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感覺對方說的話好像不太正常,莫不是個傻子吧。
確實,王樹的腦子不太正常,他比沈賦大幾歲,也就剛過三十的年紀,卻有著四十歲男人的滄桑。
這是個可憐孩子,曾被譽為留白村最聰明的孩子,在芊芊之前的留白第一神童,被認為有望成為本村第一個清北學子。
只是因為家庭條件太過困難,有一個得了病,喪失了勞動力的爺爺,而且又在初中升高中的重要關頭,父親打工去世。
因為不是在工地出的事,而是出去逛街的時候意外身亡,所以也沒賠償,一個重勞力的離開讓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也是因為這次事故,影響了他的考試發揮,本來他可以免學費入學,甚至能憑借優異的成績從學校拿到獎學金的,但失常的發揮讓他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
如果想上高中,甚至上大學,必須拿出很大一筆錢,而她母親沒什么本事,爺爺看病又需要花錢。
于是他選擇了打工,一邊打工,一邊自學高中知識,然而一年后,一起打工的朋友通知家人去京城接他,說是人瘋了。
中間發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有人說是被人打的,有人說是因為愛情,還有人說是中了邪。
被接回來的王樹一開始狂躁了一陣子,神神叨叨,根本無法正常交流,還經常做出一些過激舉動,幾乎把村里散養的雞偷了一個遍。
后來他母親選擇了改嫁,離開了這無可救藥的爺孫倆。
家里沒了唯一經濟來源后,樹哥又是大病一場,之后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成日在村子里閑逛。
雖然依舊神神叨叨,智商低下,難以交流,但平和了許多,不再有什么過激舉動,村里人,還有國家也會對他們一家幫襯一些,不至于病死餓死,畢竟村里很多人都是沾親帶故的。
看著這個曾經被老師們當做榜樣的男子,沈賦問,“這個你已經有六個了?”
樹哥點點頭,從懷里掏了掏,掏出六個一模一樣的高爾夫球,一個個都擦得非常干凈,原來自己打丟了這么多。
沈賦又問,“那如果我給你,你想許什么愿望呢?”
樹哥非常認真道,“我今天想吃肉!”
“什么肉呢。”
樹哥咬咬牙,發發狠,“我想吃驢肉!吃到撐!”
沈賦好奇了,“為什么不許愿天天吃到肉呢?”
樹哥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沈賦,“難度那么大,萬一神龍做不到賴賬怎么辦。”
沈賦想想也是,如果他許愿天天吃驢肉,自己還真的很難辦到。
于是沈賦把高爾夫球給了他,樹哥把七個高爾夫球擺在一起,鄭重地許下愿望。
看著他完成這一切,沈賦指著地上問,“樹哥,那這些龍珠接下來要怎么辦呢?”
樹哥想了想,“我現在就離開,等我第二次集齊七龍珠,再許一個愿。”
說完他就蹦蹦跳跳地準備離開,并不是朝村子的方向,現在還沒到飯點,所以他還要出去玩。
當經過白子兔和溪溪的時候,樹哥沖沈賦喊了一聲,“賦你怎么換老婆了呀,哈哈”
說完一溜煙跑沒了,沈賦心中一陣突突,難道這家伙看出什么了。
當初沈賦在家里也招待過鄉鄰,樹哥肯定也見過曉蝶,莫非他能看出兔兔不是曉蝶?
兔兔忙拉著溪溪來到沈賦身邊,兩人都有點害怕,哪有成年人那么走路的啊,我白子兔十六歲了都沒那么活潑好吧!
沈賦又給外甥女打了個電話,“還在鎮上吧?”
“你又這么了?”萬紫芊有些煩躁道。
沈賦:“是這么回事兒人,你幫忙在鎮上買五斤驢肉,然后送到王三爺家的。”
王三爺就是王樹的爺爺,距離芊芊家并不遠,作為村中首富,姐夫萬佼佼也經常接濟對方。
萬紫芊看了看正在喝著的驢肉湯和面前的驢肉火燒,老舅不會給自己安裝GPS定位了吧?!
掛了電話,沈賦又跟兔兔和溪溪解釋了一下自己剛剛做的事,并對溪溪灌輸了日行一善的概念。
雖然他平時做好事不喜歡大肆宣揚,可如果對孩子有教育啟發意義,那還是值得好好說道說道的。
“叔叔你好棒啊!”溪溪果然get到了,還問他,“那這些龍珠要怎么辦呢?”
