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羅夫,沒要求見律師嗎?”陸銘突然問。
張賢和微微一怔,隨之笑道:“好像沒有,就開始帶他來的時候,他好像含含糊糊的要求律師著,但也沒聽太清,應該是咱們條件反射,聽胡話都給聽成律師什么的。”
陸銘卻不按他這借口走,笑道:“那他要律師的時候,有沒有指明律師?”
張賢和猶豫了下,搖了搖頭。
“那就給法援處打電話,要他們馬上安排律師來。”陸銘笑了笑,“咱們,還是要保證嫌疑人的合法權益。”
張賢和無奈,“好,我去安排。”
陸銘點點頭。
其實就算自己前世二十一世紀,歐美體系下,被審訊調查的嫌疑人,也是只要對方沒主動要律師,那么,警方肯定不會主動給你安排律師,這并不違規。
哪怕對方要求見律師,那也是千方百計,能拖就拖,會盡量在律師到來之前,取得滿意的口供。
就更莫說現今時代的這個世界了。
“馬票,馬票我丟了……不,不,我,我是撿的!垃圾桶里撿到了一個紙包,里面都是錢……”西羅夫終于招架不住了。
陸銘笑笑,拾遺不報,帝國一些地區的法律,是認為有罪的,東海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前世西方同樣是不同國家,不同省份和州,對此都有不同法律規定。
當然,也看具體情節,最終也看控辯雙方誰更有理據。
但總體上,在東海,拾遺不報是可以按照非法占有罪起訴的。
那邊王小虎立時冷笑:“按照你這兩年多的消費記錄,你撿到的這筆錢,最少有一萬元,你租住豪華公寓,還大手大腳的花錢,僅僅送給你女朋友的禮物,就有兩三千元的。”
“在東海,你已經觸犯了非法占有罪,而且,情節嚴重,是一級非法占有罪,最高可判死刑!”
西羅夫臉色立時慘白,“怎么會?怎么會?”
陸銘笑笑,這當然是有點嚇唬他的色彩。
審訊室里,劉延年嘆口氣,“西羅夫先生,看來我也幫不了你了。”
他和王小虎就起身,收拾筆錄材料,準備離開的樣子。
“不是,我說,我說,是有人,有人送給我的,那些錢,是我的薪水……”眼見兩人要走,西羅夫不管不顧的喊起來。
大局已定,陸銘笑笑,往后退了兩步,坐在了沙發上,又指了指旁邊位子:“安妮,來坐,別累著。”
正給法援處打了電話回來的張賢和,恰好見到這一幕,呆了呆,但退出去好像又有點不太合適。
韓安妮也是無奈的看著陸銘,明明這家伙就是愛表現的對自己多關心一樣,大概是因為在武安的舊識,當時自己要送他上絞刑架,現在卻成了他下屬,他有點小得意,所以才總裝模作樣的關心自己,可被別人看到,跟他是色狼上司一樣。
“謝謝長官,我站著就好!”韓安妮臉上不動聲色。
張賢和松口氣,走過來,在玻璃墻前站好。
此時,西羅夫已經啰啰嗦嗦交代,什么來到東海,在賭場遇到個神秘人,給他錢,叫他追求大明星妮可的助理,然后,打探妮可的動向,要事無巨細的向這個神秘人匯報。
他說,神秘人和他見面,一直戴著面具,但感覺,應該是八卦報刊的記者。
“你編的東西,鬼信啊?!哪個八卦周刊,能給你這樣一大筆錢?那些小狗仔們,有這筆錢,還不一直自己吃住大馬路上盯著目標?給你?不,有這樣一筆錢的小報記者,早辭職不干了!”王小虎瞪著眼睛,“而且什么戴著面具穿黑袍子?!你拍電影呢?!”
西羅夫結結巴巴道:“怎么八卦周刊就沒錢了?也許是《新生活》的記者呢!”
王小虎一怔,問道:“《新生活》是什么鬼東西?!”
陸銘一時鼻子都快氣歪了,但還沒說話,韓安妮輕輕敲了敲玻璃。
劉延年便起身走了出來,順手緊緊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劉檢,《新生活》是一本高端女性雜志,我下午看封面內容不錯買了本看呢,價格很高,但不是什么八卦雜志,他應該也就是見過,知道這雜志定價高,里面又都是彩頁,看起來很多漂亮女性的海報什么的,他以為是八卦雜志。”
陸銘愣了下,隨之心下點頭,韓安妮剛來,就能被封面內容吸引,那說明這雜志辦的不錯。
也知道,韓安妮是覺得在場的,應該沒人會知道這本女性雜志,是以才自己拿主意告訴里面的審訊人員,這時候,時間很寶貴,令里面的人越早知道越好,如果還請示上司跟上司先解釋清楚,延誤幾分鐘,都可能令審訊出現問題,本來給嫌疑人的壓力,這種氛圍,會被打斷。
嗯,很有獨立檢察官的潛質。
“安妮,做得好,非常棒!”陸銘笑著說,語氣,更有些寵溺,不知道怎么,覺得在其他下屬面前,這樣舔她很好玩。
韓安妮滿臉無奈。
旁邊張賢和組長只能當聽不到。
劉延年呆了呆,也忙回了審訊室,在王小虎耳邊低語幾句。
王小虎站起身,“好了,我們沒什么可談的了,《新生活》是一本生活雜志,從來不關心明星八卦!西羅夫,現在正式通知你,檢方將會起訴你一級非法占有!最高刑罰死刑!”
