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然而常武神色卻很疲憊,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上午還要趕回局里來寫案情報告。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袁曉霞和他打招呼:“常隊,你的臉色不好,要注意休息,辦案也不能太拼命了。”
常武:“沒辦法,雖然現在說是不搞限期破案,可是掛了號的案子上面哪一天不催。我不在的時候有什么事嗎?”
袁曉霞:“對了,你那個朋友風君子前天下午來過電話,問龍王塘那邊有沒有廢棄的防空洞,看來他還在追查水泥柱的事情。”
常武:“他就是這個脾氣,遇到什么事情總想知道究竟,還是讓他去查吧,勸他也不會聽的。你提到他我倒是想起來了,上次他讓我查的那個人的下落有了,正想告訴他呢。”
袁曉霞:“什么人?”
常武:“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在龍王塘吃飯的時候他偷了一個日本人的錢包。”
袁曉霞笑了:“不是他一個人偷的,是你們兩個合伙偷的,怎么樣,有結果啦?”
常武:“這人名叫羽根邦雄,是濱海一家日本獨資企業的員工,在茂林大廈上班,沒什么特別的背景,但是這家日資企業老板的名子很特別,叫桃木忍。你還記得嗎,風君子家里那個日本女人也姓桃木。按照風君子的說法,追蹤那位桃木小姐的人是這位桃木先生的手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巧合?”
袁曉霞也一皺眉:“據我所知桃木在日本是個很少見的姓氏,就像風這個姓氏在中國一樣,是很少有人姓這個姓的,這也太巧了!”
常武:“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想起來告訴風君子這個消息。”
袁曉霞:“聽風君子說這位桃木小姐就是美國那邊派到師范大學與我們局搞合作的心理專家,過幾天就要見面了。我還想見見風君子,因為股票的事情謝謝他,常隊,哪天約出來一起坐坐吧,最好把那位蕭正容也請來。”
常武:“怎么,你對那位蕭大公子很感興趣嗎?才見了一面。”
袁曉霞:“常隊你不感興趣嗎?都21世紀了居然還有那種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常武笑著問:“你是對他的功夫感興趣,還是對他的人感興趣?”
袁曉霞:“都感興趣,不可以嗎?”
……
風君子現在腰間沒有了那種無形的束縛感,身體輕松了許多,似乎頭腦也變得清醒了。看來蕭云衣說的是對的,青葉雅子在身邊出現與自己將那塊玉佩系在劍穗上有關,解下玉佩之后什么感覺都沒有了。但是按照另一種理論,蕭云衣的說法算不算是一種暗示療法呢?這個問題恐怕要回去請教桃木鈴了。
剛才常武來電話莫名奇妙的問蕭正容有沒有女朋友,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難道有什么人看上蕭正容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十有八九是袁曉霞了,這還要去請教蕭云衣才能問清楚。常武的電話里還說了桃木忍的事情,也讓風君子尋思了半天。
風君子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三個名子:桃木健雄、桃木鈴、桃木忍。桃木健雄是六十年前的日本軍大佐,也就是當年下戰書約風行之決斗的人,也是負責日本軍在龍王塘一帶秘密行動的人,這些都是聽蕭老先生說的。而桃木鈴是自己莫名奇妙從大街上“揀”回來的,之所以把桃木鈴帶回家,是因為發現她被一群人追蹤,現在看來追蹤她的人居然又是這個叫桃木忍的家伙手下。
這三個人之間是什么關系?風君子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問桃木鈴本人了。想到桃木鈴,風君子又有了一番感慨: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混合了多種女性的氣質。她是一位在美國攻讀心理學位的博士,然而她身上顯然還有傳統東方女性溫柔順從的一面,這在現代社會中已經非常少見了。別的不說,自己讓她待在家里別出門,她居然就幾個星期足不出戶,只在家里做飯、洗衣服、看書、上網,一點也沒有說悶的慌,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居然言聽計從,如此的信任。
風君子又想,桃木鈴為什么會如此的信任自己?這也難怪,她有一種看透人心的力量,知道自己是想幫助她而絲毫沒有任何惡意。那如此說來真正奇怪的人就是他風君子了。在火車上看見她的時候就有想接近她的沖動,在大街上看見她就忍不住想幫她,后來見她有危險不僅出手相助還把她帶回了家!是因為異性相吸嗎?她確實是很美的女人,但這恐怕不是全部的原因。那種想親近她又想保護她的感覺是自然而生的,自己并沒有想得到什么,這是怎么了?
風君子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吃完晚飯,桃木鈴在收拾廚房,而風君子坐在一邊喝茶,眼睛仍然傻傻的盯著桃木鈴看。桃木鈴似乎給風君子看的不好意思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問他:“你從回家起就一直這么看著我,究竟是怎么了?”
