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把情緒收一收。」
音樂廳門口，李安環視一圈，孩子們安靜下來。
「通知一件事情。」
「下周正式進入展示周，我們的表演被安排在周五下午四點。」
下周五就展示了！？現場氣氛一瞬混進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鄭海濤：「安靜！」
李安抬手示意鄭海濤不用喊。
「大家不用緊張，我們依然還有六天時間來準備，其間我們的每一位老師都會陪大家一起度過。」
聽到有老師們在，不少孩子的情緒穩定許多，他們還有時間！
可有些孩子他壓根就不緊張啊，比如王小虎，興奮得就差眼睛放光了。
「我知道有些人一點也不緊張。」
李安繼續說著，若有若無地看了眼王小虎，「但我得提醒一聲，我們也只有六天來準備了，算上今天我們只有三次排練機會。」
王小虎聞言心里那火團瞬間熄滅，是啊，只有三次排練了，他們還沒有正式上過舞臺。
「三次排練能排成什么樣，我也不知道。」
現場氣氛陷入了一絲凝重。
「所以我們從現在這一刻就要進入狀態，珍惜接下來每一秒的排練時間。」
孩子們紛紛點頭。
「今天的排練時間為九點到十一點半，所有演員手機靜音。」
王小虎喬芝芝幾個高年級同學率先掏出手機，緊隨其后的是許宏信鄭海濤幾名老師也掏出手機。
很快全員將手機都調至為靜音。
「一會走進音樂廳無論你們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也不要拍照，只用眼睛去看，用心去體會就可以。」
「許老師，輕聲入場，注意腳下，上臺列隊。」
吩咐完李安退到一旁。
孩子在許宏信的帶領下有序地走進了音樂廳大門，待到所有人都進去之后，李安從外面鎖上了音樂廳的大門。
幽暗的音樂廳內回蕩著陣陣腳步，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拍照，但包括所有老師在內，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震驚。
星空一般的舞臺像是就在他們眼前，又像是遠在天邊。
太帥了！
太酷了！
太浪漫了！
這就是他們要表演的舞臺嗎？！
美的讓人難以置信。
一股又一股的情緒在舞臺上空匯聚，當所有人在舞臺上列隊完成，就在這時四道暖光就將舞臺照亮。
孩子們終于看清了舞臺的全貌，他們說不出站在這樣的環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劇場之中，他們已經變成了這里的一部分。
「鼓掌。」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像是從舞臺上空傳來。
接著，「嘩————」
孩子們一邊鼓掌一邊尋找李老師的身影，李安從后臺連廊里走出。
他走到隊伍面前停下，「感謝周老師百忙之中為我們搭建了這個舞臺。」…。。
孩子們忽然全體看向了隊伍里那名陌生的叔叔，原來這一切都是這位叔叔搭建的哇！
周松忙擺手：「謝謝孩子們，我就是個干活的，主意全是你們李老師的。」
孩子們再次看向李安，可以說是夜空下一片星星眼了！
「舞臺大家也看到了，廢話就不說了，下去放包，然后我們先排隊形。」
X將舞臺劃分為前后左右四塊區域。
按照李安和張淼出的方案，左右兩側分別為打擊樂二部和三部，舞臺后方區域為打擊樂一部。
為了讓三個聲部間的掌聲更具互動性，二部三部要面面。
「二部三部先就位，站在后排的同學千萬要注意安全。」
兩個聲部的孩子在老師們的帶領下上了架好的平臺，王文陽和劉兆成二人分別一左一右站在兩邊高臺位置保護最后一排孩子的安全。
「一部上臺。」
同樣的步驟，梁玉丹鄭海濤一同上臺保護孩子安全。
「老師們自己也注意安全。」
此時三隊成員已經各自站好了自己的位置，舞臺的層次感立馬出現。
李安舞臺中央環視一圈，臺上看差不多了，他回頭問觀眾席區域的周松。
周桑：「中間的聲部整體向左移動半步。」
李安轉過頭：「腳下慢點。」
一部集體向左移動了一點，周松覺得這個位置沒問題了，整個舞臺對稱了。
李安跑到觀眾席看了看，是整齊了，不過這樣會不會整齊了。
他尋思天上的星星可沒有這么整齊，忽然一個點子出現。
「所有老師注意，把三個聲部的大小個打亂。」
周松瞬時明白了李安的意思，「還得是你們搞藝術的。」
李安：「嗐，搞藝術的都快吃不上飯了。」
二人臺下正說笑著，一部的舞臺上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見梁玉丹快速走到一個舉手的孩子身前，周圍的孩子讓開了位置。
