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眼光如實質,咄咄逼人,他們看起來氣度彪悍,逞強斗狠,不像能夠忍氣吞聲,此時卻皆默然不語,躲著蕭月生的目光。我_看書齋
他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時而瞥蕭月生一眼,眼中滿是諷嘲之色,待蕭月生望過去,便又轉開。
“老爺,他們都是什么人呀?”小荷低著頭,探身在他耳邊悄悄問,呵氣如蘭,帶著淡淡幽香,這是她所練的心法所致。
蕭月生搖頭,掃視眾人一圈,壓低聲音:“不知底細,但來者不善,小心為妙。”
他說著話,心神內斂,一絲心意系于體內經脈,若有若無的牽引天雷訣內力,驅除毒性。
天雷訣的內力霸道無比,如今這幅身體,未至道境,仍能千杯不醉,便是賴此之性,但凡體內有異種力量,它必會驅而除之,不留半點兒,故他覺察飯菜內的毒性,卻毫不在乎。
他臉上紫氣一閃,毒性發作,天雷訣倏然運轉,宛如江河之水,浩浩蕩蕩,滔滔不絕的涌了過來。
他心中一緊,急忙壓制,體內殘余的天雷之力,在右腳涌泉處蠢蠢欲動,仿佛窺得了機會。
蕭月生暗叫一聲失算,忙聚集內力,右腿經脈內設下層層內力形成的堤壩。
這股天雷之力,自進入體內,便不安分,好在天雷訣的內力端是不凡,將其融化吸收一大部分,剩下的這一小股,卻是至精至純,天雷訣再難啃得動。
這一小股天雷之力,潛力之強,更甚于開始,那時。雖然雄渾無儔,剛猛難抵,但論及精純,僅比他天雷訣的內力高上兩籌而已,以七成內力壓伏。足可應付。
但如今,這一股天雷之力已成了精。需得他九成的內力,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股天雷之力被壓制在右腳的涌泉穴,以內力封固,以防萬一,又設下層層關卡。
這股天雷之力一直蠢蠢欲動。看似被封固,蕭月生卻有莫名的感覺,它似是養精蓄銳,等待機會。
天雷訣內力受毒性激發。猛的運轉。蜇伏的天雷之力頓時抬頭,蕭月生見機得早,忙重新壓制,卻已有一小縷天雷力鉆了出來,化為一道細針,穿過層層阻攔,在經脈內緩緩流轉。不疾不徐。仿佛是大搖大擺地走路。
蕭月生頓時心神一分為三,一份心神壓制右腳涌泉其余天雷力。另一份心神御使天雷訣驅毒,最后一份,則緊跟著天雷之力,以天雷訣的內力左右夾擊,想要一舉殲滅之。
他如今金丹未結,元嬰未成,心神一分為三,已是極限,顧不得身外之事。
小荷明眸轉動,緊張的看著周圍,還好還好,這些人只是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卻沒什么行動,但他們不時的瞧過來,光明正大,目光肆無忌憚,令她極是討厭。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目光越發放肆,甚至貪婪得想一口將她吞下去一般。
小荷瞧著心煩,橫他們一眼,探身低頭,對蕭月生悄悄道:“老爺,要不要教訓一下他們?!”
