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垃圾就不要送過來了。”
房車營地之外,大伊萬坐在貨柜車的艙門口,只看了一眼便把一頂帶有彈孔的m35頭盔丟回了一位挖土黨同行的懷里,“再說一遍,我是烏拉古董店的伊萬,我要的是精品貨,什么是精品貨?就算是一頂m35頭盔,至少也得是完整的、帶有鷹徽或者萬字符的才叫精品。”
“得了吧伊萬”
慘遭退貨的那位挖土黨臉色難看的抱怨道,“幾年前你不是這樣的,當時連腰帶扣你都收的。”
“哪來那么多廢話?你怎么不說33年前我還叼著奶嘴呢?”大伊萬不耐煩的揮揮手,“下一個!”
“伊萬,看看我的望遠鏡怎么樣?”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走過來,從硬牛皮材質的望遠鏡盒掏出一個碩大的望遠鏡遞給了大伊萬。
“蔡司8x60倍?”大伊萬挑了挑眉毛,“這望遠鏡是配發潛艇的,所以肯定不是從這里挖到的吧?”
“反正不是偷來的”這老頭兒還挺有脾氣,“開個價,如果我滿意的話可以再賣給你一個。”
“還有?”大伊萬皺起眉頭,這種老鏡子保存下來的可不多。而他手里這支卻異常的完好,雖然鏡身有些許的露銅,但鏡片上的鍍膜卻完好無損,唯獨目鏡上的橡膠遮光罩氧化的有些嚴重。
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圈,大伊萬跳下貨柜車,“這鏡子翻新過?”
這老頭兒驚訝的看了大伊萬一眼,隨后痛快的點點頭,“原來的鏡片鍍膜有些花了,里面也有些受潮,所以簡單翻新了一下。”
“這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石泉忍不住走過來說道。
這老頭兒瞟了眼石泉,得意的說道,“確實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但對我來說不算太麻煩的事。”
“四千美元怎么樣?”大伊萬指了指目鏡上的橡膠遮光罩,“同時還要給我找一副合用的替代品。”
“市場價五千美元”
這老頭兒隨手從大衣兜里摸出一對兒裝在密封袋里的遮光罩丟給大伊萬,“價格沒得談,不過你們可以支付盧布,要現金。”
“成交”
大伊萬熟門熟路的把遮光罩換上,隨后將其直接掛在了脖子上,只不過這臺銅制望遠鏡的重量至少得有四五斤,掛在脖子上實在算不上多舒服。
等娜莎支付了現金,大伊萬正準備詢問另一臺望遠鏡的時候,遠處的沼澤地上突然發生了一聲沉悶的爆炸。
圍著房車營地的挖土黨們下意識的臥倒一片,更有幾個機靈的驢打滾一樣鉆到了房車地下,可隨后便被守在營地里側的涅涅茨壯漢們用槍指著腦門兒被逼了出來。
“今天第二次爆炸了”剛剛賣了望遠鏡的老頭兒趴在石泉的旁邊心有余悸的嘀咕了一句隨后沒事人一樣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裝在紙袋子里的現金統統塞進了懷里。
“第二次爆炸?之前還有過一次?”石泉嘖舌不已。
“早晨的時候就炸了一顆手榴彈,幸好沒傷到人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還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這老頭兒說完從包里拿出一臺看起來異常高檔的望遠鏡遞給同樣剛剛爬起來的大伊萬,“還是蔡司8x30倍的,隨便開個價吧。”
大伊萬若無其事的接過望遠鏡往爆炸的方向看去“成像非常好而且早期的黃銅款,但是這種存世量太多了,最多500”
“500就500吧”這老頭兒踮著腳往爆炸的方向看去,“那邊什么情況?”
“聽動靜威力就不小好像有人受傷了。”大伊萬說完將望遠鏡丟給石泉“尤里,我們要不要幫幫忙?”