風君子莫名其妙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桃木忍是你的什么人?”
桃木鈴聽到這句話似乎很震動,雙手一顫差點將一個盤子打翻了,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胸脯也隨著呼吸急促的起伏。風君子看見桃木鈴的反應心里確定了兩件事情:一是桃木鈴一定認識這桃木忍,兩人之間有故事;二是桃木鈴并不能隨時隨地的知道別人心里想什么,至少自己剛才這個問題她就絕對沒有想到。
桃木鈴不說話風君子也不說話。過了一會桃木鈴才平靜下來:“桃木忍是我哥哥,但他不是我的親哥哥,他是我的繼父與前妻的兒子,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人的?”
風君子:“原來是這么回事,那我就全告訴你吧。追蹤你的人我查到了。他們是桃木忍的手下,是木兆集團中國公司的日方員工,而木兆株式會社中國公司就在濱海,桃木忍就是這里的負責人。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為什么沒有告訴過我?”
桃木鈴的眼圈有點發紅:“我不想提起桃木家的人。我到美國后,也與桃木家再沒有什么聯系。這些你以前也沒有問過我。”
風君子看見桃木鈴的神色,多多少少能猜到桃木鈴在桃木家的經歷并不愉快,但他還是接著問:“桃木忍的父親和祖父都叫什么名子?”
桃木鈴:“桃木忍的祖父叫桃木健雄,聽說桃木健雄在六十年前已經死在戰場上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個兒子叫桃木劍次,桃木劍次是我的繼父,也是桃木忍的父親,也就是你所說的日本木兆株式會社的社長。”
風君子聽到這里終于明白這三個人之間復雜的關系,但是他還有一個疑團沒有解開,那就是桃木鈴的相貌為什么酷似當年的青葉雅子?又問了一句:“你聽說過青葉雅子這個人嗎?”
桃木鈴搖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我的外婆叫雅子,但她的名子叫本田雅子。”
風君子突然想起青葉雅子的丈夫名叫本田太郎,而青葉只是娘家的姓,又問桃木鈴:“那么你的外祖父姓本田?”
“我的外祖父名叫本田太郎,但我母親是個孤兒,在她年紀很少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我也只是知道他們的名子而已。”
風君子聽到這里已經完全明白了當年的桃木健雄、本田太郎與桃木鈴之間復雜的關系。桃木鈴的母親是青葉雅子的女兒,也就是蕭老先生說的那個遺腹女,而這個遺腹女真正的親生父親很可能就是風行之。也就是說眼前的桃木鈴有一半的可能是當年風行之的外孫女。
風君子心里在想什么桃木鈴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她好像沉浸在回憶中,神色也很凄楚。風君子見此情景不知為什么心中由然升起一種憐愛之情,走上前去輕輕摟住桃木鈴的肩膀,柔聲說道:“鈴鐺,到廳里坐一會兒,跟我講講你的身世好嗎?”
桃木鈴的身世比較復雜,也略顯凄涼。她的母親從小就是孤兒,母親幼年的經歷桃木鈴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出生在中國的東北,日本戰敗后隨開墾團回國。桃木鈴的親生父親是一位美籍華人,在日本做生意時認識的她的母親并且結合。然而在桃木鈴出生后不久,她的父親遇車禍身亡。這以后桃木劍次就出現了,經常來照顧她們母女的生活,后來桃木鈴的母親就嫁給了桃木劍次。這個桃木劍次也曾經喪偶,前妻留下來的一個兒子就是桃木忍。
桃木鈴的親生父親給桃木鈴母女留下一筆遺產,桃木鈴十八歲就用這筆錢去美國留學,而那時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兩年了。從此之后,桃木鈴再也沒回過桃木家,桃木家唯一留給她的記號就是她現在的姓氏。
桃木鈴的述說在風君子聽來大多是她與六十年前的桃木健雄之間的關系,而風君子更感興趣的是她與青葉雅子之間的關系。最后風君子問:“你說你的外婆叫本田雅子,而本田是你外公的姓,你知道你的外婆娘家姓什么嗎?”
桃木鈴:“當時是嫁夫從夫,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外婆娘家的姓氏。”
風君子:“原來你們嫁人要和丈夫姓,如果你已后嫁了個姓風的,那豈不是要改名叫風鈴嗎?”
桃木鈴:“風鈴這個名子也很不錯啊,多好聽!”直到此時她才露出一絲笑容。
……
聽完桃木鈴的身世,風君子決定去見一見那個桃木忍,很多疑問的答案恐怕要從桃木忍為什么要追蹤桃木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