“稍安勿躁。”蕭月生眼簾微闔,似是老僧入定,淡淡回答,聲音緩慢而從容。
小荷聞聽他地聲音,頓時心懷大定,定氣十足,明眸大睜,反瞪他們一眼。
周圍眾人雙眼漸漸發亮,他們親眼看著蕭月生將飯菜吃下去,如今,他臉上紫氣隱隱,顯然已是毒發,看其模樣,他正在運功驅毒,心中更加篤定。
“噔噔噔”,腳步聲響起,整個樓層隨著腳步而輕顫,自樓梯處,一行三個人慢慢走了上來,聲勢驚人。
當先一人,身材極高極大,虎背熊腰,壯實得近乎有兩個人粗,站在那里,眾人僅到他肩頭,需得仰頭去看,方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面容粗獷,臉龐呈正方形,下巴向內變,看上去頗是窩囊地樣子。
他眉毛又粗又長,斜插入鬢,眼睛狹長,遠比常人長,閃動著逼人的寒光。
“龍頭!”眾人齊齊起身,低下頭,哄然叫道,聲音整齊而恭敬。
蕭月生微睜眼睛,挑眉看他一眼,并不認得,復又垂下眼簾,不敢分神,體內的情況更加不妙。我看書齋
天雷之力悠悠蕩蕩,在經脈內游走,天雷訣的內力,竟然擋它不住,任由他大搖大擺。
當它闖至膻中時,倏的一疾,似是一只小蛇,將被壓成一團地毒氣吞了下去,翻滾不休,極欲掙脫的毒氣頓時化為烏有。
蕭月生并不知此謂何毒,但毒性之烈,乃他生平罕見,即使鶴頂紅,也差了一籌。
吞掉毒氣,天雷力陡然變化,莫名其妙的,其性質竟由至陽至剛,變成了陰陽平衡,仿佛化為一道春風,在經脈內飄滿,變化莫測,無法捉摸,天雷訣的內力,更是壓制不住,反而有被同化地危險。
蕭月生當機立斷,印堂驀地金光一閃,九轉易筋訣發動,經脈倏的變形,將這股內力逼入左手勞宮穴,隨即右手疾點,使用截脈之法,將其封在其中。
說來話長,卻僅是一眨眼的功夫。
“免了!”那龍頭老大一抬手,擺了擺,掃了一眼眾人,眼神冷漠,毫無感情。
他說話淡然,聲音卻極洪亮,震得整個酒樓輕輕顫動。
小荷黛眉一蹙,何處鉆出來這么一個高手,內力渾厚,可是不遜于自己了!
“龍頭,人在那里!”一個高瘦之人上前一步,伸手一指蕭月生這邊。
“就是他?!”龍頭老大沉聲道。
他眼睛一瞇,狹長的雙眼合在一起,兩道目光宛如薄薄的刀片,寒芒四射,直透人心,冰冷得一絲感情也沒有。
被他凌厲的眼神一瞧。小荷心神一震,體內清心訣陡然流轉,明眸頓時變得深邃,不適之感消散,坦然的望著他。
“唔。有點兒門道!”龍頭老大緩緩點頭,輕輕一擺手:“這個小姑娘留下!”
“是!”四個人自人群中走出。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轟然應聲,隨即轉身,向蕭月生與小荷沖來。長劍長刀紛紛出鞘。
“你們是誰?!”小荷輕盈飄起,嬌聲叱道,擋在了蕭月生身前,知道他正在運功。不宜打擾。
“小美人兒。待會就知道了!”一個大漢帶著莫名地笑意,雙眼似噴火,貪婪地盯著小荷,仿佛老鷹盯上了一只小白兔。
他剛才一直盯著小荷,晶瑩的肌膚,春水一般地眸子,秀挺的瓊鼻。紅櫻桃一般的小嘴。越看越是氣血賁張,越加沖動。恨不得一口將這個小美人兒吞下去。
小荷飽滿如櫻桃的嘴唇緊抿,恨恨一瞪對方,轉頭不管他,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對于這般目光,她也見識過,知道那人心中滿是齷齪之念,不堪細想,身形一動,飄然向前,嬌喝道:“再不住手,莫怪我不客氣!”
“小美人兒,莫要與我客氣!”那個大漢咧著嘴,嘻嘻笑道,閃過她,長劍直刺垂簾端坐的蕭月生,劍尖正刺胸口,要一劍斃命。
“大膽!”小荷怒氣陡升,見他竟然要殺老爺,再不留情,身形一動,綠影閃過,已出現在大漢身邊,左手輕輕一拂,羅袖飄動,輕盈曼妙,嫻靜優雅。
“好身法!”龍頭老大輕輕點頭。
雖是對手,但小荷地蘭花拂穴指精微奧妙,清雅從容,實是賞心悅目之極,即使是敵對,仍舊心弛神往,迷醉不已,只覺她的身法如優美地舞蹈。
“當啷”長劍落地,那大漢身形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前沖之勢不絕,滾了兩下,躺倒在蕭月生腳前兩尺處。
見其余三人也攻向蕭月生,小荷嬌哼一聲,動了真怒,再不留手。
三人只覺身前一閃,眼前一道綠光閃過,隨即周身一麻,內力似是驀然凝固,眼前景色晃動,已是摔倒在地,化成滾地葫蘆,與先前大漢滾在一起,躺在蕭月生跟前。
見蕭月生沒有動靜,小荷忙上前一步,擋在蕭月生身前,對于躺在地上的四人,看也不看,明眸緊盯著龍頭老大。
“啪”“啪”龍頭老大慢慢拍兩下巴掌,悠然自得,冷漠的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好武功,好漂亮的武功!”
