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陳月歆聽見沒有,她上前迎敵,已和那魚纏斗在了一起。
只聞鰼鳛魚一聲怪叫,登時金光罩身,發出數道烈火,烈火中有霞光,竟能撞上朱雀離火而不落下風,身后十翼也齊齊與之配合,從四面八方夾擊陳月歆。
她面色沉了下去,但仍是不慌不忙,端立于天際,一瞬間,周身籠罩一層焰氣,形成一道堅固無比的保護屏障,一個發力,又自其中四散出無數火光,形成把把紅色利刃,吞噬烈火,反撲回去。
鰼鳛魚的翅膀在水面上劃出奇特的形狀,便有一股滔天水流攜帶仙力剎那而起,澆滅了紅色,響起一陣劇烈的嘶鳴聲。
它則抓住時機,親身攻向陳月歆,一對翅膀好像敏捷靈動的手,對準她的肩頭便攻下,同時口中噴出幾道猛火,她手中的流火扇一轉,猛火不多時就融化在武器滾燙的氣息中。
另四對翅膀趁勢出招,兩對蠻橫抵住結界,兩對攻向她的后背,她凝神聚力,在十翼中撐起一道彤色的光,與它僵持不下。
鰼鳛魚口中鳴叫不斷,那聲音吵得她心煩意亂,一對翅膀繞到她身下,在仙水的幫助下強行忍受烈焰灼燒的痛楚,狠狠纏住了她的雙腿。
陳月歆一怔,它急速向下墜去。
她明白過來,這玩意兒不是想跟她對戰!而是想把她拖進四火水庫里!
思路清晰,她連忙靜心沉氣,一聲怒喝,一道紫炎迸發出來,流火扇一挑,燒斷它超過半數的翅膀,將它震飛出去。
“雕蟲小技!”
她穩住身形之時,鰼鳛魚匯聚了水庫中的水,又在恢復原狀。
瞿星言腳底已有八卦法陣,一個箭步縱身上前,越過了還想接著打的陳月歆,雙輪飛出,從左右兩側逼近鰼鳛魚。
他快速念道,“以陰為精,以陽為形,陰化千法,陽鎮萬靈……退!”
銀輪化作銀光纏繞住了本無形的它,金輪化作金光穿透它的身體,他利落出手,手中已有一張方才畫好的符咒,不由分說拍在了它的魚頭上。
靈光一閃,一道紫雷順著符咒擴散到它全身,霎時就將虛影完全粉碎了。
他收力落地,抬眼望向陳月歆。
她見鰼鳛魚果然沒有死灰復燃的跡象,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也收了氣力落到了他身邊,隨口道,“我跟那柳溪嵐無冤無仇,也從來沒見過她,這樣針對我,可真是倒霉。”
“她不是普通人,針對你必有前因,”他泠然答道,“不過你也已出了氣,以她的靈力,受你一擊,就算跑了,也活不過今晚。”
陳月歆挑眉道,“怎么?你還舍不得啦?”
“你是豬嗎?”瞿星言斜視她,細細解釋道,“你殺了她,自有業報加身,孽債難還,對你修行無益。”
“哼,我還不信了,明明是她挑事在先,這業報不可能加在我身上。”她翻了個白眼,根本不以為意,接著吐槽道,“自從跟了阿迪那小子之后,碰到的就沒一個好人。”
他放低了聲音,安撫道,“汪文迪本就是為了歷劫證道才入世的,他處處該災,步步有難,再正常不過了。”
連這點磨難都不能共分同當,四圣如何能佐定天下?
她抓了把頭發,賭氣道,“煩死了,回去睡覺!”
今夜注定是漫長且難熬的,不止仙臺如此,應城第四醫院同樣如此。
在張霏霏及一眾醫生的努力下,姚靜嘉和肚子里的孩子算是保住了,只是虛弱非常,唐辭林那邊也沒有起色。
院頭墻隙窗戶下,一陣清風飄過,不起眼的淡光一閃,角落里竟多出兩個人來。
“哎喲!”少年撞到了前面停下步伐的人,不禁驚呼一聲,道,“師兄你……!”
還沒說完,就被前頭的人捂住了嘴,道,“別咋咋呼呼的,小點聲,這里可是醫院,人很多。”
“唔唔……”少年扒拉著手,匆忙點頭眨眼,低聲道,“好的哥哥,知道了。”
他手中變戲法似的化出一個羅盤來,一股清氣打入,上面的司南勺胡亂轉了幾圈,也沒有定出方向來。
前邊的人沒好氣的敲了他一下,冷聲道,“羅盤都還沒學會使,就敢跟師父吹牛,請命同我下山,易、西、風,你真是吃飽了……!”