見狀二人連忙跑上舞臺。
原來是一個孩子站在臺子上有點頭暈。
這正式排練還沒開始就出現了狀況，李安眉頭微微一皺，他讓梁玉丹先扶孩子下來，然后問：「還有誰覺得站在臺上身體不舒服？」
又有三個孩子陸續舉起手。
幾位老師快速將舉手的孩子攙扶下來。
周松小聲：「第一次上舞臺會出現這種情況，多數人適應適應就好了，要不先排練，實在不行這幾個孩子就算了。」
李安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當然想讓每個孩子都上，尤其是一部那個男孩，那可是主力隊員。
就在李安要宣布排練繼續時，王小虎湊過來：「老師，我有個辦法。」
剛才王小虎聽到了老師和周老師的對話，王小虎也希望所有人都能上，于是他想到一個解決方案。
「我們可以把隊形繼續打亂，讓一半人坐下，坐下不就沒事了。」…。。
王小虎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舞臺上的每個人都聽到。
在李安聽來這實在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可孩子們卻沒有體會到其中的第二層意思。
一時間王小虎被各種目光鎖定，他不為所動地將目光移到老師的身上，「老師。」
李安點點頭，吩咐道：「再調整隊形，插空，一半坐一半站。」
說完他讓所有樂隊成員跟著他來到觀眾席。
三分鐘后，臺下再看，舞臺上已經高高低低亂成一片。
「發手套！」
老師們動了起來，每人一副手套。
「周老師！」
周松會意，快速去往控制室。
「亂不亂？」李安小聲問幾人。
吳怡凡：「亂。」
韓一鳴：「亂。」
嚴君澤：「好亂。」
林子洋：「也有點太亂了吧。」
王小虎：「好像還不夠亂。」
喬芝芝額的一聲，幾孩再次看向王小
虎，眼里充滿疑惑。
「關燈！」
一瞬整個音樂廳再次陷入幽暗。
「站好不要亂動，聽口令行動。」
片刻。
「舞臺上你們相互能看清嗎？！」
臺上：「能！」
「能看清鋼琴的位置嗎？」
臺上：「能！」
「OK，聽口令，四拍預備拍，所有人只用拍一下掌，明白？」
臺上：「明白！」
「啪！！」
就在整齊的掌聲響起那一刻，觀眾席上連續發出了幾聲巨大的驚嘆聲！
天啊！他們剛才看到了什么！
眼見為實，他們仿佛真的看到了夜空下群星一閃，太震撼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好像星星們閃動得還是有點過于整齊。
不約而同地，幾人再次看向了王小虎，這一次，他們的眼里充滿了敬佩！
「周老師！」
一瞬舞臺上又亮了起來。
臺上的孩子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知道剛才他們一拍手手里的手套就亮了起來，和在教室里亮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有的孩子忍不住又拍了下手，一個膽子大的，就有第二個膽子大的，緊接著舞臺上亂成一片。
「安靜！」鄭海濤再次發飆，「誰再響一聲立馬走人。」
這回李安什么也沒說，這種時候需要有人唱黑臉。
李安側臉小聲：「給你兩分鐘時間，調隊形。」
王小虎聞言快速跑上舞臺，「許老師，老師讓我再把隊形調一調。」
許宏信點頭：「各部注意，聽王小虎同學怎么說。」
王小虎的方案很簡單，剛才老師讓大家橫排插空坐，他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基礎上讓大家再做一次豎排插空。
「大家注意安全。」王小虎一邊吩咐一邊叮囑。
不時地還在做局部調整，「陳曦你再往里站一點，對。」
「何興文你和那個三年級的同學換一下，你站后面讓他站前面，你也小心點。」…。。
臺下的幾位老師見此都贊許地點了點頭，王小虎遠比他們平時看起來要細心得多。
不止幾位老師，站在臺上的眾人更加能看明白王小虎的舉動背后，王小虎真的很在意大家的安全。
不覺間，以前不服王小虎的人，認為王小虎只是因為李老師的關系擁有一些「特權」的人，此刻對王小虎再沒有半點不滿。
以前就服王小虎的人，此刻已經真的把王小虎當成他們的指揮了，不再只是李老師一次玩笑話中的「王小虎指揮。」
而當事人王小虎同學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個小小行為已經改變了許多人對他的態度，他其實就是想讓每個人都安全一點。
這時王小虎看到了一個已經不停擦汗的小胖子。
「胡澤文你也坐下吧。」
胡澤文和喬芝芝都是七班的，外號胖澤。
聽到王小虎的話，胡澤文都快感動哭了。