小荷緊抿著櫻唇,用力盯著龍頭老大,嬌叱道:“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究竟要干什么?!”
“對不住了,我要取你們性命!”龍頭老大眼神依舊冰冷,沒有周圍眾人地貪婪與熾熱,淡淡說道。
“你們是找上門報仇的?!”小荷輕蹙黛眉,明眸如水,掃視眾人一周。
“不錯!”龍頭老大點點頭,淡淡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理所當然!”
他說話語氣冷漠,毫無人的感情,望著小荷時,不像看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更像看著一個死人,讓小荷極不自在。
“你們是替誰報仇來地?!”小荷歪頭嬌聲問,明眸泛著好奇,神情迷人之極。
龍頭老大淡淡一笑,抬起手,手指一指小荷,淡淡道:“來人,八對一,……一個不留!”
“是!”八名大漢同時站出來,向他躬身一禮,緩緩邁向小荷與蕭月生。
見自己地緩步之計無效,小荷緊咬著櫻唇,跺跺腳,搶先沖上前去,迎向八個大漢。
小荷雖得江南云所傳,但她資質遠遜江南云,怕她貪多不爛,僅是傳了她心法與步法,用以逃脫之用。
故她輕功絕頂,自保無虞,但對敵之技,僅是一套蘭花拂穴指而已。
八個人緩緩逼近,這些看到了地上四人的下場,即使能將點子除去,事后難逃一頓重責。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故他們心中醒惕,不敢有雜念,一心只想將小荷殺了,免得受到龍頭的重責。
八人緩緩拔劍,四個使刀。四個使劍,慢慢伸出。形成一道劍網,仿佛殺場上的槍兵一般,抵住前面,不容小荷施展身法偷襲。
小荷輕哼一聲,暗罵狡猾。卻并不擔心,對于自身的輕功極具自信,伸手抄起一只椅子,呼的擲出。
她身材苗條。看似單薄。但功力深厚,這一擲之力,幾乎擲出一柄長槍,帶著凌厲的氣勢。
八人刀劍齊揮,形成刀劍之網,木椅落在劍網中,頓時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看似輕巧。但他們握劍拿刀地手微微顫動,余韻不絕。仍舊酥麻陣陣,難以消去。
小荷所練地乃是玉虛訣,玄妙莫測,椅子上附著數道內力,當他們刀劍斬擊時,內力順勢而入,侵入經脈。
綠影閃動,小荷飄然靠近八人,他們臉色頓變,暗叫一聲不妙,齊齊退后一步,以爭取時間,將手臂上的內力化去。
但小荷地身法看似悠緩,卻極迅捷,眨眼之間,已到他們跟前,蘭花拂穴指揮出,雙手齊揮,玉指纖纖,曼妙清雅,端莊從容,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當啷當啷”刀劍齊齊落地,幾乎同時發出聲響,四柄刀劍已然脫出主人之手。
寒光陡亮,另四人已是驅去了手臂上的內力,重新握緊長劍長刀,或刺或斬,刀光劍影籠罩向小荷。
小荷輕盈一蕩,宛如湖面上地一片荷葉輕輕蕩開,飄然脫出了刀劍之網,手上又拿起一把椅子,做勢欲擲。
四人后退,手上已無刀劍,再上前無益,另四人則是露出恨容,緊盯著小荷。
蕭月生緩緩睜開眼,紫電一閃即逝,手上的指訣慢慢松開。
“噗!”他驀地一顫,陡然噴出一口熱血。
“老爺!”小荷急叫,扔下木椅,轉身去扶蕭月生。
“殺!”那四人見機而進,縱身沖上前,刀劍齊揮,一往無前,寒電橫空,煞氣凜凜。
“滾開!”小荷嬌叱一聲,蓮足一踹桌腳,整張桌子連帶著上面的酒菜皆飛了起來,翻滾著迎向四人。
“走!”蕭月生輕哼一聲,小荷點頭,扶著他倏的躍起,動作極快,待那龍頭老大沖過來,他們二人已自窗口消失。
他跑到窗口,俯看下方,正瞧到蕭月生小荷二人跳上一輛馬車,小荷將車夫掀下來,拋了一錠金子,馬車滾滾,往鎮外沖去。
龍頭老大目光一凝,冷電迸射,“喀嚓”一聲,他一掌將軒窗打斷,化為數段。
“追!”他沉聲一喝,高大的身形自窗口鉆出,卻說不出的輕靈。
“追呀,姓何地受了傷,跑不快!”其余眾人紛紛自窗口躍出,呼嘯著追了過去。
“老爺,你怎么了?”小荷一邊駕車疾馳,一邊回頭關切的問蕭月生。
蕭月生坐在馬車上,這輛馬車破破爛爛,僅有一個前后通敞的車棚,前后通風,車棚老舊,簡陋無比。
而且馬車極為顛簸,絲毫沒有緩震之力,他卻坐得穩如泰山,晃也不晃一下。
他搖頭苦笑一聲,無奈道:“內力出了點兒岔子,不能運功了。”
“走火入魔?!”小荷玉臉頓時色變,緊張萬分。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暫時不能調動內力,他們不會罷手,可全靠你嘍。”
小荷松了口氣,隨即又一緊:“那個什么龍頭,可是很厲害的,我成嗎,老爺?”
