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二更
李銀將他請進來坐。(頂點)給他泡沏了一杯熱茶。然后恭敬地站在他對面,沈元豐身份高貴,她不敢越禮。
“沈大人,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沈元豐搖搖頭,他坐著庭院里的椅子上,看著孩子們蹦來跳去,他強抑住心中的酸楚,勉強一笑說:“我沒事。”他指著孩子:“孩子們很可愛,你照顧得很好。”
她聽了沈元豐的話,輕輕一笑說:“這兩年里都是小妹在照顧我,如果不是她,哪有現在的李銀,哪有如此健康可愛的孩子……”她看了沈元豐一眼,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咬牙下定了決心,“沈大人,請恕民婦無禮,民婦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沈元豐抬起頭看著她,李銀的相貌有幾分和阿杏相似,可是她的眉目間一片柔弱。而阿杏則是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韌。一開始,就是那抹堅韌吸引了他。
“夫人請坐,在下是阿杏的朋友,也是夫人的朋友,夫人不必多禮。夫人有什么想說的盡管直言。”
李銀見沈元豐神情溫和,膽子也大了些,她深吸一口氣,直視著沈元豐問:“民婦雖然深居內室,但對于大人和小妹的傳聞也略知一二,聽說大人曾說過要娶小妹為妻,請問大人是真心的嗎?”
沈元豐眼睛有些發酸,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夫人請放心,在下對阿杏的心意永遠都不會變,這一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
他語氣中說透露出來的誠意深深地感動了李銀,李銀輕輕地笑了笑,心中對沈元豐的好感倍增。
“這幾年來,也有不少人向阿杏提親,可是從沒有人能打動阿杏的心,希望沈大人的誠意能打動阿杏。”
“從沒有人?那么容崢呢?”
“容崢?”李銀怔了怔,隨即了然地笑了笑:“沈大人一定是聽了那些謠言。沈大人放心,阿杏和容崢之間什么事都沒有,我是她姐姐,天天都和她在一起,自然清楚。”她輕輕嘆口氣,“要說容崢也是個好人。對小妹也好,如果小妹對他有心,或許我們早就為他們辦了婚事了……”
沈元豐只覺腦袋里轟的一聲,在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沈元豐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戲院的。
他只記得,他拜托李銀,不要將今天他來過的事情告訴阿杏,阿杏如此聰慧,稍稍問李銀兩句,便會知道他已經得知所有的事情,到時她又不知會想出什么法子來應對他。
如果一切都照他想的那樣,如果真的是父王以李銀的事情來逼迫她,那么她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心中該是多么的難受?誰說她不愛他,如果她對他沒有這份心思,身為一個女孩子又怎么會三番四次地貶低自己,只是為了讓他心中能好過一點。他還可以恨她怨她,而她呢?她能恨誰?所有的苦痛只能她一人承受……
而他卻還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說出那些過分的話刺痛她,他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心中異常的難受。他恨不得馬上跑到阿杏的面前。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她所有的苦楚,向她懺悔,然后擁緊她再也不放手,他又恨不得馬上去到父王的面前,指責他為什么違背他們之間的諾言,對阿杏做出如此過分的事?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沖動,父王做事一向周密,他要威脅阿杏一定還留有后招,這也是阿杏為什么一聽到他公開說出她是他未婚妻的話后那么緊張的緣故。
他在戰場待了差不多一年,早已不是過去那沖動隨性的個性,他不想因為他的行為給阿杏姐妹帶來麻煩。他不想造成她們的困擾,可是他更加不可能置之不理,讓阿杏繼續受父王的威脅,繼續遠離他!那么他應該怎么做呢?
首先,他必須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剛才他本想問李銀,可是這件事對于她來說一定是個噩夢,讓她再回想起當時所發生的一切是件很殘忍的事情。而且,照他看來李銀知道的也不詳盡。
知道這件事的人還有很多,阿杏姐妹既然被官府通緝,這件事在當時一定鬧得很大!
沈元豐回到府里。晉王在天都有一處宅子,沈元豐在天都時一直都住在這里。
沈元豐將阿力叫到書房,吩咐他:“阿力,我現在有要物走不開身,你馬上替我回晉城一趟,調查一下兩年前的十月,胡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與阿杏姐妹有關的,必要時候不妨買通胡家的下人,看能得到什么消息。記住。一切秘密進行,千萬不能讓我父王……不,千萬不能讓晉王府所有的人知道!”
