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暗忖,這些龍骨肯定不完整,但是遺失的東西還是要一點一點找,看來當年的那批龍骨已經散落四方,想要找齊談何容易,不過總算有了線索,想到線索突然靈光一閃,千金買馬骨,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只要消息散布出去,手中同樣擁有這批龍骨的人就會主動找上門來。
許純良道:「我倒是認識一位超級富商,酷愛搜集甲骨文,如果謝爺愿意,我可以幫您詢詢價,不過我得
先看看其他的龍骨是不是有價值。」
謝伯祥道:「那敢情太好了。」
黃望麟不知許純良的目的,他并不想許純良趙這趟渾水,可當著謝伯祥的面也不好提醒,不然就有斷人財路之嫌,這可是業內的大忌。
謝伯祥當即聯系了孫老蔫的兒子孫長利,那小子夠貪,直接提出想看可以,必須要先拿五十萬買下謝伯祥手中的龍骨,不然看完了又不要,他不是空歡喜一場。
許純良征求他同意之后,拍下這塊龍骨的圖片,然后給墨晗發了過去,聽聞孫老蔫的后人,一張口就想要京城一套房,許純良目前可沒有這個財力,不過墨晗有,而且欒玉川肯定會有興趣。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許多時候必須要善于借勢,許純良借得是財勢。
過了一會兒,墨晗打來了電話,許純良出門接通電話。
許純良笑道:「你幫我問問欒總,這塊龍骨他愿意出多少錢?」
墨晗道:「你手里有多少?」
「三十多塊吧!」
墨晗道:「你要多少?」
許純良道:「東西不是我的,人家想要京城一套房。」
墨晗道:「我征求一下欒總的意見。」
許純良道:「不是四合院,是兩居室,這還要征求他的意見?」
墨晗頗感意外,馬上做出決定:「我估計欒總那邊沒有問題,但是必須要先看看全部的龍骨再說。」
許純良把對方的要求說了,墨晗答應五十萬買下那塊龍骨,讓孫長利把賬號給她,馬上就把五十萬轉過去。
許純良也不可能白白幫忙,說這單生意是麟正堂幫忙聯系的,人家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拓印一份留在博物館,其實是他自己想要,墨晗答應下來。
謝伯祥原本就是拿出來隨便問問,并沒有抱太大希望,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
聽說有人毫不猶豫地答應用五十萬買下這塊龍骨,黃望麟的興趣也被引了起來,謝伯祥讓孫長利兩個小時后去麟正堂,許純良這邊也通知墨晗過來。
黃望麟本不想牽涉進去,可謝伯祥都說了要去麟正堂,自己總不能駁了他的面子,而且他也按捺不住對這些龍骨的好奇,還是想跟著看一眼,這些龍骨到底值不值得這個價格。
溥建雖然想留下看個熱鬧,可謝伯祥發話讓他們幾個可以先走了,溥建也不好厚著臉皮跟著過去。
許純良隨著兩位行業泰斗來到麟正堂,黃望麟已經將許純良送給他的那幅《食魚帖》裱好了,如今就掛在會客室,特地介紹給謝伯祥欣賞。
謝伯祥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難怪劉奎在他的手上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年紀輕輕就能夠得到黃望麟如此器重,足見這小子的段位。
孫長利提前一個小時就來到了麟正堂,他本來也以為這件事不靠譜,但是帳戶上很快就收到了五十萬,頓時激動了起來,馬上帶著家里剩下得三十一塊龍骨,奔赴麟正堂。
孫老蔫這輩子給兒女只剩下了這么點東西,孫長利都三十五歲了,到現在連個房子都沒有,媳婦也說不上。
他從老爹的遺物中發現了這三十二塊龍骨,他知道這東西叫甲骨文,可到底值不值錢他
不清楚,所以拿了一塊讓謝伯祥幫忙詢價。
謝伯祥也沒覺得這東西值錢,市場上千兒八百也能買到,連作假都沒興趣,主要是玩這個東西要求專業性很高,你自己都不認識,怎么去作假?而且甲骨文這東西,真正珍貴得是文字,不是古董本身。
孫長利戒心很重,就算到了地方,他也沒把東西亮出來,他也不是傻子,比如說這批東西,如果被人拓印或拍照,馬上價值就大打折扣了,說不定人家得了上面的字就不買了,這也是他一開口就要五十萬先賣掉那塊龍骨的原因。
其實孫長利這次還真想對了,如果他不是設下這樣的條件,許純良看完所有的龍骨之后,肯定不會花錢購買,憑他的頭腦,記住這龍骨上四百多個字還不容易,或許不會引墨晗入局了。