“能幫就幫一把”
石泉接過望遠鏡往遠處看了看,果然幾百米外的沼澤地已經炸開一片爛泥,兩個倒霉蛋正在地上疼的打滾,得益于這臺望遠鏡銳利的成像還能清晰的看到那倆傷員周圍鮮紅的血跡。
“大家都讓一讓”大伊萬吆喝了一嗓子,等眾人散開之后咸魚已經啟動了醫療車。
“我們也去看看吧”石泉將望遠鏡掛在脖子上,小跑著沖向了房車。
七輛車相繼啟動等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其他團隊的醫療人員在給那兩個受傷的同行清洗傷口了。
招呼著對方將傷員抬上展開的醫療車其余六輛車繞著圈子將其圍在了中央。
“情況怎么樣?”石泉停好車朝何天雷問道。
“有一個沒什么大事兒最多也就是腳掌骨折”
何天雷一邊用濕巾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一邊說道“但另一個就麻煩了,剛剛我幫忙把他抬上去的時候腸子都流出來了。”
“希望別死在咱們的車里”大伊萬說完,便發現石泉目光不善的看向自己。
“那個,我去看看他們挖到了什么寶貝。”大伊萬尷尬的咧咧嘴,趕緊離開了“是非之地”。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原本氣氛還算融洽的沼澤凍土上陷入了壓抑,周圍聽到動靜的同行幾乎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別看這些游走在法律邊緣的挖土黨們有各種缺點,但這種感同身受的職業危險卻能讓他們格外的團結,甚至幾個信仰虔誠的還不言不語的在胸前畫起了十字。
漫長的救治過程持續到中午仍舊沒有結束,就連中途趕來的救護車也僅僅帶走了傷勢較輕的,反而留下了一位醫生和兩名護士幫忙一起救治那位被傷及了腹腔的倒霉蛋。
急救依舊在繼續,噩耗卻再次傳來。原來,這處挖掘現場用的也是高壓水槍的法子,換句話說,已經恢復平靜的沼澤泥漿里還有一位死無全尸的水鬼存在。
這可是個壞消息,稍后趕來的警察直接封鎖了現場,同時也叫停了沼澤地上的挖掘活動。
而在房車營地外面,大多數挖土黨都在注意著石泉和大伊萬倆人的決定。他們來這里是尋找虎式坦克的,而虎式坦克的消息卻又和這個最近幾年在業內風生水起的俱樂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有把龍和熊俱樂部當主心骨的,自然也有憋著壞的,醫療車里的人都還沒救過來呢,就有幾個開始攻擊起了石泉華夏人的身份,順便海拔責任甩到了俱樂部的頭上。
房車內部,石泉和大伊萬相對而坐,各自端著茶或者咖啡看著車窗外的同行,臉上的表情卻格外的輕松,壓根沒把外面那幾個正被阿薩克帶領的涅涅茨人暴揍的腦癱當回事兒。別說他們,就連其他同行們還以及沒離開的警察都圍在周圍看起了熱鬧。
“那些烏克蘭人找到了嗎?”石泉端著艾琳娜的搪瓷缸子,吸溜著滾燙的茶水問道。
“被揍的那幾個里面就有烏克蘭人”大伊萬幸災樂禍的說道,“再等等,等一下他們自己就說了。”
“想辦法把大家引過去”石泉放下搪瓷缸子,“另外今天晚上咱們分頭行動,我去其他的幾個點看看情況。”
“你有目標了?”大伊萬饒有興致的轉過頭。
石泉拿起馬克筆,在充當桌布的地圖上畫了一片區域,“這里是我們目前在的位置,位于納爾瓦水庫的東南角,根據二戰德軍地圖顯示,這里曾經確實是502營的陣地,但以虎式的重量,即便是在冬天,行走在凍結的冰面上也是件很危險的事。”
“換上寬履帶不算危險吧?”大伊萬反駁道。
“承重能力確實不會帶來麻煩”
石泉指了指窗外被警戒帶圍起來的爆炸現場,“但這地方簡直是最好的坦克陷阱,就算反坦克雷炸不爛虎式的底盤,也足以把凍結的冰層炸開。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我想不管是德軍還是蘇軍都不會選擇在冰面上進行坦克戰的。畢竟這座水庫周圍的沼澤還好說,但開上水庫冰面可就不一樣了。
而且從戰略角度來說,這里更適合當作炮兵陣地,利用水庫當作天然防護打擊對面蘇軍,就算為了保護火炮陣地不只坦克,也絕對不會是虎式。”
“所以你準備去哪?”大伊萬雖然嘴上這么問,但目光卻投向了水庫東南角的更遠處,幾乎緊挨著盧加河的另一片沼澤地。
果然,石泉抄起筆圈中了大伊萬目光注視的區域,“去這里看看,同樣是沼澤而且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只有14公里。”
“你帶著誰去?”大伊萬問道,“只要把貨柜車給我留下就行,等到警察走了,這里肯定還會繼續開挖。”
“雷子和咸魚就行”石泉想了想,看向正在廚房區忙活著做蛋糕的艾琳娜,“艾琳娜,你需要哪輛車?”
艾琳娜捏起一顆草莓丟進嘴里想了想,自信的說道,“帶著補給車就夠了,除了高壓水槍不需要太多設備。”
“那邊剛剛爆炸,你還打算用高壓水槍?”大伊萬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高壓水槍可不是像他們那樣用的”艾琳娜說到這里補充道,“對了,帶上阿薩克吧,讓雷留下。”
“都聽你的”石泉毫不猶豫的同意了艾琳娜的決定。
還不等大伊萬說些什么,艙門被咸魚推開,后者略有些興奮的說道,“老板們,那些烏克蘭人的位置問出來了。”
“在哪?”
“納爾瓦”
咸魚一屁股坐在石泉的身邊,“他們前天凌晨乘船偷渡去了愛沙尼亞的納爾瓦,就在邊境線邊上,現在那些烏克蘭人正在納爾瓦河的西岸呢。”
石泉和大伊萬面面相覷,納爾瓦就在水庫的正北方,兩者完全就是緊挨著,而兩國的邊境線貼著愛沙尼亞的納爾瓦市往南一路延伸,把水庫也分成了兩半。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片水庫也是有名的偷渡圣地,畢竟只要劃船到水庫另一邊就是北約和歐盟得成員國,對于善于偷渡的烏克蘭人來說,還真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這里的情況。
“這可有意思了”
大伊萬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尤里,今晚你安心的去那片沼澤,外面那些可愛的同行和烏克蘭老鼠交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