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迪答道,“不止,是西王母和昆侖眾神的力量。”
當時居住于神境昆侖的神數不勝數,可見這力量有多毀天滅地,神魔之井又有多難以完全封住了。
陳月歆也感嘆道,“龜龜,當時光是西王母一人,侍奉身前的神獸就有七只,還不算開明……再加上昆侖還是闡教與截教的發源地,仙人更不計其數……”
“可惜的是,人界入口的九門,都被冰封了。”汪文迪如是道。
但他很快腦子里就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心道:能否由人界入魔界,再由魔界入昆侖?
思索間,張霏霏已經動手幫著陳月歆一起找剩下書中是否有關于隕圣露的線索了。
不過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可用的信息,三人今夜也只能就此作罷。
先送了陳月歆回房間,張霏霏才叫住了汪文迪。
他示意她噤聲,隨后把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金光一閃,方才翻閱過的第一本書出現在他手中,他道,“我知道,你想問這個。”
張霏霏點頭,道,“對,為什么不能被月歆知道,什么事情有這么嚴重?”
他也不賣關子,嘆了口氣道,“因為這本書里記載的,乃是如何鎮壓朱雀的秘法!”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只覺得那落款上的張字越發的刺眼起來。
他解釋道,“四三之數,四以御,三以克,可破離火。”
“文中提到的七種物件,都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隱于靈脈之間的神獸。”
“根據記載,鴖,可以御火,鸓,可以御火,歡疏,可以辟火,鰼鳛魚,可以御火,是以前四為御,蠻蠻、犲山獸以及軨軨,皆見則天下大水,是以后三為克,離火所指,精在朱雀,這個方法,是用來鎮壓朱雀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瞇眼道,“說好聽點,叫‘鎮壓’,說難聽點,叫‘滅殺’。”
加上那個落款,意思就是,張氏一族先人中,有人留下了對付四圣朱雀的辦法,有人認為,朱雀該殺。
張霏霏驚得說不出話來,面色也有些難看。
他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別擔心,這事兒暫且瞞著月歆就好了,而且……我們永遠不會用到這個辦法的。”
她這才感覺稍稍安心了一些,道,“嗯,月歆和我們一定不會分開的。”
汪文迪道,“今晚先睡吧,很晚了。”
她笑道,“好,那我先回……”
“別回了,”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向后倒去,笑嘻嘻道,“就在這兒睡。”
張霏霏抽出一只手,撫上他的臉,溫柔道,“好,聽你的。”
他的臉摸上去柔柔的,像一塊嫩豆腐一樣,雖然捏不起多余的肉,但平整光滑,手感很不錯。
她此刻發現,他的臉龐是線條分明,眼中是一貫的意氣風發,勝于星光,叫她甘愿沉溺其中。
“晚安。”他輕輕一吻,言語間愛意朦朧。
第二天一大早。
張霏霏和陳月歆回張宅拿書,熊巍做早飯,汪文迪則在和瞿星言商議他昨晚那個膽大的想法。
關于是否能先入魔界,再入昆侖的想法。
“從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瞿星言坦然接受了他的腦洞,理智分析道,“連接天界與魔界的有九井,連接天界與人界的又九門,自然就會有連接魔界與人界的地方了。”
汪文迪喜歡他的理性,接著道,“酆都?”
酆都,世人皆稱其為鬼城。
“準確的說,酆都中的門,不一定能保證讓你通往魔界,還有可能讓你掉進陰曹地府,也就是鬼界。”瞿星言直言道。
他追問道,“那是?”
