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顏嬌艷的臉頰頓時高高腫起,頭發也被打得披散了下來,她倔強的看著玉滿樓,毫無退縮之意。
“老二!看看你生得好女兒!成什么樣子!?居然說出這等背祖忘宗的大逆之言!”玉滿樓咆哮一聲,滿臉青筋畢露,已是怒極。
玉滿堂與玉滿天面面相覷,兩人的腦筋似乎現在才轉過彎來,是啊,現在的玉冰顏,已經是凌家的媳婦,不再單純是玉家的女兒了,為何自己三人心中還是像安排自己的小輩一樣,把玉冰顏還當做那個什么也不懂得小丫頭?
從內心深處,玉家三人壓根就從沒有都接受過玉冰顏如今已經外嫁,成為別家媳婦的事實。當時的親事,委實是功利之心太強,哪里有半點喜意?是以直到現在,三人還是老腦筋。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玉滿樓乃是將玉冰顏當作了權謀工具,自然是不如何放在心上的,此時是用到了玉冰顏,否則還真未必會記得這個侄女!玉滿堂則是愛女心切,不管是玉家兒女還是凌家媳婦,終究都是自己的女兒;至于玉滿天,則是純粹的沒心沒肺,根本什么也沒有想過,再說,他本來就稀罕自己這個侄女和凌天,對兩人的親事卻是樂見其成的,根本就沒覺出其中的分別,侄女還是侄女不是!
“大哥且息雷霆之怒,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為好。”玉滿堂勸道。將女兒攬在懷中,看到女兒雪白的臉上五道手指印高高腫起,大是心痛。
玉滿樓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還有什么從長計議的?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兒,有不如無!身為玉家兒女,居然一心只向著外人,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別家之人,簡直是大逆不道,恬不知恥!”
玉滿天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滿的叫了起來:“大哥,冰顏侄女的說法,那里不在理了;當時可不是大哥親自傳下的命令,將冰顏許配給凌天,從那時候文定之時起,冰顏就已經是凌家的人,冰顏侄女的說法有什么不是之處?我們此次約戰,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召冰顏回來,甲子之戰,出戰者必須是在家的嫡系子孫,冰顏只怕已經沒有出戰的資格了,這件事情上,我認為,大哥做的實在是不妥。”
“放肆!”玉滿樓大怒,道:“當時為何如此,我難道沒有和你說明白嗎?個中緣由你不清楚嗎?!這門親事,如何能當真?真真是荒謬!”
“怎么就不能當真?”玉滿天頓時毛臉漲紅,呼呼直喘氣:“當時大哥親自傳令,我玉老三親自為自己的侄女保的大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俱在,天下皆知!如今大哥說不能當真,卻是怎么說的?這等食言而肥背信棄義的事情,從老三我這就說不過去!”
玉滿天甚為憤慨,唾沫星子亂飛:“我們玉家與水家的戰斗,找人家凌家的媳婦來參合什么?我玉家沒人了嗎?如果實在沒有人選,左右不過是送死,還不如讓大哥新娶得那小妾上去死在上面就是了,真讓人家凌家的媳婦去送死,這不是找人罵嗎?!”
他絮絮叨叨的還要再說,玉滿樓已經連續兩個大巴掌將他剩下的話都打了回去,啪啪兩聲,玉滿天踉蹌后退,嘴角溢出鮮血,突然一抹嘴,似乎是不可置信:“你打我?!”
突然暴跳如雷,捂著臉一蹦三丈高:“我做錯了事你打我也就罷了,可我現在做錯了什么了?啊?難道不是這樣子?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冰顏固然是玉家的女兒,可現在是人家凌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你讓自己家的女人去死,愛怎么死就怎么死!可你憑啥讓凌家的媳婦去死?”
“憑啥?就憑我是玉家的家主!就憑我是玉滿樓!”玉滿樓滿臉煞氣的看著自己的三弟,手掌微微顫抖:“我這么做是為了家族!我是為了家族的千年基業!你懂的什么?啊?!”
玉滿天寸步不讓,依舊暴跳如雷,如一頭發了瘋的跳搔:“為了家族?說的真好聽啊,為了家族就可以卑鄙無恥?為了家族就可以下流下作?那么,這樣的家族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大家一起散伙去球!他媽的,我呸你媽的!”玉三爺罵的興起,口頭禪順嘴而出,隨即一臉呆滯,大手就要向自己嘴巴捂去,卻已不及。頓時愣住,心中無限悔恨:我這張嘴啊,真是該打!
