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頭哥號破冰船帶著滿載的收獲離開胡克島之前,水手們重新用石頭和積雪堵住了代號赤道4號站的秘密基地入口。這里未來或許會成為哈士奇號郵輪的途經景點之一,也可能繼續保持著這副模樣被人永遠的遺忘。
不過這可不是石泉等人關注的重點,打從破冰船朝著薩利姆島的方向啟程開始,俱樂部的核心成員們便聚集在會議室里進行著最抗拒的工作。
在繚繞的二手煙中,十幾臺掃描儀鱗次櫛比閃動著光條,枯燥的重復著掃描資料的工作。
這些從4號站里搬出來的紙質資料足有兩噸多,其中時不時的還夾雜著一些諸如合影照片、信件甚至嶄新的二戰德國馬克紙鈔,以及大量的澀情雜志。
想從這里面找到其他至少三座秘密基地的線索無疑是一件大海撈針的工作,但就算暫時不打算去找,至少也要趕在這些資料被送進安德烈的博物館之前留下一份備案。
況且在石泉的內心,這些包含了北冰洋詳細水文信息的資料其實還有另一份其余人并沒有意識到的價值。
雖然80年的時光流逝早已物是人非,但對于北冰洋來說,這漫長的時間或許僅僅只是打了個盹而已,當初的德國人不辭辛苦收集起來的這些數據依舊在有效期之內。
換句話說,這些數據自己雖然注定用不上,但卻總有用的上的人,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有用的上的機會都尚未可知。而這一切,都被石泉打著尋找另外三座秘密基地的幌子,明目張膽的做了一個備份。
相比在會議室里忙碌的這些年輕人,破冰船的駕駛臺里,苗船長同樣不輕松。在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回到薩利姆島附近之后,破冰船的速度已經降低到了每小時僅僅一節的緩慢航速。
那座科爾德威島距離薩利姆島的直線距離僅僅只有不到六公里而已,但恰恰是這個原因,導致這里的海床也淺的可憐,就算不考慮那些厚的嚇人的海冰,稍有不慎也隨時都有擱淺的危險。
很是費了一番心思將破冰船盡可能開到距離科爾德威島僅有不到一公里的位置,苗船長謹慎的選擇了停船。
在呼嘯的狂風中,厚重的艙門緩緩打開,還不等跳板徹底搭在凍結的冰面上,水手們已經在阿薩克和鄧書香的帶領下,駕駛著大腳車呼嘯著沖出了船艙。
得益于石泉提前打了招呼,這些天一直窩在船艙里上課的穆薩和薩穆兄弟倆也終于有機會跟著一起行動。
這大半年不分晝夜的刻苦學習,已經足以讓他們兄弟倆用奔奔坎坎的漢語和鄧書香勉強溝通。但對于尋寶這種事,他們依舊是毫無經驗的小白,能做的也只是些最沒有技術含量的體力活——哪怕水手們的工作也不過只是拉著探地雷達在冰面上兜圈子。
然而,即便那份潛艇航行日志記錄著詳細的位置,但是等阿薩克和他的族人們借助探地雷達找到那艘沉船的時候,時間也已經過了足足三天。
滿地煙頭兒和零食包裝袋的會議室里,阿薩克將一張高清衛星地圖連同探地雷達的成像結果全都借助投影儀打在了幕布上。
“老板,經過三天的尋找,現在我們已經確定那艘沉船的確切位置。”
阿薩克學著之前每次會議時老板的樣子,用激光筆在衛星地圖上科爾德威島西側的海灣畫了個圈子,“那艘船距離岸邊大概700米左右,距離冰面大概40米左右。幾個小時前,我們用水下探測器看過,它保存的很完整,周圍甚至還散落著坦克和卡車。”
一邊說著,阿薩克切換畫面,播放了一段沒有聲音的視頻,只見被燈光照亮的幽藍海水中,一艘龐大的商船側躺在滿是碎石海床上,在它的周圍,還能隱約看到倒扣的坦克和幾乎堆成墳包的金屬錠,乃至幾臺看不出用途的機床和一臺臺的發動機!
隨著鏡頭一點點拉進并且繞到這艘沉船的尾部,兩個巨大的破損像是被惡魔用獠牙咬過一樣異常的猙獰。
阿薩克顯然想把這次由他全權負責的工作做到最好,所以視頻到此并沒有結束,反而順著那處破損鉆進了這條沉船的肚子里。
相比這條船外表大體完整的輪廓,它的內部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撕裂狀的金屬和折斷的管道,幾乎堵死了水下探測器前進的可能。
視頻到此也戛然而止,然后還不等石泉張嘴,阿薩克便繼續說道,“老板,我們還在這片海灣的邊緣發現了幾臺坦克,應該就是當初埋伏潛艇的那幾輛。除此之外,在稍遠一點的位置,我們還發現了一臺半履帶裝甲車。”
“什么玩意兒?半履帶裝甲車?”石泉轉頭看向阿薩克,“德國人的?拍照片沒有?”