瞿星言隨意答道,“天界之門位于神境昆侖,自然有魔界之門了。”
說著,他手一揮,面前的幾案上便出現了一座鐘靈毓秀的山之圖,光是看外形,很難把這座山與‘魔’之一字聯系起來。
他道,“魔界之門,位于蜀山。”
蜀山有道,可鎮魔氣。
等汪文迪看清桌面上山的美景,他又一掃手,景色消失,轉手掏出了那三枚銅板拋在上面,凝神掐算,接著道,“魔界之門由蜀山鎮守,至今如此。”
“讓不讓你進是一回事,你還得想清楚,進入魔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此卦,意在……若你執意而為,有喪服之災。”
說白了,就是會死人。
魔界魔氣四溢,光是運力維持不受侵蝕,也需要耗費一部分可觀的靈力,還要在其中找到九井的位置,又要在九井中找到唯一沒有被封住的那一口。
更甚者,出去之后,還不知道會面對如何的景象。
汪文迪望著他,皺眉道,“神境昆侖之行,我必要為之。”
“張霏霏和阿巍,都受不住魔界的魔氣,”瞿星言沉聲道,“就算張霏霏修煉多時,進步神速,可她的修為比之你來說不過連九牛一毛都論不上,而阿巍,就算有七羽錐護體,到底也是肉體凡胎,未經煉體,更難以承受。”
“而且無論是九門或九井,入其中,便要經空間撕裂之痛,這樣一來二去,他們倆鐵定支撐不住。”
簡而言之,若他真決斷要以此法去神境昆侖走一遭,能跟住他的,只有瞿星言和陳月歆。
汪文迪陷入了沉思,倒不是為難,他知道只要將此事同張霏霏說明,她不是那種會纏著自己非要帶她去的性子,她很識大體、顧大局,定然會把他的事情放在優先考慮,應承下來。
可這次,卻是他想要帶她去。
瞿星言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沉吟道,“若真想集體出動……你可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否則真到了出了什么事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默然點頭,沒再說話。
沒多久,張霏霏便和陳月歆去而復返了,她手里帶著一本不大卻很厚實的冊子,在汪文迪的授意下,直奔書庫而去。
對比篩查文字一類的細活需要極其集中的注意力,以及細致的心,考慮到工作量繁重,汪文迪和瞿星言同入了書庫之中,分工而為。
陳月歆百無聊賴,又不能找熊巍切磋,只得看起了電視。
熊巍也坐在了沙發的另一端,把玩起手機來。
刷了會兒微博,木少夏收購湯家產業的熱搜已經找不到了,想來是被當事人其中一方撤了下去。
屏幕界面上突然彈出來一條信息通知,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順手點了進去。
內容是一個地址。
熊巍覺得這地址眼熟得很,稍加思索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不是張德音墓園的位置嗎?!
他差點驚叫出聲,對方立刻傳來了第二條消息:噓,安靜點,自己一個人到這兒來,不要被你身邊那些愛管閑事的家伙知道,否則……后果自負。
熊巍瞇了瞇眼,這短信說話的口吻讓他立馬聯想到了一個可能的發信人。
“阿巍,阿巍!”陳月歆的聲音從耳邊炸開。
他一下反應回來,當即按下了手機的熄屏按鍵,把手機扣在了一邊,笑答,“怎么了歆姐?有事兒嗎?”
她擺了擺手,略帶一絲關心道,“沒有啊,我看你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剛剛跟你聊這個新聞呢,你也沒聽見吧?”
他低下了頭,道,“啊……是沒聽見,剛才想事情來著……”
陳月歆挑眉,一臉八卦的樣子,道,“哎呀,什么叫想事情,姐還能不知道嗎,你那一定是在想人想的是誰,我就不說了”
聞言,熊巍憋紅了老臉,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機站起身來,極不自然的將這個話題糊弄了過去。
又接著道,“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廳內。
陳月歆聳了聳肩,道,“看來阿巍也還是個純情的少年呀”
這下熊巍一走,看電視又只剩下了她一人,她無聊的換了十八種姿勢,最后沒多久索性躺在沙發上睡起了大覺。
她做了一個夢。
天清地明,人間祥和。
她在萬物之中尋找自己伙伴的影子,她很快就看見了和汪文迪在一起的張霏霏,和熊巍在一起的朱夏……還有瞿星言,也和他們在一起。
真好啊,這樣的場景,沒有任何戰亂,大家向往的心愿都能達成。
天空是漂亮清澈的藍色,河水是透亮的、歡快的奔騰著去向遠方。
她自然的走向他們,欣喜道,“喂喂,我說你們幾個,等等我呀!”
但沒有人聽見她說話,身旁的人流越來越快,她漸漸成為了逆著人群的那一個,他們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伸出手去。
終于,他們與她擦肩而過。
陳月歆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轉瞬回過身去,手還保持著伸出的姿勢。
五人越走越遠,唯有瞿星言頓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眼神卻沒有聚焦在她身上,只是似乎在搜尋著什么,但不是她,他仿佛也沒看見她。
短短的一瞬,瞿星言再次扭頭匯入了隊伍中,離開了她。
巨大的悲哀與絕望、憤怒與黑暗淹沒了她。
她的手垂了下去,就要大吼釋放自己的怒氣值的時候,她的手卻落入了另一道溫暖的體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