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星言沖熊巍道,“聽我指揮,我說‘開始’,你就動鏟,僅此而已,能做到嗎?”
熊巍答道,“沒問題!”
接著,三人雙手握鏟,只等瞿星言一聲令下。
“開始!”
話音一落,三把鏟子同時杵進了土里。
汪文迪快速念道,“乾坤無極,道法天下,一陰一陽,成我仙命……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
“天地人為三才,日月星為三辰,卦三畫而成,鼎三足而立……解!!”
人言不可見的金光從他手中射出,連接了另外兩把鏟子,匯成一張巨大的三角網,隨即一股不可抗拒的引力,把三人紛紛拉到了中央的位置,中心點飛速變化,那一塊平整的土地上出現了奇怪的圖案。
不,不是圖案,就只是單純的漆黑一片而已。
汪文迪皺了皺眉,一絲靈感從他腦中迅速劃過,但他沒能看清靈感的真面目。
瞿星言已擺了開門的手勢,只等他的決斷了。
“開。”
聞聲立動,清光破開黑色,擴出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口子。
三人皆果斷跳了進去。
“咳咳……”
熊巍恢復意識后便發現,自己嗆了一嘴的沙塵,剛爬起來,身上足足抖落了一個撒哈拉,簡直像卷入了沙塵暴中一樣。
汪文迪和瞿星言比他醒得早,問道,“還好吧?”
環顧四周,這哪里像是山洞的模樣,分明就是沙漠!
腳底下踩的也是沙子,洞壁上掛的也是干枯的土壤,讓人感覺毫無生機,微風一吹,沙子撲面而來,這酸爽,別提了!
熊巍點頭,捂著嘴道,“還行,這是個什么地方?”
“已經在墓穴中了,”汪文迪道,“只是不應該這么缺水啊。”
此前已經提過,靜海市氣候還算濕潤,這座山還環繞著素塵江,幾乎不會有干旱的情況。
這洞內,黃沙掩白骨,一眼望去,道路一目了然,似乎除了缺水外,構造也并不復雜。
三人恭敬的表過態后,便齊齊往洞穴深處走去。
沒走幾步,就聽一聲震天巨響,幾塊大石驟然從頭頂落下!
汪文迪拉了一把熊巍,一并后退,大石砸落在地,震起一陣煙塵。
最糟心的是,大石堵住了往前走的唯一一條路。
瞿星言道,“看來這洞里的機關已經觸發,只有擊碎這石頭才能過去了。”
說罷,他手中化出金輪,陡然射了出去。
哐!!
意料之外的,金輪竟然只在大石上留下了一點微末的痕跡。
瞿星言皺了皺眉,將青光加在上頭,又試了一次,這回裂縫明顯的更大了,但還不足以完全粉碎掉大石。
汪文迪笑了笑,道,“阿巍,你去試試,就朝阿瞿打開的口子那打。”
“好。”熊巍點頭上前。
只見他屏息凝力,半蹲了身子,隨后一個借力起跳,直接躍到了半空,他攥緊了拳頭,一手撐在面前保持平衡,沙包一樣大的右拳倏爾轟了下去!
大石上的裂隙再一次擴大,幾乎遍布了整個石頭。
熊巍落地,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往后滑了一陣,才穩住了身形。
他喘了口氣,道,“汪哥,好像不行。”
“差不多了,”汪文迪神秘道,“你看。”
他信步上前,捏起拳頭,輕輕磕在了石頭上。
這一下直接推波助瀾,將原本的裂隙再度擴大,最后使得大石整個裂成了碎塊,坍塌落下。
路被展露出來的一瞬間,還沒等三人喘口氣,便有一道更為強勢的力量襲了過來,等到了面前時,才能看見,那乃是六道風卷。
沙子夾雜其中,勾勒出這危險的形狀,所到之處,把原本地上的石頭碎塊變作了細碎的粉末砂礫。
汪文迪反應迅速,瞬間甩出四道劍氣,將颶風割裂,剩余的兩道便被瞿星言收入雙輪之中。
熊巍松了口氣,道,“呼,好險,這里頭還真是機關連連。”
“前面的石頭是個誘餌,遇強更強,阿巍是普通人,我們三個中反而是他可以把全部的力氣使出來。”汪文迪說明道,“之后再擺一道真正具有殺傷力的機關,讓人喪命于防備不及之下。”
“原來如此……”熊巍點了點頭,三人繼續前行。
瞿星言道,“不止,就連外頭那道開門的機關,也很有講究。”
汪文迪贊同道,“嗯,那乃是一道簡易的三才陣。”
“三才陣是什么陣?”熊巍疑惑道,“這名字聽著還挺熟悉的。”
“在道門中,‘三才’指‘天、地、人’,擺陣三方,借的是‘日、月、星’之力,它既可用來陣中剿殺敵人,也可用來防衛守護,是一個基礎卻應用非常廣泛的陣型,需要同時擊破三個節點,才能破陣。”汪文迪答道。
