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跟傅國民閑聊了幾句。
傅國民問他有什么拿手絕活,許純良告訴他,推拿正骨、針灸拔罐,回春堂但凡有的絕技他就沒有不擅長的。
許純良現在越來越發現,當今社會很少有人謙虛了,太謙虛那叫缺乏自信,要善于吹捧自己,三分水準吹足十二分,不叫吹牛逼,叫個人營銷。
許純良向傅國民打聽有沒有聽說過喬如龍這個人,許純良提前來京城的目的就是要見梅如雪,他一直聯系不上梅如雪,只好從其他途徑入手。墨晗曾經說過梅如雪的大哥叫喬如龍,查到這個人并不難。
傅國民道:「喬如龍啊,他是銘盛投資的老總,這個人可了不得啊,根正苗紅,新時代的貴族。」
許純良過喬如龍其人,但是在網上并沒有他的具體資料。
傅國民告訴許純良,像喬如龍這種人通常做事非常小心,在商業上都是以幕后推手的方式存在。
國內有那么一批人,你在財富榜上查不到他們,但是他們的資產遠超那些排名前列的,有些生意只能他們才有資格做。
許純良明白傅國民的意思:「傅主任,您認識喬如龍嗎?」
傅國民搖了搖頭:「見過,遠遠仰望,人家混得跟咱們不是一個層次,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怎么你認識他嗎?」傅國民問完就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多余,許純良和喬如龍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許純良道:「我不認識,但是我找他有點事。」
傅國民笑道:「這我可真幫不了你,不過我知道喬如龍他老婆叫葉清雅,是水木美院國畫系的教授,國內知名青年女書畫家,最近她的個人書畫展正在首都美術館舉辦,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夠碰到喬如龍。」
許純良決定去首都美術館碰碰運氣,就算碰不到喬如龍,也有可能見到葉清雅,她的個人書畫展,估計大概率會在現場出現。
許純良當天就前往首都美術館,現在美術館都是免費參觀,憑身份證網上預約直接進入參觀。
許純良在門口看到了葉清雅書畫展的巨幅展板,上面有葉清雅的照片,單從照片上看,葉清雅是一位氣質冷艷的美女,像喬家這種家庭,喬如龍的財富和地位,肯定要一位才華與美貌并重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許純良看了一下葉清雅的介紹,她今年三十歲,展板上的書畫看不出真正的功底,不過也能判斷出不是欺世盜名之輩。
京城的人文環境和東州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不是休息日,觀眾還是很多,還是需要排隊入場,許純良跟著隊伍緩緩前進,排了半個多小時方才進入美術館。
美術館內同時舉辦好幾場展出,其中外國知名油畫展需要額外付費,許純良對西洋畫本來也沒什么興趣,所以直奔三樓葉清雅個人專題書畫展。….
三樓明顯清凈許多,許純良走入展廳就沒發現幾個觀眾,他看了下前言導論,主要是介紹葉清雅的藝術歷程,從這段文字能夠看出葉清雅也是一路名校獲獎無數,單單全國性的書畫大獎就拿了十幾個,而且基本上都是一等獎,總體來說都是極盡譽美之詞。
許純良對書法更感興趣,葉清雅主攻瘦金體,這在女子中倒不多見。
瘦金體是宋徽宗趙佶所創,個性極為強烈,可以稱作是書法史上的一個獨創,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因其筆畫相對瘦硬,故筆法外露,可明顯見到運轉提頓等運筆痕跡,是一種風格相當獨特的字體。
許純良認為當世書法水準普遍下降,這和現代社會以硬筆書法取代毛筆有關,過去但凡會寫字的基本上都是毛筆字,現在會寫字的人中
,一百個人中能有一個毛筆字寫得好的就不錯了,最可笑就是有人用硬筆寫瘦金體,完全失去了本來的神韻,哪怕是你寫得再好,也無法達到瘦而不柴的意蘊,因為從書寫工具的選擇就錯了。
書法的沒落,從現在書法變成了一種愛好就可見一斑,說句不夸張的話,過去隨便找一位私塾先生放在如今的社會都是書法大家。
許純良過去的書法水平也就是中上,但是現如今他就沒見過幾個書法大師比自己強的,真不知道歷史的發展是在進步還是在開倒車,勉強說是各有利弊吧。
