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燃劈頭蓋臉的一番話直接給紫銘砸暈了。
自以為是的玩物?
可悲的劣等品?
連當替身的資格也不具備?
紫銘眸光凝滯。
這家伙是不在暗示什么?
自己的確是真魔啊!
從誕生的那一剎那,紫銘就知道自己是誰,肩負著怎樣的使命——生于主宇宙,卻背負著毀滅主宇宙的責任。
聽馬燃這說的……
自己怎么就不配當真魔了?
紫銘覺得馬燃在詐自己,有些想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又笑不出聲,勉強擠出的笑容,只讓他顯得尷尬又僵硬。
隨意噴了紫銘兩句垃圾話之后,馬燃視線偏轉,眸光聚焦在月生身上,將刀刃對準斷掉雙臂,似乎徹底失去了戰斗力的月生。
站在一旁被徹底無視的紫銘,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感覺喉嚨里面像是卡了一根骨頭似的,大腦之中一團漿糊,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
“呼……”
紫銘太過重視馬燃的一言一行,以至于被馬燃寥寥兩句話,就徹底帶偏了原本應該屬于他的節奏。
越是被無視,紫銘就越是糾結,逐漸泛濫的好奇心煎熬著他的心靈。
紫銘看向馬燃,追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馬燃這家伙,寧愿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個雙臂俱失的殘廢身上,也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投入半點精力……
是覺得浪費嗎?
太瞧不起人了!
紫銘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內心的羞憤,讓他忍不住破了功:“我是由主宇宙意志自體繁衍而成的個體,自出生以來,就肩負著‘終焉復蘇’的職責。”
“毀滅主宇宙中的一切文明,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
“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大約也能理解一些。”
“難道說,我的記憶被誰動過手腳?”
馬燃根本沒有理會紫銘,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月生,語氣平靜道:“別裝了。”
“這招對我無效。”
“眾所周知,我是個喜歡補刀的人。”
“如果不是最終一戰需要你見證的話,我根本不會跟你說這些。”
話音剛落,原本滿臉是血、雙眸緊閉的月生猛然睜開雙眼。
明明只是眼神變化,月生原本那即便深受重創也仍舊瀟灑自在的氣質卻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唯有無盡的冷漠。
蒼茫死寂的氣勢場充塞天地之間,轉瞬之間,便讓整個州府之中所有士卒、戰將們身形凝固,個個噤若寒蟬,不論再怎么堅韌的意志,也無法讓他們再次揮舞手中兵刃。
這股氣勢場自月生身軀之中彌散出來,驟然席卷整個燃州,甚至向著整個蒼冥十九州擴散開來。
噗通!噗通!噗通!……
州牧府邸之中,不論是無盡位面陣營的黑衣人,亦或是主宇宙一方的將士,都紛紛癱倒在地,只能勉強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繼續與敵人廝殺?
即便是神將,也只能勉強維持站立,無法借機砍殺敵人。
月生冷冰冰地看著馬燃,斷掉的雙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出來,迅速恢復如初。
斷肢重生,這在超凡與科技力量被壓制的混沌星域之中,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月生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或者說……
現在出現于眾人眼前的,已經不再是曾經那位黑暗至高月生了。
“無盡位面統合意志……”
馬燃上下打量著對方:“真是拗口。”
“叫你西瓜精的話,又顯得不夠鄭重,缺乏了一點儀式感。”
月生面無表情,聲調清寒,如同亙古不化的堅冰,讓人一聽就不自覺地起出一身雞皮疙瘩來:“于混沌星域內外同步刺殺馬燃,雙線行動,成功率為100。”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馬燃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啊?看你這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我差點就信了。”
“說真的……”
“不論是你亦或是主宇宙意志,都有親自下場掀桌子的本事。”
“但……”
“你掀桌子的時候,還指望著別人繼續遵守規矩,未免也太雙標了一些。”
在他旁邊的宋楚、朱涵易、萬海豪、吳敵、董懷明等人聽到這番話,不禁眨了眨眼。
總感覺今天的馬燃和平時不太一樣……
哪怕不去看他那張臉,光是聽他的笑聲,就讓人不禁腦補出一副“臥薪嘗膽埋頭發育無數年終于可以放飛自我”的畫面。
那種發自內心的暢快感,是做不了假的!
也許……
先知和無位至高,都只是馬燃的一小部分,卻被大家當做了全部的真實。
現在,馬燃所表現出的自我與狂態,才是更真實的他。
不知為何,一臉反派笑容的馬燃,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心安,忍不住想要去信賴、依靠。
馬燃話音落下,府邸之外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破聲。
一道身影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到了馬燃身前,擋在了“月生”的面前。
眾人努力掙扎著循聲望去,發現來者正是神庭的最高執掌者,原初至高·蒼連。
只不過,此刻的蒼連,和往昔比較起來,氣質截然不同,整個人不再是那副冷淡少年的模樣,而是神態渾噩,眼神凌亂,臉上掛著如同傻子一般的笑容。
可當他看到“月生”的瞬間,就爆發出一股讓人為之癲狂的恐怖氣焰,雙眸之中滿是殺意,似乎是恨不得將月生食肉寢皮,活活啃死。
“別急。”
馬燃伸手攔下了“蒼連”,語氣平靜道:“他和你一樣,只是意志降臨,臨時找了一副軀體活動罷了,就算把這身體殺死,對他而言,也無關痛癢。”
“再稍微忍耐一會兒。”
“此間事了,他必死!”
在混沌星域之外,一直關注著蒼冥十九州直播的觀眾們,即便再怎么遲鈍,聽到這里,也算是明白了現場的情況。
兩大意志親自下場開掛,一個要破壞規矩刺殺馬燃,一個要死保馬燃。
這已經是最高級別的博弈了,別說這輩子,哪怕是轉世投胎無數次,也未必能夠見到第二次。
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關注著場中變化。
“至高支配者級別戰力。”
奪取了月生身體的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看了一眼旁邊的“蒼連”,旋即偏轉視線,死死盯住馬燃:“以這具身軀為代價,繞過它殺死你的概率,為99。”
馬燃唇角微微上揚:“哦?”
“如果真的有這么高的成功率,那你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來!殺我!”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語畢,眾人盡皆沉默。
半響,馬燃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很想說一段經典的‘給你機會你不中用’,但……你的確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說到這里,馬燃瞟了眼旁邊意志被無視的紫銘,朝著蒼連的方向努了努嘴:“毀滅主宇宙……”
“你覺得自己能做到么?”
在兩大意志的氣勢場中,紫銘勉強維持著站立姿態。
聽到這里,他心神搖曳,身體不自覺地戰栗起來,腦海之中產生了一種讓他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站在主宇宙意志面前,紫銘根本連出手的能力都沒有,又談何將其毀滅呢?
馬燃終究還是冷血地說出了紫銘最不愿意聽到的真相:“猜到了?”
“沒錯。”
“我,才是真魔。”
紫銘嘴唇顫抖,坐倒在地。
他存在的意義,被馬燃徹底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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