瞿星言也補充道,“曾有名將把三才陣的攻守兼備的特點發揮到極致,放到了戰場上,變成了既保證火力輸出,又能掩護主力部隊的三才陣,在歷史上很有名,所以你才會覺得熟悉。”
一陣微風掠過。
熊巍不禁打了個寒顫,道,“好像越來越冷了。”
越往深處走,沙子愈發厚實,干旱程度也愈發嚴重,光線也越來越暗,就好像行走在深夜里的大漠,風中帶沙,如同薄刃,冰涼而銳利的切割在臉上。
另兩人也能感受到環境的細微變化,只是因為自身能力更強,所以可以忽略不計,但熊巍是做不到的。
他咽了口口水,感覺口干舌燥,渴得能喝下幾大桶水。
“要不……”他考慮了半天,才停下了步子,開口道,“要不我在這兒等你們吧。”
再往深處走,他已經提前預知到了自己體力耗盡的可能性,而且他實在是太渴了,本著不愿意拖后腿的心態,做出了這般的建議。
汪文迪轉身一瞧,只見熊巍臉色奇差,也不是氣喘,就是看上去虛了不少,尤其是他的嘴唇,已經干得漸漸開裂了。
他望向瞿星言,道,“你感覺如何?”
瞿星言看上去與平時無異,也當即注意到了熊巍的狀態,回身便并指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不過兩秒,便皺眉道,“不妙,他體內的水分在快速流失。”
說著,他連忙又為熊巍注入了自己的力量,才緩解了一些惡劣的情況。
汪文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沉心靜氣,感知了一會兒,道,“的確……這里面水分流失的速度是外面的百倍不止,只是我倆有自我防御機制,所以消耗的慢,加上一直在行走,才沒有察覺。”
他很快拿了主意,接著道,“你體內有極木之精,留在這里照看阿巍最合適不過,我再往前走走。”
雖然熊巍這時候很想帥氣的說上一句‘不要管我’,但汪文迪的眼神讓他明白,如果不管他,他大概活不過兩分鐘。
而且還是枯水而亡,那豈不是要變成一具干尸?
想了想,他還是把裝逼的話咽了回去。
瞿星言把他扶到洞壁邊,讓他靠墻坐下,自己則呆在他身邊,又沖汪文迪道,“那你去吧,萬事小心。”
汪文迪走了兩步,聳了聳肩道,“看樣子不用我去了……”
“對手已經來了。”
他話音剛落,狂風便攜來一陣刺耳的笑聲,數塊尖利的石頭瞬息從黑暗深處砸了出來。
汪文迪迎上前去,把后面的兩人歸在安全范圍,這才從容應對,將石塊全數削開,轉手射出三道金光,剎那將后方照亮的如同晴空白晝。
“桀桀……!!”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金光與沙子對沖爆炸的滾滾濃煙中沖了出來。
汪文迪手中霎時化出寶劍,與之瞬間相撞。
鏗!!
雙方彈開,便見怪物的真面目。
這乃是一只大而怪異的巨鳥,長得像鸮,卻生了一張人面。
后方的熊巍不禁叫道,“臥槽,這洞里怎么有這么大的怪物?!”
瞿星言鎮定道,“這是人面鸮。”
據載: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嵫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鸮而人面,蜼身犬尾,其名自號也,見則其邑大旱。
人面鸮所在之地,即有大旱,無水無息。
它雖是精怪一類,汪文迪卻也沒把它放在眼里,他一個瞬步就到了人面鸮跟前,抬起一劍便刺了下去。
還未刺中人面鸮之時,地上的沙子忽然暴動,須臾便起,擋在了他的寶劍之前,形成了一道高密度高硬度的屏障,他未曾料想,這一招卻是被防了下來。
緊接著,人面鸮扇動巨翅,朝他撲殺而來,沙子又自發的纏繞在上面,化作一根根鋒利的尖刺。
距離一旦拉遠,在這地形之下,是更有利于人面鸮作戰的。
汪文迪反手轉動雙劍,以劍氣斬斷利刺,依舊貼近它的面門,一個閃身,落到它的后背,抬手又是一劍。
與方才相同,那些沙子仍是快他一步,形成了屏障。
底下的沙子也未閑著,翻涌成浪一般,鋪天蓋地的卷向了一旁休息的兩人。
瞿星言擋在熊巍面前,手中捏印,即刻布下了一道防護結界,這才幸免于難。
汪文迪不曾分心,因為他知道這怪物的水準還傷不了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