接著一屁股坐了下來，如王小虎所看到，只站了這么一會，他就已經出汗了。
觀眾席，喬芝芝一對閃閃發亮的杏眼望著舞臺眨啊眨啊，她對此并不意外，因為她一直都知道王小虎是什么樣的。
只是今天他也說不出王小虎身上哪里不對，其實從這周一開始他就發現王小虎變了，像是更加自信了。
自信的王小虎站在這樣的舞臺上，確實有那么一點小帥。
不過一想到王小虎剛才在來音樂
廳路上自稱也很帥的發言，她就覺得王小虎不帥了。
算了，還是給他留一點點吧。
一點點小帥。
「辛苦周老師！」
重新調整完隊形，王小虎學著老師的模樣憑空大喊了一聲。
一瞬音樂廳內的所有燈光再次如同聲控一般，神奇地滅了。
「四拍預備拍，只要一聲。」
臺上全員做準備。
「啪！」
舞臺一閃，李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小聲笑問：「這次呢。」
眾孩已經無力描述這一次的「星閃」。
嚴君澤激動地問：「李老師我們什么時候上場。」
嚴君澤問出了每個孩子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
只有韓一鳴眼里劃過一抹根本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失落，不過那一聲微微的嘆息還是讓李安明顯地捕捉到了。
「謝謝周老師！」
聲控周老師再次將光明還給了舞臺。
李安心里嘆了嘆：「走吧孩子們，到你們登場了。」
韓一鳴走到最后，像是有意識放慢了速度，待到其他幾人都快走到舞臺的時候，他終于與李安老師并列。
「李老師，我想回一部去打節奏。」
韓一鳴語氣聽不出特別的情緒，可其中的失落李安能感受到，尤其后面那一句讓他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隨即他也放慢了腳步，可他又能說什么呢。
他當著所有孩子的面承諾過，鋼琴聲部的選人由大家決定，老師不參與。…。。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韓一鳴彈得比王小虎好，大家就會把機會給韓一鳴嗎。
答案顯而易見。
李安：「不到最后一刻可不能輕言放棄。」
韓一鳴：「李老師，我放棄的原因是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周三排練完我就知道我沒有王小虎彈得好，大家的時間不多了，別在我這浪費了。」
李安微微一怔，接著聽韓一鳴接著說道：「李老師您你放心，我這兩天也練了一部的節奏。」
如果那個人不是王小虎，李安真想把這個機會讓給韓一鳴。
他還記得那天他問誰想試試鋼琴聲部，第一個舉手的人就是韓一鳴。
不算王小虎一共三個孩子舉了手，而真正到了排練的周三只有韓一鳴彈了下來。
孩子回去是真的練了。
可王小虎也練了，那么刻苦地練習不說，還為這臺節目花費了大量的心思。
話間師生二人已是走到了舞臺邊緣，說完了心里想說的話，韓一鳴如釋重負，一個箭步跳上了舞臺。
X型舞臺的最后一塊臺前自然要由樂隊來拼湊。
「樂隊各成員裝樂器。」
李安臨時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排練繼續，事后他多讓鄭海濤一下韓一鳴，以后再有什么機會，他也會留意給這位懂事的韓同學。
其他孩子都在忙著裝樂器，只有王小虎和韓一鳴原地等待著。
鋼琴就在他們身旁，王小虎不知道老師要讓誰先上，韓一鳴則是不知道自己要回到一部的哪一列。
韓一鳴：「李老師我站在哪里？」
王小虎一愣，「我們坐著彈啊。」
韓一鳴束手無策地看向李老師，李安剛要開口，王小虎接著說道：「你先彈，快，抓緊時間。」
李安見狀心里一嘆，嘴里卻帶著十足的鼓勵口吻：「韓一鳴你先來，結果固然重要，但是排練的過程也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
韓一鳴不是矯情孩子，聞言用力點點頭：「嗯！」
說罷快速地坐到鋼琴前。
王小虎微微眨了眨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這時架好小提琴的喬芝芝走了過來，她問李安：「老師，現在對音嗎？」
李安：「王指說。」
王小虎知道老師不是調侃，還是再給他繼續鍛煉的機會。
連拍三聲掌，舞臺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聚焦而來，王小虎環視一圈。
「對音。」
星空下，擲地有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