沈賦拿起一個隨手扔到了旁邊的綠化帶,“當然是把龍珠分散開,讓他繼續集齊七龍珠,這樣他的生活就會變得充實而有奔頭。”
“我也來!”兔兔也拿起一個,閉著眼睛,“嗖”地扔了出去。
沈賦和溪溪齊齊問她,“你扔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兔兔迷茫道。
“好像扔進田地里了,剛收完玉米,還要翻地,以后就難找嘍。”沈賦猜測。
善良的小姑娘立即擔心道,“如果找不到怎么辦啊?集不齊七龍珠,他就沒法許愿了。”
沈賦安慰她道,“這個不用怕的,回頭我再從京城帶幾個回來,他缺幾個我給他補齊不就好了。”
“有道理啊,那就可以隨便扔了!”溪溪立即拿起來一個,但并沒有立即扔出去,她要好好想想藏在哪里,她是把這個當成他們和樹哥的一場游戲了。
他們就是許愿神龍,就是阿拉丁神燈,就是謝煙客。
沈賦隨手又扔了兩個,都在這附近,比較好找,然后每人拿著一個高爾夫球離開。
在進養豬場之前,溪溪看到門口樹上有一個鳥窩,頓生一計,“叔叔,可不可以把龍珠放在鳥窩里啊。”
兔兔立即豎起大拇指,“你奪筍啊!”
“如果有鳥蛋不可以。”沈賦覺得不應該給人家鳥們搗蛋。
至于有沒有當然要他來判斷,好久沒爬樹,好在自己身手還在,沈賦爬到樹上,沒有鳥蛋,應該是個廢棄的鳥窩。
現如今野生鳥類越來越少,鳥類繁衍后代的意愿不強,但鳥窩的數量卻只漲不降,空窩率極高,明顯供大于求,鳥窩市場已經呈現病態趨勢了。
沈賦把“龍珠”放在窩里,然后從樹上把自己那顆扔在旁邊養豬場的房頂上,如果樹哥能找到窩里這顆,就能看到屋頂那顆。
隨即三人推門進了養豬場,小鹿正在院子里自己溜達,現在它是散養狀態,見到沈賦就開心地跑了過來,大長臉一個勁兒地蹭啊蹭。
沈賦跟養豬場的工人打了招呼,對溪溪道,“喏,這就是小鹿了。”
溪溪圍著小鹿轉了兩圈,有些自我懷疑,“我讀書少,叔叔你不要騙我,這好像是馬吧?”
兔兔立即開始炫耀自己的知識,“有個成語叫指鹿為馬,你這是指馬為鹿啊!”
沈賦介紹道,“它姓馬名鹿,馬是它的品種,鹿是它的名字,不行嗎。”
溪溪倒也沒有很失望,因為馬也是自己沒見過的啊,而且小鹿的賣相本就不錯,特別神駿,這可是西域野馬王的后代,搞不好還有汗血寶馬的血統呢。
“叔叔,我可以騎它嗎?”溪溪渴求道。
“當然”沈賦先自己跳上馬背,然后伸手讓兔兔把小丫頭抱起來。
“那我呢”兔兔開始爭寵,不太情愿的樣子。
“一個一個地來”
溪溪終于上了馬,而兔兔現在處于無馬狀態。
這一大一小騎著馬“嗖”的一下就沖出了豬場,小鹿早就不想跟這些愚蠢的豬豬俠們待在一起了,雖然是現代化養豬,但依然有不小的味道。
因為沒有馬鞍等工具,小鹿跑的并不快,但那也不是兔兔能追上的,干脆就在豬場待著,她只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呢。
這時豬場的工人之一桂花嫂過來了,“小賦媳婦兒,剛剛那個小女孩是誰啊?”
“哦,那是朋友家的小孩了啦,”兔兔不認識對方,隨口叫道,“阿姨,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叫啥阿姨啊,叫我嫂子就行,我輩兒小。”
“嫂子”兔兔甜甜叫了一聲,然后進去了,本以為會很臭,結果只是一般臭,而且還有幾窩剛出生的小豬仔,皮膚粉嫩粉嫩的,可漂亮了。
兔兔先用曉蝶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還下手摸了摸呢,手感是真的不錯,難怪有人喜歡養豬當寵物呢,如果總是保持這么大小,也還蠻不錯的。
在外面轉了一圈后,沈賦讓溪溪換兔兔,然后溪溪在里面看豬豬俠。
最后沈賦兔兔和溪溪騎在馬上,沈賦腿著跟她們回家。
畢竟三個人對于小鹿太殘忍了,沈賦可舍不得。
因為兔兔太漂亮,溪溪太可愛,現在又是中午飯點,不少鄉里鄉親都看到了這一幕,并發出跟桂花嫂一樣的問題。
沈賦統統回答朋友家的孩子,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沒有證據。
等三人一馬回到家,見芊芊已經回來了。
沈賦忙問,“我交代你的事辦成了嗎?”
