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汪茜拿這事兒開玩笑,也是因為經過各方博弈,“滬海戲劇學院歌舞劇團全國高校巡演”終于要開始了。
beyond四子作為樂隊伴奏和嘉賓同行,如果當地高校條件能演歌舞劇就演歌舞劇,做不到就變成類似復興大學那樣的校園演唱會。
荊小強從戲曲學校挑了仨小武生跟他演打戲,再從舞蹈學校帶了倆要畢業的姑娘去增強舞蹈效果。
汪茜的舞臺生涯很短了,不能耗費在這種普通舞臺上,更主要是她得留在建設工地那邊督促大棚建設開工。
總不能請副書記天天到工地上去看著吧,未來兩年內很重要很重要的歌舞劇臨時基地。
但真正一錘定音的,其實是陳丹尼,他從蓉都考察回來,決定要去蓉都開演唱會。
卻又聽了荊小強的建議,沿江而上,挨著唱上去!
他來承擔這次高校巡演的費用。
特別是包括專業音響設備的運用。
也就是荊小強的人和凱蒂姐先到一座城市,一邊銜接高校,一邊借著高校迅速打通當地體育場館演唱會的許可。
然后演唱會設備到位,搭建舞臺的兩三天里,先把音響設備臨時給高校舞臺用,這邊人馬過去,唱完設備移交給演唱會。
唱完這幾天,包括拆除設施的時間里,先遣隊又去下一個城市鋪墊。
整個從hk來的音響、舞臺、燈光團隊的應用率就達到了最充分的地步。
才能把成本盡可能壓到最低。
凱蒂姐在這方面,堪稱資本家本家了。
當然陳丹尼地位不同,他拿大頭。
所以這種局面下他多帶幾十個人簡直不算事兒。
反過來,他一個商業巡演的,資助高校巡演,名聲好聽又能獲得各地支持,更讓粉絲自豪。
荊小強的號召力也能幫他順便宣傳一波。
算是各方共贏的好局面。
連beyond都能跟著商業化極為成熟的前輩,學習趟路。
但在走之前,他們還是在荊小強的聯絡下,到音像社錄了自己在內地的第一張“精選合集”,里面只放了《海闊天空》這一首新歌。
鋪開這個基礎之后看市場反應,下張才逐漸增加新歌跟其他老歌的組合。
杜若蘭他們就開心了,五十來個歌舞劇專業的第一代學生,剛剛起步就能獲得這樣的機會。
比上什么大學都有前途。
還能游歷大好河山。
得了消息就立刻開始做準備。
本來準備承擔費用的荊小強也不摳門,索性給所有人配齊裝備,整齊劃一的拉桿箱算是在滬海能買到的最新款。
然后男生全都是海田襯衫總廠特意趕制,帶著滬戲校徽的西裝和襯衫套裝。
女生則直接得了當初定制的空姐套裙,只是換了身和西裝統一的藍黑色,外加那大衣版型的風衣!
漂亮得姑娘們成天在校內趾高氣揚!
表演系都羨慕。
還買不到。
等到出發搭乘江輪,逆流而上前往第一站蘇京的時候,從港口碼頭到客輪都擠滿了人觀望,這都是什么隊伍呀。
俊男靚女的這么漂亮制服。
荊小強也混在其中,大家拿了學校介紹信,其實是住的四等艙,一個艙室就能把五十來個人全都住下的便宜艙室。
男女都不分。
九十年代的大學生們絕無嬌生慣養,興高采烈的擺好箱子,還激動的三五成群到處去參觀。
荊小強躲艙室里就不出去招眼,他老家去江州都是坐這種江輪,早就習慣得毫無興致,當初如果不是急著趕來滬海賺錢站穩腳跟,他也會乘這種江輪花大概一周多點時間抵達。
九十年代,還有這么慢的交通方式。
而逆行會慢接近一半,從滬海到江州要十余天,到蘇京都得一天一夜。
本來陳丹尼肯定是坐飛機,連之前趕赴蘇京的先遣隊都是坐火車過去的,就是杜若蘭和潘云燕說起從沒坐過大輪船,荊小強就選了這種慢悠悠的方式。
對他來說,現在真沒什么可著急的事情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推進,急也沒用,反而是要按捺住性子循序漸進。
好奇的陳丹尼和黑仔他們最后也選了坐江輪,只是荊小強忽悠他們拿港臺證去買了最高級的二等艙船票,就在普通旅客去不了的樓層。
等到開船好一陣,才艱難的找過來,還捂鼻子了。
對養尊處優的hk人來說,這江輪就跟綠皮火車一樣,充滿了難以言表的混合氣息,上頭。
可那會兒的國人根本不在乎,荊小強脫了西裝,很隨意的躺在昏暗低矮的下鋪,一點都沒有大明星的氣場,但杜若蘭在幫他把西裝用衣架掛起來,潘云燕嘰嘰喳喳的說自己剛才吹了江風頭暈的感受。
其他人則層層疊疊的保證了普通游客根本沒法靠近。
像個山大王,他也在腦海里構思一幕幕《美猴王》的場景,這可比老穆正在構思的《當我們年少》更簡單直白。
如果說老穆的劇是為了走藝術路線獲得行業地位,《美猴王》或者說大鬧天宮就純粹是為了市場。
直到潘云燕趕緊拿手指捅他,才注意到走進來的陳丹尼他們,笑著坐起來,先慫恿潘云燕:“你這沒準兒是暈船了,去接點熱水喝。”
又笑問hk人:“什么感受呀?”
