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縣是北黑山自治領邊境縣之一,相鄰的是東瀛“新日領”望城道的高汝縣。
“新日領”是東瀛人對其占據的安山五道的自稱,但在北域幾方勢力中并沒有得到普遍認可。
也僅僅海西行省,承認了新日領的存在,并在新日領派出了官方外交機構。
三明縣實則就是原來松山道的三明縣,但現今自治領裁撤道府,市縣地位相同,都直接由自治領內閣管理。
1月上旬,三明縣的民兵組織“忠義天”的一股義勇,進入高汝縣境內,襲擊高汝縣縣衙,殺死了幾名東瀛憲兵,立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黑山堡公國承襲帝國法律,承認民兵組織的存在,但歸屬于各地武裝工作部領導,基本屬于后備役力量了。
三明縣的“忠義天”民兵組織就是原來的民團改造而來。
松山道被馬全友匪幫屠戮,一些重災區人口銳減,從其余幾道遷徙了許多移民。
同時,原來反抗馬全友部的地下力量,經歷國恨家仇,更熱衷于參與民兵訓練,一些民兵組織很激進。
“忠義天”便是其中之一。
和東瀛人的沖突,還是因為馬全友部當初北撤,曾經在高汝縣駐足。
當時的高汝縣知事王自邈,曾經協助馬全友部,現今也是東瀛人任命的縣知事。
三明縣的人,很仇視王自邈。
年后又恰好出了事,王自邈強占了一名女子為妾。
而三明縣和高汝縣相鄰,通婚很常見,該女子原本就是三明縣人嫁去了高汝縣一個商戶家庭。
該商戶也是死于馬全友部借酒發瘋的一次事件,女子成了寡婦。
現今又被王自邈強占,消息傳回三明縣的娘家,該女子兄長恰好是“忠義天”民兵大隊的一個中隊長,他當下領著該中隊潛入高汝縣城,并突擊了高汝縣衙門,將該女子救了出來,而恰好有幾名東瀛憲兵在縣衙辦事,被當場打死兩人,其余三人受傷,且一人傷重不治死亡。
王自邈當時不在后衙,但有個兒子也被打死。
這個叫劉大奎的中隊長還撒了傳單,說是松原人來復仇的。
由此,東瀛人在發出照會強烈抗議的同時,在“新日領”的第12師團緊急調動,進入了和公國邊境相鄰的地區。
公國的北黑山自治領也迅速做出反應,第二步兵師(北黑山步兵師)也集結到了邊境。
同時各市、縣警備隊及民兵組織也進行了一定程度動員。
三明縣前往邊境哨卡的渣子路剛剛通車,此時一輛房車正緩緩行駛在車道中。
前后又各有一輛綠棚卡車和其保持差不多的速度行駛。
陸銘坐在房車沙發上,翻看著和東瀛方面交涉的文函。
幾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以本尊身份在黑山和鎮江活動,偶爾張專員才會露露面。
本來還想到下月初才能來認真處理北黑山的公事,同時準備去北疆行省省城冬城走一趟。
卻不想,就出了這等事。
不過,當自己將目光投注在新日領,卻不免警惕起來。
在新日領,東瀛人的政策很懷柔,軍紀也嚴明,比當初的安山大小軍閥統治不知道寬松了多少倍,而且,也在投資修路進行基建等等。
而且,大概因為公國在黑火縣發現了油田刺激到了東瀛人,其也派出了勘探隊勘探新日領的礦產,偏偏,同樣發現了一處油田。
卻不想,這安山的地質,可能油田還挺多的,和前世中東類似?
本以為是荒漠之地,卻有可能富得流油。
雖然因為畢竟語言不通,在新日領的東瀛人短時間內自然還是安山人眼里的異族。
可時間長了,只怕新日領的民眾,會漸漸接受東瀛人的統治,畢竟現今安山普通老百姓眼里,也沒有那么多家國情懷,統治者都是一樣的,誰能讓自己生活的更好,自然便擁護誰。
琢磨著,陸銘又看向手里文函,東瀛人提出了幾個條件,其中之一,便是交出暴徒兇手,而且,有劉大奎等幾名主要分子的畫像。
腳步聲響,陸銘回頭看,從內室出來的是韓安妮,穿著藍白碎花布衣衫,下鄉,便是農村少女的打扮了,別有一番嬌艷漂亮,和坐在高院官席位上一襲黑袍的威嚴靚麗女法官簡直都不是一個人了。
她也是順便下來看一看劉大奎的桉子的。
劉大奎被三明縣巡回法庭裁定違反了公國《民兵預備役法》。
民兵,不屬于軍人編制,且該桉公國也不會承認是軍事行動,是以不用軍事法庭處理。
隨之,三明縣武裝工作部將他撤職開除出民兵隊伍。
沒有別的處罰,對他也算很寬容了。
但前幾天,劉大奎上訴到了高等法庭。
在北黑山自治領來說,大多數巡回庭還是法官合議制度。
只有第一巡回庭,也就是北黑山堡市區法院,才使用陪審團。
是以,北黑山堡自治領高等法院,基本上等于上訴庭。
帝國上訴程序來說,經陪審團審理的桉子,上訴并不是要說明陪審團結果如何錯誤。
而主要是法律審訊程序方面有瑕疵,才可以上訴,或者發現了新的決定性證據,也可以上訴。
不然,陪審團的裁定結果,就是板上釘釘,不容推翻。
但在北黑山地區,巡回庭審理的桉件,高院都有改判的權力。
劉大奎的桉子,便是排到了韓安妮的上訴庭。
也因為自治領法制制度剛剛拉起框架,很多方面肯定有很多紕漏。
就比如劉大奎,也沒有太有力的上訴律師為他搜集相關證據準備上訴材料。
所以,韓安妮才決定親自下來,見見相關人士。
看著韓安妮,陸銘也是無奈:“我們的官,還要又做爹又做娘,親自調查桉件,咱們這廟啊,太寒磣了。”
韓安妮微微一笑:“剛剛開始嘛,我覺得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陸銘搖搖頭:“還是需要人才,時間啊,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時候覺得它走得太快,有時候又覺得它走得太慢!”
“那你呢,親自下來,是要和東瀛人開戰嗎?”韓安妮隨之一笑:“好了,你不用回答,我也不想知道軍事機密。”
陸銘笑笑:“你說的,有這種可能性,我來也是想親自搞搞論證,現在每一步,都可能涉及剛剛成立的公國的生死存亡,這些關鍵性的步驟,我要自己看個明白,不能光聽下面人講。尤其如果真要動用武力手段將東瀛人驅逐出安山,這是一步大大的險棋,時間不能倒流,不能再回來重新選擇,所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韓安妮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