阿力不解:“少爺,調查兩年前的事情做什么?而且還是和那妖……阿杏有關的……”妖女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他語重心長地勸著自家少爺:“少爺,王爺很快就要來京,到時一定會為你定下一門好親事,你就不要再想著那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話還沒有說完,沈元豐就嚯的轉過頭來,狠狠地瞪著他,臉色變得陰沉可怕,他暴喝一聲:“住口,不許你如此說她!”
阿力怔住了,呆呆地看著他,記憶中,少爺從未如此大聲地和他說過話。
沈元豐隨即變得頹然,他轉過身,雙手撐住書桌,頭深深地低下去,“我有什么資格說你,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么想過,如果當年我能對她多一點點的信任,如果我曾經有心去調查此事。今天我與她之間就不會是這個局面……我有什么資格發你的脾氣,最可恨的就是我自己……”
沈元豐聲音中的痛苦與悔恨讓阿力有些無措,阿力吶吶地說:“少爺,阿力聽你的,我現在就動身,我一定會將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
接下來的日子,沈元豐沒有去糾纏阿杏,他知道他此時的糾纏對于她來說是一種困擾,就如容崢所說,如果真的喜歡她,就要懂得為她著想。父王的威脅一定帶給她不小的壓力。在他沒有解決這種威脅之前,他的頻頻出現只會增加她的壓力帶給她痛苦而已。而且,她為了使他死心,就會找容崢演戲,阿杏雖然對容崢沒這種心思,可是容崢對她的心思他卻看得很清楚,他為什么要給容崢制造這種機會?
沈元豐的突然消失讓阿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有些失落感,她的冷淡,她與容崢的親密,已經讓他死心了嗎?她心中雖然很難受,可是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
沈元豐一消失,阿杏慢慢地與容崢疏遠了下來。
容崢的心中自然失落,他不是不明白這是一場戲,不過他入戲太深,遠不如阿杏那般自如。他開始懷念那段與阿杏親密的時光,她會和他同乘一輛馬車,會與他并肩行走,會經常對他回眸微笑,雖然他知道這不過是做給另外一人看的,但是他心中仍然無比滿足。可是現在連這些都沒有了。
容崢的消沉云朵都看在眼里,事情的始末她都知道,自然知道他為什么消沉。
云朵對阿杏說:“阿杏,容崢不好嗎?你為什么不能接受他?”
阿杏說:“云朵,林管事對你也很好,你為什么不肯接受他?”林管事是后院的總管事,二十出頭的年齡,一直很喜歡云朵,對云朵關懷備至。可是云朵總是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云朵頓時無言。
阿杏替她說下去:“因為你不喜歡他,你喜歡的另有其人。”她停了停,輕輕說:“我也一樣。”
“可是你與沈元豐已經不可能。”
“云朵,那是另外一回事。”
云朵嘆口氣:“阿杏,我弄不懂你的想法。可是我卻看到容崢很不開心。阿杏,你不應該讓容崢為你做這種事。”
阿杏低下頭:“你說得對,是我太自私,以后我不會再這么做。”
“你和他說說話吧。他那個樣子讓人很擔心。”
“好的,云朵。”
當天晚上,阿杏帶著一壺酒來到容崢的院子。
進去后,她習慣性地抬頭在屋頂找到容崢的身影。容崢一身淺藍色的棉袍躺在屋頂上。寒風吹動他的衣角。
阿杏躍上旁邊的一棵槐樹,然后順著枝椏上了屋頂。
她在容崢旁邊坐下,容崢閉著眼睛,黯淡的月華將他的臉照得如玉般潔白。
“容崢,天氣這么冷,你躺在這里不怕著涼?”
容崢睜開眼睛,黑亮的眸子有著淡淡的光澤。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瓶,笑道:“因為我知道你會給我送酒來。”
阿杏輕輕一笑,將手中的酒遞給他:“喝一口,暖暖身子。”
容崢結果酒瓶,坐起來,仰頭喝了一口,然后擦去嘴邊殘留的酒滴,贊道:“好酒!”
“莊記釀的酒,自然是好酒。”阿杏看著默默喝酒的他,輕輕說:“容崢,我一直讓你陪我演戲,卻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對。我除了要跟你說謝謝,還要跟你說抱歉。”
容崢看著前方,握著酒瓶的手時緊時松,寒風吹起他如墨般的長發,在這冷清的夜里有一種妖嬈的感覺。
“阿杏,為什么我不可以。”他輕輕地問,巨大的落差讓他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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