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皆集中于她身上,那股好似絕代女將的風范又回到了張霏霏周身,令她看上去恍若天人一般。
“文迪,你之前曾經說過,姑洗山上的心魔是借靈寶的巨大力量,匯聚邪氣以及污穢欲望而成的,而這些東西,大多來源于人們不能正視自己‘惡’的那一面,想要擯棄自己的‘惡’,最終導致心魔的化形。”
“那么所謂‘惡’的來源,不就正是與四大喜相對的‘四大苦’嗎?”
這四大苦可謂囊括了一切不好的事宜,頭一樁就是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可誰愿身體機能逐漸下降,又病痛纏身,最后撒手人寰呢?
第二樁謂之欲求不得,欲望本就是痛苦之源,更何況是欲望產生后得不到滿足,就增添新的痛苦。
第三樁則是怨恨憎惡,人生不如意多半是由互相怨恨嫉妒所導致的,這種情緒更是讓人如鯁在喉。
最后是愛不相守,有緣相識相愛,卻無緣終身相伴,多得是人力所不能操控的外界因素,叫人痛心斷腸。
“你也說過,凡是上品靈寶,都是有自己的意識的。”
張霏霏擲地有聲,娓娓道來,“它既讓我看見人生四大喜,會不會它本身……是想引導心魔向善的?”
“或者說,它其實也希望人們能夠看到更加美好的事物,直面自己的‘惡’呢?”
陳月歆雖然覺得她說的的確有道理,但還是聽得云里霧里,直接問道,“那你覺得寶貝在哪座石塔里?”
“既然四大苦產生了‘惡’,那相對應的,四大喜當然是缺一不可的!”
汪文迪緊緊抓住了她話語中帶來的一現靈光,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陣法關閉,石塔下沉……下沉……”
“在下面?!”
他應聲而動,一舉飛到高空,凝神細看中,果見瀑布里有一道清光融在水流中,匯入四座石塔連線相交的地方。
指尖凝出金光,直直朝那一點射了出去。
藍氣蒸騰而起,夫諸又出現在水里。
不同的是,此次它的嘴里銜著一塊靈力澎湃的碎片。
它越過汪文迪,將碎片遞到了張霏霏手里。
“看守寶物的那位大人曾經說過,‘此等至寶,唯有最潔凈的心才配得上’,今日交付于你。”
張霏霏受寵若驚,不敢怠慢,雙手接過寶物。
寶物只浮在她手心里,涌現一道接一道的清光,十分玄妙。
“那位大人?”汪文迪落到張霏霏身邊,挑眉問道。
夫諸退回水里,點了點頭,才道,“我只是那位大人的使徒罷了,原本這一關該由那位大人親自考驗諸位,然而……”
“然而什么?”陳月歆也上前問道。
夫諸語氣里有些為難,但還是說出了實情,“大人不見了,我也感應不到大人的一絲靈力。”
“不見了?”汪文迪重復了一遍,皺起了眉頭,“身負看守靈物的使命,怎么會擅離職守?”
“那位大人絕不是擅離職守之輩!”夫諸急躁的抬起了前蹄,辯解道。
“他什么時候不見的?”
“就在最近。”
“他沒跟你說什么嗎?或者留下什么?”
夫諸嘆了口氣,又道,“大人給我留下一道仙音。”
“‘吾近日參天機,靈寶之主不日便會來此取寶,此事全權交托于你,吾另有要事離去,此事七日即畢,若不處理,人間將有大禍’,大人沒有說具體事宜,只留下了這樣的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間將有大禍?
這么嚴重?
汪文迪有些不以為然,他上一次這么覺得的時候,是發現高玉繩要將周孟春煉成犼的那時候。
但后來發現,解決起來還不是灑灑水?
“他跟你說七天解決,現在幾天了?”
問到這個問題,夫諸的神情更難看了,“……已經十天了。”
好家伙,那么大個守護神就這么不見了?
汪文迪心中暗自記下這事,叮囑道,“你且在此守候吧,如有消息,我會傳音給你。”
“多謝!”
夫諸連聲道謝,隨后做法,在三人腳底托起一團白云,只一瞬間,三人便返回了姑洗山山頂。
才一落地,耳邊就傳來了一聲驚呼。
“小姐!!”
是熊巍。
他三兩步跑了過來,一看見張霏霏就迫不及待的檢查起她是否受傷,直看見她毫發無損才松了口氣,“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都快急死了。”
“是啊,你們再不出現,他急的能把姑洗山上本來就不多的草給啃完。”
一旁的瞿星言倒是冷靜的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陳月歆,又問道,“寶貝拿到了?”
張霏霏回以安心的微笑,把緊緊護著的碎片取了出來,遞給了汪文迪。
汪文迪將寶物合在一處,回身問瞿星言,“你倆是怎么回事?”
“害,也不知道咋回事,”熊巍撓了撓頭,率先答道,“咱們不是跳下去了嗎,等一回過神來,我跟瞿哥還在洞外,沒動彈!”
瞿星言跟著道,“然后我倆又試了好幾次,還是下不去。”
“還有這種事?”
“一般來說,這種靈物之門一旦打開,會出現只接納開門的人入內的情況。”瞿星言掃了一眼與旁人無異的張霏霏,沒再說話。
按他的邏輯,能跳進去平安落地的應該只有合力開門的汪文迪和陳月歆,但又莫名多了一個張霏霏。
汪文迪卻全然不在意,大方的攬過張霏霏的肩膀,夸獎道,“要是沒有霏霏,這寶物還不一定能拿到呢!”
隨后他又湊近了她的耳朵,輕聲道,“夫諸說過那難關全憑運氣,我算是想明白了。”
“你就是我最大的運氣。”
瞿星言看著護短的汪文迪,不再多言,扭頭去問陳月歆里頭的具體情況。
“他反正吃飽了撐了,又攤上一檔子閑事,寶物的守護者不見了。”陳月歆翻了個白眼,將前后細說了一遍。
“咱們還是先下山吧,在這喝了半天西北風,怪餓的。”熊巍打斷幾人的對話,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陣。
眾人沒有異議,決定先行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