“你罵什么?”玉滿樓正得到了一個導火索,騰的撲了過來,劈頭蓋臉的便打:“我讓你罵!我讓你……我讓你……我讓……我……”
砰砰砰的聲音不斷的響起,玉滿天的身子便如皮球一般在空中飛來飛去,他自知理虧,不敢還手,蜷縮身子,捂住腦袋,任憑兄長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卻沒發出半點求饒的聲音,顯然心中仍自憤憤。
“大哥!”玉滿堂搖頭嘆息。大哥如此發火,在近十年來還是頭一回,看來三弟此番要受一番大大的苦頭了。他心中對玉滿天所說的話其實也是大為贊同的,對大哥此次所布置的陰謀詭計也是大大的排斥,卻不會像三弟那樣傻傻地說出口來。畢竟,有些事情需要在暗中進行的,說出來就起不了作用了。
他自然也知道玉滿天之所以挨打,完全是因為玉冰顏的事情,至于玉滿天的口頭禪,兄弟三人都知道,絕不至于引起大哥如此大的怒火。
砰地一聲,玉滿天魁梧的身軀重重的摔在地上,早已經變作了一個豬頭。畢竟是兄弟情深,玉滿樓決不會向要命處招呼,但一些皮粗肉厚的地方怕是一兩個月也恢復不了了。
“冰顏之事,就此定論!不得更改!誰有異議,以叛亂罪論處!”玉滿樓冰冷冷的下令,一拂袖就要離開。
“我不服!”玉滿天滿臉腫脹,蹣跚著站起身來:“我就是不服!這明明是沒有道理的事情,打死我我也不服!”
“來人,將三爺關進地牢,清醒清醒!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釋放!”飛起一腳又將玉滿天踢倒在地,玉滿樓一聲暴喝。
“大伯,”玉冰顏上前一步,冷冷的道:“您就不必枉費心機,自暴其丑了,大伯無非就是想要我參加甲子之戰罷了,我答應就是。”玉冰顏梗著脖子,有些不屑的意思:“就算是我作為玉家子弟為家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冰顏!”“冰顏!”玉滿堂玉滿天同時急切的大呼。
“我得天理前輩傳說無上天秘學,自有一戰之力,未必就會死,縱然真死了又如何!”玉冰顏強忍住眼中淚水,倔強的道。
玉滿樓眼光一閃,呵呵笑道:“這才是我玉家的兒女!冰顏,你……”
“我再重復一遍,我已不是玉家的子孫,侄女凌玉冰顏告退了。”玉冰顏卻是將凌姓貫于玉姓之前,冷冷的躬躬身,牽著自己爹爹的衣袖,徑自走出門去。
“咳咳…大哥,那我先告退了,待我再好好管教這丫頭。”玉滿堂匆匆一禮,追著女兒出去,隱隱聽見斥責聲傳來。
“哼!”玉滿天從地上爬起來,呸的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努力睜開腫成一條縫的眼睛,一梗脖子,狠狠的道:“老子還是不服!”
“你!”玉滿樓又揚起手來,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臉上現出孤寂的神色,無力的擺擺手:“你去吧!”
見玉滿天站著不動,突然一聲爆吼:“滾出去!”
玉滿天悻悻的往外走,一拐一拐,一路之上,罵罵咧咧,隱隱聽見他在嘟囔:……不服就是不服,打死我也不服!奶奶的……玉滿樓砰的一掌擊在窗臺上,一腳踢起玉滿天剛才坐的檀木椅子,踢得粉碎的出去門去,突然一聲長嘆,靜了下來……“冰顏,你真的考慮好了?這一戰,連九死一生的機會只怕都很渺茫!據傳那水千柔乃習武奇才,未滿二十已經晉入了先天之境,你縱然得到無上天的奇書神功,時間實在太短,只怕……”后花園內,玉滿堂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憐愛之色,緩緩的道:“這場戰約,你雖然早在名單之上,但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已經是凌家的少夫人,是完全可以拒絕的。只要你說不想去,那么,無論任何人怎么逼你,你都可以不去的。”
玉冰顏低著頭,靜靜的走在熟悉的小徑上,心中卻泛起無比的陌生的感覺,聽見父親的話,玉冰顏抬頭輕輕一笑,搖了搖頭:“爹爹,冰顏從小到大,頑疾纏身,早已讓您二老費了不少的心,此次玉家水家甲子之戰,我乃是為了爹爹參加的,卻并不是為了玉家。若是我提出不去,恐怕爹爹在家族之中將飽受非議,爹爹養育我十八年,女兒無力報答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爹爹為女兒為難。”
玉冰顏靠著父親的身體,突然嘻嘻一笑,道:“在廳內我說那些話,是故意氣大伯的,其實在我來之前,此事我就已經決定好了。”
玉滿堂心頭一顫,突然有些激動,道:“可是顏兒,這可是用你的姓命來賭一場幾近必輸的賭局啊!容不得半點閃失啊,縱然你有什么奇遇也未必就能應付,你還是三思的好。”停了一停,玉滿堂壓低了聲音,毅然道:“顏兒,還是剛才的說法,只要你說一句話,爹爹就算拼了這條姓命,也要立刻安排你回到承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