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熒幕上,突然出現了養老院一排排老人被絞死的視頻畫面。
這是每周一次的巨企全大陸聯播節目,主要體現巨企文化的優越性,各地方臺會選派優秀節目參加評審,最終總臺匯編成三小時的全大陸聯播節目。
鋼鐵堡壘會議室內,陸銘及一眾覺醒者都在電視機前,等得就是這一刻。
綠林電視臺看來反應迅速,幾分鐘后就掐斷了信號。
畢竟這種聯播節目從來沒出過事,在聯播節目開始后,怕值守人員根本沒盯著的地方臺也不在少數,而揭破養老院真相的短片,是在聯播節目播出兩個小時后插入的。
是以綠林電視臺工作人員的反應,應該算是不錯。
饒是如此,那驚悚的畫面已經得到了全面的展示,新大陸語言簡意賅的解說,也已經差不多將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陸銘看著微微頷首。
在前幾天同八號黃署長見面后,自己就和刺草家族聯系,要求歐佩克展開行動。
只有如此,在混亂局面下,加之自己又與黃署長進行了交易,是以黃署長應該會很快就辦好將“海岸安全集群”嵌入綠林分公司的接收工作,如此混亂,那“特殊部門”暫時沒時間管這些小事也就顯得很正常。
“按計劃行動吧!”
在電視熒幕變成了插播的緊急故障說明后,陸銘淡淡的說。
覺醒者們紛紛起身,鞠躬離開。
這段時間,蓋斯頓大廈經過語言培訓的所有覺醒者都已經陸陸續續抵達。
在此的覺醒者數量達到了三十余名。
接下來幾天的新大陸,好像沒什么不同。
便是陸銘和李副局長見面,雙方都避開了電視機上的話題。
但聽說的北部地區,出現了騷亂,而且,有人在散發揭發養老院真相的傳單。
綠林市倒是顯得風平浪靜。
不過,從巨企之都很快傳下來一系列命令,首先便是軍警擴編。
警校除了一年級學員,基本都提前畢業補充地方。
按照集團總部的命令,各分公司警部的人員,擴編為原來的兩倍。
在這種混亂局面中,黃署長也極快的將海岸安全集群掛靠在了他的安全部,同時,利用短時間大量補充警力造成的秩序失靈,將綠蘿一家遷來了綠林,綠蘿的兩個哥哥,都經過特殊招募程序,被招募成為了警員。
和所有城市一樣,綠林市區也開始實行嚴格的宵禁,每個街道的交叉口,都有一班荷槍實彈的軍警站崗。
不過,陸銘的綠色軍用吉普掛著“海岸安全”的牌照,自是通行無阻。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得黃署長舉薦,陸銘甚至兼任了綠林分公司安全部的第一副主管。
綠林市的001號,聽黃署長說,“海岸安全集群”雖然只有幾百人,但武器精良,戰斗力極強,自巴不得得到其支持,萬一遇到什么可怕局面,也能有一支強援。
此時,陸銘和黃署長坐在吉普車的后排。
前面副駕駛坐著綠蘿,駕駛位,是黃署長抽調的一名女警,給綠蘿做司機的,這輛吉普車,陸銘安排給了綠蘿用,如此在這混亂時期,免得其上街什么的不方便不說,還可能被居心叵測的軍警騷擾。
聽說,有的地方已經出現軍警搶劫甚至打砸事件,因為新招募的軍警,很多根本來不及培訓,思想沒經過警校的嚴格灌輸,很多更是按原本那種嚴格的測試乃至測謊,根本不可能進入軍警系統,現在,軍警隊伍迅速的泯然眾人矣。
而且,此隱隱也有著信仰崩塌的原因。
這種情況不罕見,在綠林也出現了,就在昨天,有幾名警員夜間巡邏時,對違反宵禁政策的一名婦女進行了輪番侵害,都是新招募的警員,半大小伙子都沒結婚,又血氣方剛,突然得到了強有力的權力,可以對夜間出行的人采取暴力手段,在對方一個美貌女子苦苦求饒的情況下,他們便被激發了原始的荷爾蒙。
黃署長本來想嚴懲他們,但001號知道后,卻和黃署長聊起近期發生的一樁嚴格保密的事故,他認識的另一個市長,被暴亂的軍警槍殺了,就是因為嚴懲了違紀的軍警,引發了軍警武裝暴動。
001號隱隱的意思,現今你對部下要寬容些,維持治安還要全靠他們。
顯然一些權要認識到,現今誰能掌握了軍警隊伍,才能真正安全。
而為了迅速得到這個群體的支持擁戴,就要給與這個群體特殊的政策,令他們覺得維護現今的社會體系穩定就是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這樣才不會出現大的動蕩。
“唉……”黃署長深深嘆口氣,顯然是又想起了這些煩心事。
從來沒遇到過的大變局,令所有人都有些無所適從。
越是混亂秩序下,人性里的惡,越是會被無限放大。
“你認為,上面會有所改變嗎?”黃署長突然問。
陸銘沉默不語。
黃署長深深嘆口氣,想也知道不可能,每年多少平民到退休年齡?本來勉強能自給自足的社會體系,突然要多養許多負擔,哪里禁得住?
更莫說,現在軍警隊伍迅速壯大,也在過多的消耗著社會財富。
此外,最高層怎么會承認巨企文化是這樣的虛偽和殘酷無情?
