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的時候,受限于眼界,我一直以為末日戰場是天使與惡魔的決戰,外圍戰場所觀察到的諸多細節,也證實了這一點。全文字閱讀
可是現在,隨著深入戰場,我發現了什么?
好像從這些尸體的姿勢,死法等等線索來看,好像并不是這么回事。
現在的我,所觀察到的真相,天使惡魔巨龍好像在合力對付什么可怕的存在?
一定是我的錯覺,大概還是眼界不夠,無法看清真相,畢竟光是外圍的炮灰,就遠比實力全盛時期的我更加強大,一只螞蟻,有什么資格和能力去分析判斷兩頭大象的打架?
放下心頭的疑惑和震驚,加快腳步繼續前行,最終,我看到了那座尸山。
和艾芙麗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所看到的那座尸山。
那座由無數最強大的尸骸所堆積起來,俯視整個末日戰場,給予人最慘烈,最悲壯氣息的巨大雄偉尸山。
艾芙麗娜并沒有和我耍什么小把戲,它一如剛見面時那樣,高高地,高高地插在尸山頂端,仰頭望去,不知為何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它在散發著悲哀的氛圍,像是一個站在高處的滄桑老人,在這個難以忘懷的浩大戰場當中不斷徘徊,回顧,嘆息。
一時間,原本醞釀好的臺詞,竟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張嘴數次,都沒辦法發出一個音節。
這次的見面,比我想象中的氣氛要嚴肅,沉重。
“太慢了。”艾芙麗娜率先開了口,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中性嗓音,微微低沉,果然沒有以往那種互相吐槽的氣氛了。
“還不是因為你的惡趣味,又擺弄那些迷霧來唬弄人。”無法吐槽,我也不甘示弱,這個鍋我不背。
“那可不是我特地弄出來的,我的惡趣味還沒那么低級,只不過是從現實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就當是這么回事吧,就算如此,來的也太慢了。”
“路過看了會風景,和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有些許不同的感悟。”
“是嗎?不同的感悟?”
氣氛又是一陣沉默,啊啊,以前和這咸魚劍的氣氛可從來沒那么尷尬和糟糕過,應該是有什么說什么,往死里吐槽對方才對。
“你在害怕?”忽地,從它那兒莫名其妙蹦出這么一句話。
“哈?害怕什么?忽然冒出這種話來。”我的反應也是有點莫名其妙,比想象中的要激烈許多,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害怕來到這里,害怕見我。”
“艾芙麗娜,你腦子真沒問題?算了,和一把劍討論什么腦子。”我揉了揉太陽穴,搖頭聳肩嘆氣。
“應該說早就期待了才對,我現在的狀態,可別說你不清楚。”
“當然了,可惜不值得同情。”
啊啊,再次坐實了這把咸魚劍的偷窺罪名,喂,是妖妖靈么,我可以報警么?
“所以說,為什么你會得出我害怕的結論?”
“因為你害怕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真是這樣嗎?或許是吧,只不過,就算是害怕也好,我必須來,必須來找艾芙麗娜。
“因為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對吧。”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艾芙麗娜的冷漠語氣,讓我心里十分不爽。
“你這家伙,到底是吃了多少大蒜?言辭格外嗆人。”
“你應該心知肚明才對,不是我言辭犀利,是你變得軟弱了。”
“啊啊,是我軟弱了,懦弱了,變得更加無能了,你滿意了吧。”我有些惱羞成怒,一屁股坐下,盤著腿,雙手抱胸,沒好氣應道。
隨即,泄氣的低下頭。
“但是,我有什么辦法,難道這種時候強撐起來的堅強,算是堅強嗎?”
“正因為如此,這場劣拙的演技才讓人看不下去。”艾芙麗娜又是冷冰冰說道,沒有絲毫嘴下留情的意思。
“顧慮著彼此,擔心著彼此,所以一直在自欺欺人。”
“但是,你需要知道一點。”
“無論你再怎么堅強,再怎么振作,都無濟于事,就算你能在短時間內重新轉職,獲得冒險者的力量,那又如何?只不過是一介初出茅廬的菜鳥而已,你以為你轉職以后就能立刻找回失去的力量嗎?”
“不能。”我低下頭,有氣無力。
“就算你還能沿著原來的路線,以更快的速度提升,十年,花上十年時間,重新回到原來的境界實力,夠給你面子了吧。”
“十年啊面子有些給過頭了。”我苦笑一聲。
“十年時間,在這關鍵時期,變數有多大,不用我解釋你應該也十分清楚,與其期待你十年后重新恢復力量,倒不如將希望寄托到其他人身上,對吧。”
“是啊,阿爾托莉雅,莎爾娜姐姐,卡洛斯西雅圖克,小狐貍,蒂亞,小幽靈,以及十二騎士傳承者,與其去等待一個幾率渺茫的十年,不如依賴她們更加靠譜,她們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自言自語著,現實就是這么殘酷,這些我都明白,很明白,可是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樣呢?