“拍了”
阿薩克只回答了后一個問題,隨后操縱著投影儀打出了一張照片,同時嘴上不停的解釋道,“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只有頭頂那挺重機槍露在外面,其余都被雪蓋住了。”
石泉等人紛紛將視線又轉移到了幕布上的照片,這臺半履帶裝甲車和二戰德國的有著極為明顯以及標志性的區別。以至于僅僅只看了一眼照片,大伊萬便肯定的說道,“二戰時期,半履帶卡車就兩個主要品種,德國人的長履帶和美國人的短履帶。照片里這輛就是美國半履帶的典型款。”
“M3型?”石泉語氣肯定的問道。
大伊萬點點頭,“確實是M3型,尤其從1944年開始一直到二戰結束,歐洲的戰場上幾乎遍地都是這種美國制造的半履帶。
從最基礎的7.62毫米勃朗寧到12.7毫米的勃朗寧,從20毫米到105毫米口徑的各種火炮,這種半履帶就像是烏克蘭的姑娘們一樣奔放,隨便往它背上裝一些手頭能找到的武器就被送上了戰場。”
“我們發現的這輛半履帶駕駛室車頂有一挺M2勃朗寧”阿薩克見縫插針的補充道,“另外它的駕駛室里還有一具尸體,自殺的尸體。”
“自殺?”
阿薩克點點頭,這次卻情商極高的沒有展示照片,反而將剛剛帶進來的塑料箱子端到了會議桌上,“這些都是我們在那輛半履帶的駕駛室里找到的。這支老式轉輪手槍是他自殺用的武器,子彈是從下巴打進腦子里的。”
“柯爾特M1873,很經典的美國武器。”離得最近的大伊萬眼疾手快的接過裝在密封袋里的手槍,“還發現什么了?”
“還有一臺相機,幾盒膠卷,以及一個本子和一本證件。”阿薩克一邊說著,一邊將塑料箱子里的東西統統拿了出來一一擺在了桌面上。
根本不用招呼,劉小野一手拿著個麻辣兔頭,一手端著罐可樂屁顛顛兒的跑過來,只看了一眼便說道,“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名字看不清了,已經被血跡擋住了。”
“這本子是他的新聞稿嗎?”大伊萬興致勃勃的問道,甚至為了避免劉小野的小臟爪子在這本子上留下印記,還親自幫她翻開一頁頁的展示。
“算是日記和采訪記錄吧”
劉小野接過艾琳娜遞來的濕巾胡亂擦了擦手,隨后戴上一層橡膠手套和棉線手套,接過這個塑料皮小本子一邊翻動一邊翻譯道,“這個記者是跟著物資一起從美國出發的,有名字了,他叫亨特。”
“小野,挑重點說。”石泉指了指桌子上堆滿的文件,“還有不少工作呢,別浪費時間。”
“周扒皮老板”
劉小野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認真的翻動著手中的本子,直到半個小時之后,這才說道,“簡單的說,亨特是隨船記者,一路上他采訪了PQ17船隊幾乎所有的船長,同時也見證了這支船隊被陰國皇家海軍拋棄的歷史時刻,以及那艘哥倫比亞河號商船從擱淺到最后被擊沉的全過程。當然,還有他們決定俘虜那艘潛艇的瘋狂計劃。”
“剛剛你說啥?俘虜潛艇?那些美國人?”石泉驚訝的問道。
劉小野點點頭,把手中的本子往前翻了幾頁,“他們在最初擱淺的時候,哥倫比亞河號商船的船長就預測了很可能會引來德國人軍艦或者潛艇甚至飛機的情況,所以把船上僅剩的一些軍事裝備全都緊急轉移到了島上。
后來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德國人的潛艇果然來了,在第一次交火之后。這些水手們在船長的指揮下,利用無線電作為誘餌,和那艘德國潛艇屢次交火,可惜直到耗光了當初從船上帶下來的所有彈藥,他們也沒能按照原計劃俘虜那條潛艇,最后只能無奈的選擇了投降。”
“那這個記者又是怎么回事?”艾琳娜追問道。
“他是主動留下來準備繼續用無線電和外面聯系的,但是直到他耗光了所有補給也沒得到任何回應,甚至還曾經不止一次引來了德國人的搜索。再加上受到凍傷和高燒日益嚴重,他最后只能選擇了自殺。”
“這位亨特記者留下的東西可是寶貝”
娜莎小心翼翼的把本子和記者證分別裝進密封袋,“所有的二戰歷史研究者都對PQ17航隊的遭遇充滿了各種疑惑,有這本采訪記錄在,能解開很多歷史謎團。”
“它的作用可不止這樣”
大伊萬咧著大嘴露出猙獰的笑容,“它還是一顆釘子,一顆能把陰國皇家海軍永遠盯在恥辱柱上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