正好試試看有沒有用。”
大伊萬一邊說著,一邊把從醫療車里借來的液氮罐放在腳邊,隨后便點燃高壓噴燈開始對著箱門的某個點進行加熱。
“你確定這么做不會點燃里面的東西?”石泉半信半疑的問道,他這操作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這可不是民用貨。”
大伊萬頭也不回的解釋道,“這保險箱看著挺大,其實里面的空間最多也就只能放下一箱A4紙,幫忙倒一杯液氮出來。”
“要不然咱們還是用炸藥吧。”石泉踩在液氮罐上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