昨天的聯播節目,跟隨電視臺的鏡頭去了養老院市,里面老人看來生活都很幸福,接受采訪時痛斥那些謠言。
而且,集團秘密文件,承諾為了消除誤會,以后各級管理人員及軍警,都不需要退休后集體養老,可以自己選擇養老地,比如生活在子女身邊。
每個月的養老金及生活待遇,和在職時相同。
更有個征求意見稿,就是廢除兒童集中教育,以及子女接班制度。
如果真能實行,從此各級管理人員和軍警,自然全部成了巨企的特權階層,也不用擔心養老院事件是真是假了,一代代接班便可以不用參加集體養老。
如此,自然盡心竭力維持現今的制度。
集團高層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越是如此,越令人不寒而栗。
坐在旁側的陸銘,看黃署長情緒低落,便沒有多說什么。
綠蘿的父母和兄長,也被李副局長安排在了綠蘿所住的15號高等公寓樓,在二樓給安排了兩套公寓,一套住綠蘿的父母,一套住綠蘿的兩個哥哥。
理由也很充分,很明顯聯合統一企業遭遇了很嚴重的威脅,現今解決擴編軍警的生活問題壓倒一切,是以第四配送部自愿將兩套公寓暫時調撥給地方安全部門,用來解決擴編軍警的后顧之憂。
綠蘿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在陸銘面前都拘束的很,陸銘關心了幾句他們的生活后,在他們千恩萬謝中,陸銘和綠蘿回了305。
“你休息吧,我走了。”陸銘對她揮揮手。
“養老院”事件,對綠蘿一家沒什么影響,他們沒看到電視聯播內容,而且現在全家都沉浸在草雞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巨大喜悅中。
倒是村長和夫人,可能受到了很大的沖擊,好幾天沒看到他們人了,前幾次約也約不出來。
今天說去的地兒比較新奇,村長才答應出來。
“……先生,我,我想和您一起去……”綠蘿怯怯看著腳尖,“您今晚……今晚……”
以現今陸銘對女孩子的了解,自明白這個小丫頭的心理狀態,自己對她的恩情在她看來天高地厚,不管她心底深處愿意不愿意,可是既然承受了自己太多恩情,如果還一直裝作無辜裝作不懂,未免太過厚顏無恥了。
“不用了!”陸銘笑笑,“一會兒我和三兩個朋友,聊聊心里話。”
“我,我,先生……其實我知道的,您,您并不是喜歡女人那樣喜歡我,我不知道您為什么對我,對我這樣好,可是,可是,我,我想說,先生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是,是要去陪什么先生認為很重要的人嗎?可在此之前,我,我想第一次給,給先生……”綠蘿說話間,小臉漲得通紅,更泫淚欲泣,顯然鼓起很大勇氣才敢把心里盤桓很久的這番話說出來。
陸銘微微一怔,隨之微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會叫你去陪別的男人。”想了想道:“好,你跟我來吧。”
聯合企業集團第二建筑公司綠林海岸療養院,距離漁業公司或者說距離漁村有二十多公里,占據了這一帶最好的沙灘,是五建高層在此的療養之地。
一排排小別墅,療養院里娛樂設施齊全,附屬醫療所里醫生的水平甚至不遜于綠林市里的正規醫院。
李副局長、十五廠和村長就被陸銘約來了這處療養院。
療養院酒吧,夢幻的燈光下,環境更顯奢華。
酒吧內桌臺不多,四五張藍水晶似的巨大玻璃桌,此時,只有陸銘等一桌。
紅色套裙的服務員各個高佻漂亮,女主管更是身材火辣的極品尤物,帶著一班服務員,無比殷勤的僅僅服務這一桌。
此處雖然也屬于綠林海灘,李副局長、十五廠和村長等也早知道這個療養院,而且距離又很近。
但他們從來沒有進過這所療養院,因為其是直屬集團總部的分公司所有,分公司主管地位甚至比綠林市長還要高一個級別。
李副局長幾人,根本靠不上邊兒。
現今他們幾個進來便真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個個都直了眼。
李副局長就覺得他時常盤踞的那小據點—鐵路配送大廈工人俱樂部,和這里一比,簡直就是草棚子。
“調度員大人,您和第二建筑的高層也認識啊?”李副局長陪著笑說,不知不覺,對這位年輕調度員,也加上了尊稱。
陸銘一笑:“那倒不是,現在太亂了,一切應該為安全讓路,所以我將這里接管了!”
啊?李副局長幾人都是目瞪口呆。
聽調度員話里的意思,“接管”只是聽著好聽,好像是給搶過來了?
陸銘看著他們,笑道:“所以啊,我的老兄們,你們不用沮喪,覺得世界末日了,其實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李副局長和十五廠及村長,都是沒資格住進高層公寓的官員。
和黃署長比,他們的心情就更復雜,因為很明顯,以前能住進高層公寓的才是真正的特權階級,那些大人物退休后,是能夠真正養老的。
而他們,和普通平民一樣,所謂退休,都是如豬狗一樣被屠宰的下場。
陸銘微笑繼續道:“看新發的文件,你們以后養老都不成問題了,而且還可能實行接班制……”
李副局長苦笑:“大人,我們幾個和兒女都沒什么聯系,可不像住高層的,他們在兒女年幼時未必能照顧到,可第三代肯定是在身邊的。”
陸銘拍拍他的手:“所以啊,咱們更要多為自己考慮,我估計大混亂要開始了,雖然危險會隨之降臨,但各種機會也會更多。”
一直咬著牙不說話的十五廠罵了聲娘,“他媽的要不多撈點,老子們太虧了!”
陸銘笑道:“就是這個意思,今朝有酒今朝醉,都樂樂呵呵的,自己生悶氣又有什么用?”
李副局長舉起酒杯:“調度員大人,現在一切為軍警讓路,以后我們幾個,都要依仗大人你了!”
陸銘微笑,和他們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