劉延年和王小虎一起走出來,緊緊關上了禁閉室的門。
里面,西羅夫滿臉慘白,用力抓著頭發,他被手銬和腳鏈固定在桌子上,也不能太大幅度動作。
“我說,我說!”西羅夫大聲的喊著。
“嗯,還差點火候!”陸銘笑了笑說,“拿牌來,咱們玩會兒!”
韓安妮便開門出去,回來的時候,帶了副撲克牌。
沙發茶幾,陸銘示意大家坐,說:“我們玩鋤大地!我教你們!”這個世界,倒是沒這種玩法。
看了看,“這樣,安妮和我一家,四家玩!輸的,一會兒請夜宵!”
王小虎突然站起來,“看他!”
卻是里面,西羅夫,在喊了半天要招供沒人理他后,看到審訊桌上有紙筆,立時眼睛一亮,拿起筆,刷刷的寫起來。
“太容易崩潰了!”陸銘搖搖頭。
就在這時,外間有人敲門,“陸專員,有一位叫李大龜的律師,說是接了法援處電話,來見當事人。”
張賢和組長看著拿起紙筆的西羅夫,立時道:“拖一拖!”
陸銘卻是擺擺手:“帶他來吧!”
不大一會兒,外間門被輕輕敲響,一名助理檢察官推開門,走進來一個小白胖子。
陸銘看著他一笑:“唐李事務所的李大龜律師,我聽過你名字!”
又轉頭對張賢和組長笑道:“法援處還真是挺認真,聽說是咱們辦公室專案調查的人,委派的律師也夠分量,李大龜律師是個二段律師。”
張賢和眼里,就閃過一抹擔憂。
確實,常年排法援的律師絕大多數都是一段,大多數混吃等死,王大安那種。
而法援處見是專案組調查的嫌疑人,直接檢察官出面審訊的,為保證嫌疑人合法權益,所以才委派一名有分量的律師。
小白胖子臉紅撲撲的,顯然正在哪個餐廳喝酒呢,被事務所打餐廳電話叫了來,本來滿臉不耐煩,進門的時候還在指著那領他來的助理檢察官,“我告訴你們,如果這扇門里,沒有我的當事人,你們故意拖延時間,我立馬走人投訴你們,還要向法庭申請你們今天的一切證供全部無效!”
顯然,喝酒到半途被叫來接個破法援官司,心里很是不爽。
聽陸銘說話,他怔了證,醉眼惺忪的看過來,當看到正笑著起身走過來要和他握手的陸銘。
他激靈了一下,惺忪的醉眼好像都馬上變得清醒,沒了一絲醉意,結結巴巴,“是,是陸律師,您,您怎么在?您也有當事人被調查嗎?”立時,好像就更有了底氣,看著身旁還在把著門等他進入的檢察官,“你們怎么回事,陸律師的當事人呢,你們還不快處理!瘋了吧?!”
陸銘笑笑:“我聽幾個徒弟說過你,說你很不錯。”
“哎,您過獎了!”和面對檢察官完全不同,李大龜立時滿臉賠笑。
陸銘又笑道:“好了,你去見你的委托人把,這個案子呢,是我的組員們在經辦。”
李大龜呆了呆,終于,有點醒過味兒,“啊,莪聽說了,您在幫大檢察廳做什么案子呢?”
陸銘笑道:“就是這個案子了,好了,快去見你的當事人吧!”往旁邊一站,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大龜臉色就有些發白,突然,“哎呦”一聲,“不行不行,我好像吃海鮮喝啤酒太多了,鬧肚子,鬧肚子!快,快,洗手間在哪里?”拎起包捂住肚子,轉身就跑出去,真是很急著找廁所的樣子。
陸銘怔了證,無奈搖頭,自己真不是在嚇他,本來是覺得,代表律師見到當事人,也沒什么,到時候大不了,自己在代理律師面前審訊那西羅夫,自也能壓制代理律師,把重要口供套出來。
“領李律師去洗手間!”陸銘對還把著門柄有些蒙圈的助理檢察官說。
小檢察官忙答應一聲,出去追上李大龜,領他去洗漱間。
陸銘無奈搖搖頭,轉身,卻見張賢和正微笑,眼里是,原來如此,怪不得,佩服,真的佩服。
陸銘更是無奈,這真不是我故意的好不好?
韓安妮咬咬紅唇,這家伙來了還不到一年,都把這里司法界人士嚇成什么樣了?真是個壞蛋,還是在武安時那樣壞,雖然沒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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