許純良站在葉清雅的一幅書法前,這幅字寫得是李清照的《聲聲慢》。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許純良看了一會兒,感覺葉清雅的書法的確得了瘦金體的幾分神韻,在形方面已經做到了九分,應該當得起才女二字。
此時有幾人一起走了進來,因為見過照片,許純良一眼就認出其中那名身材高挑氣質高貴的女子正是葉清雅,心中暗喜,今天果真來著了。
他就是沖著葉清雅來得,葉清雅的個人畫展,她每天都會來這里,如果有重要嘉賓過來參觀,她還會親自陪同。
走在葉清雅身邊的那位鶴發童顏,扎著馬尾小辮的是全國書協的副會長岳千山,是國內書畫界的風云人物,過去的大師深藏不露隱入塵煙,現在的大師特立獨行,穿著打扮都要標新立異,恨不能在腦門上寫上裝逼兩個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文化人。
許純良駐足等待,那群人一邊走一邊聊,岳千山對葉清雅的書畫贊不絕口,許純良聽得清楚,公平地說,葉清雅的書法在年青一代中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但是還沒有岳千山夸贊得如此完美,岳千山的行為有商業互捧之嫌。….
岳千山一行來到了那幅《聲聲慢》前,許純良沒有讓開,右手托腮裝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
岳千山看了一會兒,贊道:「好啊!這幅聲聲慢寫得好啊!瘦挺爽利、側鋒如蘭竹,就算宋徽宗趙佶當年也不過如此,字里行間將心中憂郁愁苦的情緒演繹得淋漓盡致,清雅先生的這幅字絕對是經典之作。」
葉清雅自己都聽不下去了,趕緊謙虛道:「哪里哪里,岳老師謬贊了……」
許純良此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種時候發笑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幾個人都愣住了,岳千山抿了抿嘴唇,壓抑住想斥責這年輕人的念頭,葉清雅涵養很好,而且嘉賓都在犯不著和一個觀眾一般計較,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請嘉賓們移步看下一幅作品。
許純良此時道:「這種書體要以神閑氣定的心境來完成,根本不適合表達憂郁愁苦的情緒,這也是為何趙佶的經典作品都出在他當皇帝時候的原因,那時候衣食無憂,心境平和,才能寫出《楷書千字文》《秾芳詩》這樣的經典,等他被金人俘虜,就再也寫不出這樣的佳作,原因是心境發生了改變,這位老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岳千山被許純良當眾點到臉上,這張老臉頓時掛不住了,他也承認許純良說得對,可當著這么多人豈能甘心被一個年輕人教訓,冷冷望著許純良道:「年輕人,你也懂得書法?」
許純良微笑望著岳千山道:「略懂一二,在下雖然不才,可我個人覺得這幅書法也就是六十分的水準。」
葉清雅俏臉一熱,這廝是誰?是來砸場子的嗎?她承認自己的書法沒有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向前還有提升空間,但是說她只有六十分的水準她
可不服氣,這不是說我的字才剛剛及格嗎?自我評估怎么也得八十五分朝上了。
葉清雅道:「這位先生,請您點評一下這幅字的缺點。」你說我寫得不好,總要說出個一二三吧。
許純良大老遠跑到這里,就是要見葉清雅,貶低葉清雅的作品,無非是要引起她的注意,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已經成功一半了。
許純良道:「光說不練假把式,剛巧,我也寫過瘦金體,這里有沒有筆墨紙硯,我現場寫一幅七十分的字,供大家品鑒。」
葉清雅一聽就明白了,人家就是來砸場子的,說自己的書法只有六十分,他要現場寫七十分的字,就是說他的書法勝過自己,葉清雅專研書法這么多年,個人展出也辦了幾十場,這種狀況還是頭一次遇到,她聰慧過人,看出對方挑釁的背后肯定暗藏動機,淡然一笑道:「岳先生,您這邊請。」
葉清雅的舉動立顯格局,表明我不屑于跟你計較,根本不樂于搭理你,本來這么走了,事情就能漂漂亮亮地解決,可誰身邊沒有三兩個豬隊友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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