原來這兩人正是白天里在餐館中與汪文迪一行人拼桌的那倆年輕人,易西風同關宿。
易西風一臉敷衍的笑意,趕忙收了物件,沒等關宿罵完就岔開了話題,討好道,“還是師……哥、哥哥厲害,咳咳,我跟著哥走就可以了!”
關宿懶得跟他計較,手中化出一個同樣的物件,只是羅盤上略有一絲靈秀的金光,一頓操作,果然有了定向,道,“走,在旁邊那棟樓。”
說罷,便伸手拎起了他后脖頸處的衣物,一個眨眼,便落在了大樓跟前。
“哥,這兒可是住院部啊,”易西風儼然已經習慣了他師兄的做法,撓了撓頭道,“不會咱們要一間間找吧?”
“有你這說廢話的時間,已經找到了。”關宿沒回答,腳下邁開了步子,背后的黑色盒子被月亮漆上一層漂亮的光。
他趕忙跟上,小聲道,“我懂,我懂,哥這么著急,還不是為了趕緊完事,好回去復命,再去幫……”
“閉嘴。”
“好的哥!”
雖然現在是半夜時分,住院部的病人大多都睡了,醫生也下班了,但還是有值班的工作人員的,而且還不少,真要一間間搜查起來,若不避人耳目,肯定會被認為是可疑分子。
探望的借口根本用不上,因為他倆也不知道他們要找誰。
羅盤上追蹤的并不是某個人,而是某樣東西。
共有十層樓,易西風看見樓層示意圖的時候,已經開始腦殼疼了。
關宿瞥了他一眼,趁著沒人,即刻念道,“天地之間,山景正極,藏陽為心,伏陰是神……今在何處,光射百尋,去吧,去吧……”
只見金光須臾一閃,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蟾就落在了地上,沿著地板邊緣,悄無聲息的前進。
易西風重新打起了精神,激動道,“哥,你居然連這寶貝都使出來了!”
這只小小金蟾,身有靈氣,乃是靈物,以它尋人找物,是最快不過的,也就意味著他們不需要一間間的進行尋找。
只是這寶貝只能使用一次,若要再煉,又需十年,對于他來說,不可謂不珍貴。
關宿臉色沉沉,依舊沒搭理他,跟著金蟾后邊準確的來到了三樓。
金蟾的腳步未曾停下,而三樓里頭,有好幾間重癥監護室。
兩人停在了走廊這頭,看著那一縷金色消失在最里頭那間病房中。
即使這靈力只存在了極短暫的一瞬下,可還是被病房里的人感知到了。
這間病房便是唐辭林所躺的觀察室,而守在里頭的汪文迪和張霏霏本在閉目養神。
她靠在他肩上,兩人都沒有睡著,他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以此提醒了她。
身影與氣息都近了,門上的玻璃能模糊的看見深邃的黑影。
咔嚓。
門開了。
汪文迪瞬時出手,射出一道金光。
關宿皺眉,利落的扯下背后的黑盒子,勉強擋住了這一攻擊,盒子上現出幾條裂紋,他抬眸望去,眼中不由得一驚。
后邊跟著的易西風探出頭來,也是驚道,“怎么是你們?”
“這兒的病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守在這當然很正常,”汪文迪回答的臉不紅心不跳,一點也不慌,一下把主客的位置分的明明白白,質問道,“倒是你們,大半夜的,來這干嘛?”
易西風顯然直接信了,支支吾吾道,“哦、哦,我們……我們……”
關宿扣上門,拉了他一把,清冷開口,道,“能使出這種招數,你也不是普通人,我并不相信你的說辭,也無需告訴你我們來此的目的。”
“你是要我裝瞎扮聾,只當你們不存在?”汪文迪笑了笑,反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非要插上一腳了?”他皺起眉頭,氣氛頗有些劍拔弩張。
后邊的張霏霏站起了身,走上前來,語氣里還保有幾分禮貌,道,“要是光明正大,我們自然不會多管閑事,可要是偷雞摸狗,都到跟前來了,我們不會坐視不理。”
易西風更愿意和這種講理的人溝通,扒拉了關宿一手,無奈道,“哎呀師兄,辦事要緊,何必要在這節骨眼上生事呢!”
他直言道,“我們真的不是壞人,來這里是為了收一件東西,你們放心,我們身有師命,收了東西立刻就走,不會對你們怎么樣,也不會對你們的朋友怎么樣的。”
汪文迪道,“這病房里除了幾個大活人,其他都是醫院的設備,哪有你們要的什么東西?”
關宿一甩手,篤定道,“金蟾所指,不會有錯!”
金蟾?
剛才那微弱的靈力,原來是金蟾。
汪文迪兀自想著,卻又聽關宿道,“你不識得靈寶妙用,就不要在人前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