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72章出場
中午這場瓢潑大雨下得很突然,剛才還是陽光明媚,轉眼之間,烏云翻涌,籠罩天空,大雨傾盆而下。
這讓剛剛下山不久,心中躊躇滿志的柳飛云忿悶不已,只覺出師不利,萬事不順。
柳飛云是重柳派的最杰出弟子,年方弱冠,劍眉呈目,鼻若懸膽,儒衫長劍,站在人群中,宛如一棵臨風的玉樹,說不出的風流倜儻,實是閨中少女的白馬王子。
這一次下山,是他第一次奉命下山,自七歲開始,直到如今,他都在重柳派內苦修武功,為重柳派的一鳴驚人而拼搏。
重柳派的創派祖師本是北宋年間的一介書生,故后人弟子們皆穿儒衫,以茲紀念。
這位祖師也是苦命之人,前去進京趕考,回到家鄉時,才知村中遭了響馬的劫掠,妻與子皆被殺害。
逢此變故,他心性大變,下定決心,棄文習武,以手刃仇敵,殺盡天下響馬。
只是他過了習武之齡,無人肯收他為徒,欲進無門。
仇恨的力量無窮無盡,他非但沒有改弦更張,習武之念反而更盛,到處拜師,也算是揚名武林。
他的執著最終感動了一位隱世異人,授他一本武功秘笈,名叫重柳劍法,練至化境,可以折柳為劍,決人生死。
只是秘笈雖好,他卻不通武功,從頭開始,練至小成,已是花了十數年功夫,惜乎仍未登重柳劍法的堂奧。
但用來對付一群響馬,卻已綽綽有作,他手刃仇敵之后,隱入山中。研習劍法,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晚年時,創立了重柳派。
他本意是報仇,并不想揚名立萬,故重柳派一直低調得很,收徒很少。擇徒極嚴,注重心性。
但幾代以下,難免有雄心勃勃,不甘雌伏之人,這一代的掌門宋慕寒便是如此。
宋慕寒自知資質不足,修練重修劍法,難以達至化境,便苦心培養自己的嫡傳弟子,令其摒棄俗務,驅除雜念。一心苦修劍法。
柳飛云的資質極佳。不負所望,終于達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遠勝其師。宋慕寒心懷大慰之下,方才令他出山,揚名立萬兒,一抖重柳派的威風。
恰好金寧城的方老爺子五十大壽,宋慕寒便命他代自己前去賀壽,只是柳飛云從小未履塵俗,便讓他的師姐一起。
他的師姐宋月竹,乃是宋慕寒地掌上明珠,黛眉修長,鳳眸櫻唇。芳姿秀美,聰慧過人,自小便照顧柳飛云,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
此時,兩人正襟危坐于火堆前,靜靜聽周圍的人們說話。
這是一座荒廟,無人收拾,不過恰好離道旁不遠。正在趕路的人們遇到傾盆大雨,頗有些慌不擇路,便涌到了這座破廟。
人們略略一收拾,將枯朽的供桌斬碎,當成柴火,生起了一堆火,驅除廟內的溫氣,也暖一暖身子,大多數人,衣裳濕淋,猶如一只只落湯雞,對天氣的詛咒之聲不絕于耳。
這一幫人販夫走卒,武林豪客,不一而足,紛亂得很,柳飛云與宋月竹兩人站在其中,宛如金童玉女,光彩奪目,被讓至火堆旁烤火。
外面傾盆大雨仍在下個不停,仿佛天上被捅破了一般,烏云籠罩,天色猶如傍晚。
淡淡的火光下,宋月竹秀美的臉龐一片沉靜,她身上地水紅羅衫已經烤干,嬌軀一片溫暖。
她雖與柳飛云同歲,乍看上去,卻要成熟許多,仿佛大姐姐帶著一個英俊的弟弟一般。
宋月竹的資質亦極佳,但重柳劍法不適合女子修習,她練功的勁頭不大,幫父親打理重柳派,日常俗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一絲不亂,實是一位難得的賢內助。
宋慕寒更是心喜不已,自己女兒與弟子珠聯壁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重柳派在他們手上,定可揚光大!