謝伯祥這次還真沒想過要從中牟利,主要是覺得孫老蔫是獄友,這些年他也沒少從孫老蔫手里拿貨,也賺了不少錢,看到孫老蔫的后人混得這么慘,還是念舊情想拉他一把,但是謝伯祥并沒有想到這批龍骨居然能夠賣這么多錢,他本以為最多也就幾十萬的樣子。
孫長利賊眉鼠眼,坐在那里,雙手扶著行李箱,自從收到了墨晗轉來的五十萬,他已經斷定這箱東西是老爺子留下的寶貝,他下半生能否翻身全靠這些龍骨了。
許純良給他遞了一杯茶,笑道:「孫先生,您這些龍骨是從哪兒得來的?」
孫長利一口咬定是祖傳的,他爸什么人他當然清楚,這些龍骨肯定不是正路得來的,反正今天打定主意,一問三不知,不見兔子不撒鷹。
黃望麟知道孫老蔫的生平過往,心中暗忖,這些龍骨十有八九是孫老蔫偷來的,此事應當提醒一下小許,不過他們行內對這方面的消息向來敏感,最近倒是沒聽說有甲骨文被盜的消息。
就在此時,墨晗也到了,她并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隨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人,是許純良的老熟人了,南江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白慕山。
黃望麟和白慕山過去也是認識的,反倒是墨晗他們都不認識。
許純良笑道:「白教授來得可真快!真是哪兒有龍骨,哪兒就有你!」
白慕山提前就知道許純良在這里,他淡然笑道:「剛好在京城開會,墨小姐讓我過來幫忙掌掌眼。」這次真是巧合了,從墨晗那里拿到龍骨的圖片,白慕山一眼就看出價值不菲,頓時激動了起來,他放下其他的事情馬上趕了過來。
白慕山跟黃望麟打了個招呼,他們早就認識。
許純良看了墨晗一眼,有埋怨她的意思,說好了一個人過來,怎么多帶了一個,不過許純良沒說出來,由此證明白慕山和赤道資本之間的密切關系。
他不說,自有人說,孫長利道:「我不賣了,不是說好了一個人過來的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孫長利的警惕性是與生俱來的。
墨晗道:「我不懂甲骨文,當然要找一位專家過來,如果你其他的龍骨和我買下的那一塊具有同等價值,我會以同樣的價格收購。」
孫長利一聽頓時不吭聲了,每塊五十萬,他一共有三十二塊,那就是一千六百萬,這輩子什么都夠了,老爹這輩子總算給自己做了件好事。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如果讓對方看過了,壓自己的價怎么辦?孫長利道:「萬一你看過不買怎么辦?真心想買,直接將這箱龍骨拿走。」
許純良道:「你這是什么道理,東西都沒看,就張口要錢,誰知道你里面的東西是不是糊弄人的?」
孫長利道:「有謝爺和黃三爺擔保,我怎么可能坑你們。」
黃望麟心說我可沒給你擔保,既然提到他,他也不能繼續沉默,咳嗽了一聲道:「見貨給錢是規矩,小孫,
還是先驗貨。」
謝伯祥道:「想做成交易雙方都得拿出誠意。」他也有些不爽孫長利,一千六百萬的生意,你不讓人家看貨,換成誰也說不過去。
墨晗拿過她剛才買下的那塊龍骨遞給白慕山,白慕山拿著放大鏡仔細研究著。
許純良心中暗笑,這白慕山水平也不過如此,能認出一半算我輸!他故意道:「白教授之前見過這些龍骨嗎?」
白慕山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敢斷定,這塊龍骨不屬于回春堂許長善捐出來的部分,許純良這樣問明顯是懷疑他監守自盜,白慕山在這件事上一點都不心虛,搖了搖頭道:「從未見過!」等于表明這些龍骨和回春堂許長善捐出的那一批無關。
許純良心說讓你丫嘴硬,早晚將你人贓俱獲,不過找齊《天養篇》才是他的最終目的,這也是他至今未對白慕山下手的原因,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將墨晗引入局中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
白慕山道:「還有其他的嗎?」
孫長利道:「其他也都差不多,我看應該是一套。」
白慕山道:「你若是讀得懂上面的文字,我也不會站在這里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如果知道這上面是何其珍貴的東西,根本不會賣給我們。
墨晗道:「你若是不肯拿出龍骨給我們看,這交易不做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