實在是陳丹尼太貴公子了,風度翩翩的就好像走在貧民窟。
這還是服裝、箱子都整齊劃一的團隊環境,如果去那種擠滿了普通旅客,不是帶著雞鴨就是老人小孩的艙室,就是難民船的感覺。
但陳丹尼只是生理上的抗拒,笑得斯文:“還沒上次我們去山里條件差,很特別的感受,和國際郵輪的區別很大,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對嗎?”
荊小強就熱烈鼓掌:“這就對了,凡事要朝著好的方向想,心情就自然愉悅起來,來,深吸一口氣,是不是帶著一股舊報紙跟木工房混合的味兒,給勁兒!”
陳丹尼試了試笑:“好像真的沒那么難聞……”
這時候旁邊的潘云燕狠吸一口,就柔弱無骨的嬌滴滴暈倒了!
當然是朝荊小強懷里倒。
杜若蘭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住,使勁掐人中:“燕妮兒,燕妮兒,你咋了,咋了呀……”
她也能把豫南話學得像模像樣,樂得周圍人一點都不著急。
氣得潘云燕在暗處掐閨蜜的屁股。
手感還蠻好,都愛不釋手了。
荊小強惋惜得蒼蠅搓手。
陳丹尼哈哈大笑,然后又被這味兒嗆到。
黑仔樂得舉起手里相機:“給你們拍幾張做紀念,保證不會外傳。”
主要是陳丹尼和荊小強的肖像權現在可值錢了。
潘云燕就閉著眼,不動聲色的把頭發撥得漂亮點。
荊小強還宣傳:“這輪船上的飯菜,就跟火車上的餐車一樣,特別香,我就不去了,待會兒你們吃飯時候幫我隨便帶點什么回來,量管夠就行。”
頓時說得大家好期待。
結果到了飯點兒,全都一窩蜂的到船尾餐廳去,只剩下陳丹尼和荊小強舒適的斜靠在床下陰影里,聊著音樂跟歌舞劇,讓環境徹底變成高雅的咖啡廳一般。
黑仔他們又好奇的跟著去拍照了,然后很快跟大學生們一起敗退回來!
“天哪,感覺全船人都擠到船尾,是不是連船頭都要翹起來了……”
“小強你不厚道,簡直就是我們學生食堂的加強版,所有人都在搶吃的,還得防著輪船在水面上的搖擺顛簸!”
“你看我給你端這碗臊子面,湯都灑身上了……”
“丹尼哥,這碗臊子面是您的。”
看著那牢飯一樣的吃食,陳丹尼實在是難以下口,荊小強歡快的幫他一起吃了:“泡面!有桶面可以泡。”
杜若蘭驚奇的發現:“對對對,這味兒很大程度就來自于泡面弄灑以后的陳年老窖,我來滬海時候坐火車就感覺到了。”
荊小強馬上換成叔的滬海腔:“主要是室內封閉額,空氣流通差,你去廁所看下,池子水面上柴是粑粑無厘頭,臭氣熏天,從廁所回來后,再聞聞吾自噶住,一點勿臭,還有點香薰咪道伐。”
眾人哈哈哈的佩服他能一邊唏哩呼嚕吃面一邊說這么惡心。
潘云燕想了想,差點干嘔!
杜若蘭又去掐她人中。
就挺歡樂,陳丹尼還慫恿倆姑娘去住他的房間,二等艙是四人間,他當然就直接全買下來,beyond正好一間。
杜若蘭連忙懂事的把自己在荊小強對面的床騰出來:“您在這里休息好了,我跟燕妮兒擠一起。”
更把潘云燕氣得不好,她倆劃了好多石頭剪子布,還耍了小心機猜拳,才贏了她睡荊小強隔壁床鋪頭靠頭。
這下全白費!
但實際上四等艙,差的并不只是味道和擁擠,樓層越低就越靠近發動機艙。
到了夜晚那種轟隆隆的震動,讓養尊處優的陳丹尼難以入眠。
他本來就有很重的抑郁癥狀和失眠癥,上一世也正是因為這酒混安眠藥的入眠方式過世。
看眼熟睡輕鼾的荊小強,羨慕的笑笑,抓了自己的風衣,披著出來吹吹風。
外面夜風極大,公共空間更是燈火通明。
還時不時有人趿著拖鞋在船欄邊抽煙,肯定想不到hk的大明星也這么抱著手臂靠在船舷上。
正在發呆,旁邊傳來荊小強打呵欠的聲音:“是不是有種江楓漁火對愁眠的味道?”
抬頭看看漆黑江面上的點點燈光,陳丹尼笑起來。
有朋友的感覺,就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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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古大叔和云姐的上盟,感謝感謝,也順祝各位新年快樂,萬事舒心!
有大家的日子,真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