“師姐……”柳飛云忽然輕扯宋月竹的羅袖。
“嗯?”抱臂而坐的宋月竹微動,將剪水明眸自火堆移向他,明亮的眸子透出詢問之色。
“又有人來了。”柳飛云向廟門頜了頜,目光如電,冷冷掃向周圍,眼神不善,對他們偷偷打量師姐,大是不滿。
宋月竹的功力遠比不上他的深厚,密集地雨點打在屋頂及樹枝上,加之周圍人們地議論,根本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周圍的人談論得東西,他們師姐弟聽得津津有味,是講一些金寧城地壽星方老爺子的故事。
這位方老爺子,一手方家刀法,剛柔相濟,縱橫川蜀,厲害非常,只是方家有一條家規,刀法傳子不傳女。
方老爺子極有兒孫福,不僅有兩個兒子,克紹其裘,更有一個掌上明珠方碧琳。
兩個兒子,武功人品俱佳,頗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自是不必他去操心,唯有這個女兒,實是他的心頭肉。
由于是中年得女,對這個方碧琳視若珍寶,但家規又不能違,于是,將方碧琳送到了峨嵋,拜入滅絕師太為師,成為了峨嵋派的俗家弟子。
峨嵋派乃川蜀第一大派,雖然平日里低調行事,無事時,便在山中修行練功,但其威勢,足以令武林宵小聞風喪膽。
方老爺子為人豪爽仗義,有了峨嵋派為柱,行事更加正直,博得諾大的名聲。
此時逢方老爺子五十大壽之際,前來道賀的武林中人絡繹不絕,小小的金寧城頓時變得擁擠幾分。
此時周圍的人們談論的,便是方老爺子的五十大壽,以及他地一些英雄事跡,對他贊嘆不已。
柳飛云聽得興奮不已,沒想到自己將要拜見的,竟是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
他地功力頗高,周圍雖然嗡嗡做響。外面大雨瓢潑,仍聽到了雨水中的馬蹄聲,比平日更加沉悶,卻絲毫不亂。
柳飛云不由好奇,遇到這般大雨,騎馬之人多是心急避雨,騎得仍舊不緊不慢,太過反常。
他運足功力傾聽,心下斷定,確定是五匹馬正在雨中輕蹄中跑,不疾不徐。
如此反常,非常有趣,他忍不住告訴師姐,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惹得周圍一片火辣辣的目光。
宋月竹曲膝彎腰坐于火堆前,文靜秀美,端莊如圣潔的女神。忽然被一個男人這般親近。身為男人的一員,豈能不嫉妒萬分!
宋月竹輕輕點頭,示意明白。心中也是好奇,剪水雙眸望向廟門,想看看是什么進來。
看到她地眼神,周圍的一眾人不由也跟著望過去,說話地聲音漸漸微弱,廟內安靜了許多。
馬蹄踏在泥濘中的聲音響起,由小至大,由遠至近,到了廟門外。
“幾位師妹,便到這里避一避吧……”清朗而溫和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清晰飽滿。
這道聲音不疾不徐,悠悠揚揚,與其馬蹄聲的節奏極為相似,一聽便知,此人脾氣極佳,不常脾氣。
“謹遵大師兄之命,咯咯……”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驀然響起,廟內的諸人耳中再也聽不到雨聲,只覺心中一片空靈愉悅。似乎被笑聲所感染。
“清泉!”一道清冷的女人聲音隨即響起,宛如冷冽的寒泉,卻也極為悅耳。
“嘻嘻……,知道啦!”聽著歡快的笑聲再次傳入他們耳中,眼前似乎出現一幅畫面,一個嬌美的女子正吐著舌頭,暗中扮著鬼臉。
“師兄,馬兒怎么辦?”又傳進來一個女子地嗓音,嬌媚入骨,聞聽之下,心旌蕩漾,不克自制。
“唔……,建個馬廄吧!”清朗而慵懶的聲音響起。
“是!”幾道女子的聲音同時響起。
廟內一片安靜,眾人皆不說話,傾耳傾聽,紛紛暗中猜測,外面究竟來了幾個人。
“砰砰”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面震動,似是地震一般,令廟內諸人不由一驚,紛紛站起。
“吱——”地一聲,有一個削瘦的中年男子上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將廟門拉開。