自暴自棄?自甘墮落?自我頹廢?
“所以你選擇了自欺欺人。”
“嗯啊,是的,自欺欺人,一點也沒錯。”
“但是你要清楚,別人自欺欺人,相信你,鼓勵你,覺得你能重新振作起來,再次帶領大家走向勝利,是為了你好,但是你在自欺欺人,試圖讓別人相信你,認為你還能站起來,重新肩負起救世主的重任,給予她們虛無縹緲的希望,卻是在害人。”
我抬起頭,無神的看著高高在上,語氣諷刺的艾芙麗娜:“你的意思是說,既然已經變成了一灘爛泥,就應該有一灘爛泥的覺悟,不要強行讓別人覺得你還能變回昂貴的大理石,鑲嵌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上,影響美觀?”
“大致上就是這么個意思,現在的你,連給予別人希望的資格都沒有。”
“真是殘酷啊。”
“現實總是那么殘酷。”
“艾芙麗娜你也是,以前雖然嘴巴也毒,但今天格外無情。”
“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了。”艾芙麗娜似乎做了一次深呼吸,語氣更加堅決:“以前太縱容你了,一次又一次的讓你任性下去,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幫你了。”
“”大腦缺氧似的嚴重暈眩,一片空白,一張一合的嘴巴,想說些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萬念俱灰,萬事休矣,冰冷和絕望籠罩全身。
最后一絲希望,一丁點光芒,也被牢牢封堵上了嗎?
只是,不知為何,彷徨也好,絕望也罷,卻沒有任何疑惑,或許在見艾芙麗娜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它的回答?
或許,自己一路東張西望,拖拖拉拉,真的是在害怕?
只不過是在強迫自己,告訴自己艾芙麗娜是最后一絲希望了,絕對不能放棄,讓內心產生了不該有的期盼?
“但是但是”我失魂落魄的低下頭,上半身晃了晃,倒下去,仰躺在的地上,黑灰的瞳孔,浸染著天空的鉛色。
“我又能有什么辦法,除此之外,我還有什么辦法?我必須來,必須求你,只有你才能幫我,才能讓我擺脫眼前的困境,就算明知道你會拒絕,我也要來啊”
“就像以前你求著我救你那個夜魔女兒一樣?痛哭流涕,死皮賴臉,滿地打滾?”
“如果這么做對你有效的話。”
“不會有效的,這次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你必須依靠你自己自救。”
“我?自救?”我茫然,眼瞳微微下垂,落到居高臨下的艾芙麗娜身上。
“啊啊,差不多該玩夠了,游戲時間應該結束了。”
“玩?游戲?”我重新坐了起來,一眨不眨的看著艾芙麗娜,表情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靜,內心卻波濤洶涌,充斥著羞辱和不甘。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為什么你要這么形容?”
“你認為,我一直是在以玩鬧的心情,過日子,交朋友,和心愛的女孩結婚,想要保護大家的心情,舉動,是在游戲?”
“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在以一種非常任性的錯誤方式,認真的活著,認真的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我不明白對你來說任性的定義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樣的錯誤!我這樣做到底有什么不對!”打斷了艾芙麗娜的話,我高聲的,越發激動,眼睛似進了沙子,不受控制的涌出酸楚感,變得模糊。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么!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誰!或許曾經有過很了不起的身份!”
“或許,我其實有些莫名其妙的明白,你想要說什么,想要我怎么做。”
“但是,艾芙麗娜”
“我現在是德魯伊吳凡,是暗黑大陸的一員,是聯盟的一份子,有許多的朋友,有我愛的,并且愛著我的家人。”
“我想和這些人在一起,哪怕注定無法悠閑,平靜,一直在戰爭和死亡的陰影籠罩之下,也希望能夠和大家在一起,哭著,笑著,渡過這一生。”
“艾芙麗娜,告訴我,我真的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嗎?”
“我難道我就不能追求我想要的幸福嗎?”
“我就非得學會割舍這份幸福嗎?”
“這樣的幸福,對我而言太過沉重和奢侈了嗎?”
“不,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不存在任何你沒有資格獲得的,但是”伴隨著艾芙麗娜一聲悠悠回蕩,若有若無的嘆息。
“你已經累了,早點休息吧。”
然后瞬間斷電似的,眼前一黑,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