“已經送過去了,另外我還買了幾個當地特色驢火給溪溪她們吃,”萬紫芊掏出還熱騰騰的火燒,又問舅舅,“怎么突然想起做好事了。”
沈賦把火燒分給兩個女孩,簡單說了一下“七龍珠”的事。
兔兔從兜里掏出一個,“我這還有一顆呢。”
芊芊問,“你留著這個干嘛,用呀?”
兔兔:“我就算用也是買新的用啊,而且這個沒有繩子,取不出來怎么辦。”
沈賦額頭三條黑線,你是想咋用啊
沈賦又說了一下自己對這些“龍珠”的安排,“也算給樹哥找點事干,回頭等他集齊了,再幫他實現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愿望好了。”
萬紫芊覺得這個安排挺好的,建議道,“這個球就放在小鹿的馬圈好了。”
兔兔同意了,芊芊出去藏起來。
溪溪沒吃過正宗的河間驢肉火燒,聞著就覺得香,吃起來更是不顧形象,咬上一口,肉香四溢。
兔兔急忙跟進,邊吃邊說,“怪不得樹哥想吃驢肉吃到撐呢,確實好吃啊!”
沈賦看著她的吃相有些緊張,該不會把白姍姍引出來吧,不過兔兔現在正痛經呢,估計姍姍也會怕疼吧。
沈賦又忍不住為姍姍惋惜,如果她在,肯定要從上午吃到下午吧,等她下次出來后請她吃這個。
這時做好午飯的老媽出來了,見狀不滿道,“哎呀,怎么現在就吃上了,那還能吃我做的飯嗎。”
“媽,我吃,我還餓著呢。”
“誰在乎”老媽不留情道,她關心的是兒媳婦和孫女嫌疑人。
吃完午飯沈賦也沒立即回京,先緩緩,反正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家。
另外芊芊說她暫時不回了,因為沈賦姐姐姐夫明后天就要回來,她要等到爸媽再回。
所以沈賦還要跟她換車開,感覺她就是饞自家的跑車。
“你那車電量還夠嗎?”沈賦憂心忡忡。
沈賦是必須回家了,家里有貓,而且兔兔確實很不曉蝶,雖然口音問題在努力克服,但對沈賦的親昵態度卻無法克制,總是時刻掛在沈賦身上,想著做一些沒羞沒臊的事。
老媽已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曉蝶可是很矜持的女孩子,難道姨媽期的女孩會性情大變嗎?
吃完飯,沈賦趕緊把兔兔和溪溪帶上樓,兔兔想看沈賦小時候的照片,沈賦翻出一大本相冊。
看看沈賦小時候的照片,兔兔又看看龍溪西,真是怪了。
只是樓下老媽喊了一聲,“小賦,你梅姨來了。”
梅姨是朱騰朱天鵬的媽嗎,也是老媽的同學閨蜜,還是沈家的鄰居,算是沈賦在村里最熟悉的長輩了。
出于禮儀,沈賦拉著兔兔下了樓。
梅姨胖胖的,笑容可掬,就是有點八卦,倒也無傷大雅。
“帶媳婦兒回來了啊,”看到兔兔,梅姨開始唉聲嘆氣,“我兩個兒子,什么時候能有個這么好的兒媳婦啊!”
“快了,快了,”沈賦笑道,“騰子跟女朋友發展速度不慢,他沒帶娜塔莎回來過?”
大兒子找了個漂亮的外國女朋友,這還是很讓梅姨自豪的一件事,忙嘆息道,“沒呢,這個假期說是帶那個小娜去南方旅游了,你和曉蝶沒出去旅游啊?”
沈賦笑笑,“我們等假期結束再去,現在出門人太多,沒啥意思。”
老媽插話了,“你們打算去哪兒旅游啊?”
沈賦:“過幾天打算陪曉蝶回一趟她老家川省那邊。”
“哦哦,”梅姨作為隋冰月最親的閨蜜,自然知道曉蝶的身世,低聲問了一下老姐們兒,“曉蝶在老家那邊還有親戚嗎?”
隋冰月搖搖頭,示意沒有。
然而這時沈賦的手機滴了一下,是龍舞的。
她給沈賦發了一條消息,“曉蝶的母親好像還在世,方便接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