蕭月生微微一笑,從容沉靜:“找個地方,我傳你一套掌法,當可抵得住他!”
“好嘞!”小荷頓時眉開眼笑,對于蕭月生地武功,她極具信心。
她輕輕地甩鞭子,馬兒跑得更歡,徑直沖出了鎮子,沿著官道往前沖。
蕭月生內心苦笑,使用截脈之法,將那股變異的天雷力封在左手勞宮,卻并不見效,那股內力倏然的鉆了出來,沖開穴道,在身體內疾馳,似是一匹烈馬,難以馴服。
似是往熱油窩中滴入一滴水,周身內力頓時沸騰,牽一發而動全身,內力亂竄,將他內腑震傷。
這般情形,與走火入魔無異,只是蕭月生怕小荷失了信心,沒有說出來罷了。
那一幫人緊追在后,他們有的騎馬追上來,越追越近,幾乎便在夠得到馬車。
他們嘴上喝罵,恐嚇,污言穢語不絕于耳,蕭月生面沉如水,卻靜靜不動,任由他們喝罵。
最讓他苦笑的是,他們這些人,竟是弄錯了,聽其言語,似是想要追一個姓何的人。
蕭月生心思一轉,生怕他們使詐,為了誑自己停車解釋,到了這般地步,自是只能將錯就錯。
形勢岌岌可危,小荷顧不得疼惜拉車的馬兒,揮鞭抽動,猛催不已,卻總不如馬跑得快。
一行人在大道人展開一場追逐戰,時而有人駕馬沖上前,去攻擊馬車,小荷雖不會使鞭法,卻內力強橫,一鞭下去,又快又狠,將他們拒之車外。
蕭月生不慌不忙,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遞向小荷“將這里面地丹丸給馬服一顆。”
“老爺,這是什么呀?”小荷轉身接過瓷瓶,毫不猶豫地倒出一顆,赤紅如火,異香撲鼻,不由好奇的問。
“是固骨丹。”蕭月生道。
見老爺不想多加解釋,小荷無奈地閉嘴,嬌軀一晃,出現在奔跑著的馬背上,將固骨丹送到馬兒嘴邊。
這匹馬看似尋常,精瘦的身子,銳氣已失的模樣,鬃毛參差不齊,骨架不高,非是駿馬。
聞到香氣,它毫不猶豫的一伸嘴,小荷輕巧一丟,扔到它嘴里,一邊跑一邊咀嚼。
固骨丹神效無比,僅是半里路跑出去,它輕嘶一聲,高吭響亮,震耳欲聾,奔跑之速陡升,眨眼間將他們丟在后面。
藥力化開,沖擊著它體內,它越跑越快,身后那幫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眼睜睜看著馬車越來越遠。
“接著追!”龍頭老大見眾人有氣泄之兆,冷哼一聲。
他雖負深厚的內力,但身形高大,比別人重了許多,身下的馬兒也并不算神駿,竟趕在了眾人身后。
眾人一聽他冷哼,頓時一寒,忙不迭的催馬疾馳,死死追在蕭月生他們身后。
“那邊的樹林!”蕭月生坐在車棚里,一指道旁郁郁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