一陣大風頓時涌入,火光跳動搖晃,密集的雨點噼噼啪啪的沖了進來,擊向那人頭臉。
他忙向后一跳,動作輕盈,躍至雨水籠罩之外,抹去臉上的水珠,望向廟外,卻沒有現人影。
又一陣狂風涌入,幾乎將火堆吹滅,大多數人的衣裳尚未干透,被風一吹,冰涼難受,不由紛紛嚷著關門。
那人看到眾怒難犯,不由苦笑一聲,冒雨將門關上,擠到火堆旁,烤一烤又被淋濕的衣裳。
“李二俠,外面究竟是誰?”有人問,以為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不知,沒看到人影。”身形削瘦的李二俠搖了搖頭,他瓜子臉,下巴尖尖,頗有幾分女相。
“難道外面沒人?”有人驚呼,看了看昏暗地天色,幸好不是黑夜。
“是沒在門口,沒來得及看!”李二俠搖頭笑道,惹得那人一陣臉紅燙。
眾人息了出去看看的念頭,專心等著,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里面定有幾分美女。
盞茶的功夫過后,門“吱”的一聲再次被推開。
眾人齊齊望去,大感失望,卻是一位青衫磊磊的男子,相貌尋常,甚不惹眼。
青衫男子負手站在門口,轉頭掃過眾人,目光溫潤柔和,令人難以升起討厭之念。
宋月竹卻心頭一動,她心細如,已覺到,那男子的青衫竟是毫無水漬,似是未被雨淋到,這般瓢潑大雨,即使是身穿最好的蓑衣,也無法點滴不沾。
“叨攏了!”青衫男子向眾人微一抱拳,動作瀟灑,正是自西而歸的蕭月生。
“赫赫,這雨真大呀!”嬌脆悅耳的聲音自他背后傳來,隨即鉆出一位身著月白羅衫地少女。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仿佛陽光破開云翳,射到廟內。
眼前的少女,仿佛籠罩在一團柔光中,令人不可直視,驚鴻一瞥之下,明眸如泉,令人迷醉。
柳飛云只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思無想,目光只能怔怔的盯向這美如天仙的少女,耳中只有她清脆的嗓音。
“這雨確實好大。”眾人的眼前再亮,又有三位月白羅衫的貌美女子裊裊娜娜的跨進廟內。
一時之間,眾人目瞪口呆,只覺得眼前光明大放,整個荒廟柔和明亮,恍如仙境。
對于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蕭月生他們一行人已是見怪不怪,一路之上,已見得太多,變得麻木了。
“幾位姐姐,請到這里坐吧。”宋月竹忽然起身,秀美的臉龐露出微笑,伸手延請。
她已經覺,這些人身上皆不沾水漬,何況容貌之美,前所未見,足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心中不但未生嫉妒,反而涌出了親近之意。
“師兄,咱去那邊坐吧?”林曉晴裊裊進門,轉身將廟門關上,拉了拉蕭月生的袖子。
蕭月生點頭,邁步到火堆旁,火堆旁的人們不由自主的讓出位置,容她們能夠坐下。
她們行走之時,蓮步輕移,曼妙優雅,風姿綽約,廟內靜靜無語,唯有廟外的風雨之聲。
蕭月生向宋月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坐到她對面,伸手烤了烤火。
楊玉琪神情沉靜,望也不望旁人一眼,玉手提著一個月白的包裹,動作輕柔的自包里取出兩張淡紫繡花地毯,往他身邊各鋪一張。
李若云四女分別落坐于他兩旁地毯上,并起,挺身斜坐,優雅端莊。
廟內仍舊靜靜無語,唯有風吹雨打之音,更顯廟內的安靜。
他們的目光皆集中在四女的身上,被她們的容光所逼,雖難以直視,卻不時的偷瞧,心神須臾不離。
蕭月生坐在她們中央,目光溫潤,越過火堆,淡淡籠罩住宋月竹,興趣大生,這又是一位不尋常的女子。
柳飛云瞧見了對面投向師姐的目光,目光登時恢復清明,心下不由大怒,狠狠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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