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不可久,天地之理,這二人雖然體力強悍,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無果,他們氣勢一滯。
這本就是一口真氣在支撐,否則,也無法這般狂暴,只是一旦對方撐過這一口氣,他們只能后退,暫緩一下,需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蓄勢,方能再次狂風暴雨的攻擊。
此消彼長,他們一滯,宋夢君的劍光一漲,順勢攻去,綿綿如春雨,卻令人防不勝防。
二人配合默契,兩人四柄彎刀,防御起來,遠比一柄刀容易,堪堪抵住宋夢君的劍勢。
他們沒有余力進攻,宋夢君卻又攻不破二人的刀網,一時之間,場中形勢陷入僵持。
“宋姐姐能打敗他們么?”蘇青青湊到蕭月生跟前,低聲問,看一眼宋夢君,生怕被她聽到。
蕭月生點頭,神情篤定,笑了笑:“放心,宋幫主不會敗的。”
“這兩人好生厲害!”何雪晴心有余悸的嘆息,若是換了自己,剛才的那一輪狂攻,根本抵擋不住,會被催毀。
蘇青青點頭,贊嘆道:“也難怪這么傲氣,竟敢上少林來尋事。”
她們雖然對這二人印象極差,但卻也不會睜眼說瞎話,明明武功高強,偏去貶低。
“先生,這二人果然兇名昭彰?!”蘇青青低聲問。
蕭月生輕哼。溫潤地目光一凝。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我曾有殺他們之心。惜乎他們身在塞外。鞭長莫及。這次送上門來。莫是不取其性命。愧對蒼生!”
蘇青青臻首用力下點:“對!……這樣殘暴地家伙。濫殺無辜。殺了最好。省得再害人!”
“宋姐姐不會饒了他們地。”何雪晴打量著這二人。極關心場中地情形。這二人地武功著實了得。稍微不慎。宋姐姐動輒有陰溝翻船之險。那就鬧大了。
蘇青青嬌哼道:“這個李天澤。豈有此理。根本黑白不分。一心只想報仇。心胸如此狹窄。李大俠可是后繼無人了。”
對于一劍寒四洲李開葉。蘇青青也略有耳聞。心下頗是敬佩。見到李天澤如此行事。心下不齒。為李開葉深感可惜。
“你住嘴!”李天澤驀然轉身。雙眼圓睜。兇狠地瞪著蘇青青。似欲擇人而噬。
他忍無可忍,這些女人,一直對自己的父親說三道四,赫赫清譽。被她們不停的詆毀。
提到自己地父親。他所遇到的武林中人無不豎起大拇指,夸一聲大俠,滿臉贊嘆之色,偏偏這三個女子,絲毫沒有將自己父親放在眼中,他惱火之極。殺意大盛。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小瞧家父?!”他雙眼狠狠盯著蘇青青,低沉問道,隱隱帶著嘶吼之聲。
蘇青青抿嘴一笑,細膩雪白的嘴角帶著一絲嘲諷:“李大俠固然讓人敬佩,但人無完人,難不成,要將他當成神一般的崇拜?!”
“你……!”李天澤臉龐肌肉扭曲,死死瞪著蘇青青。用力攥著劍柄。緩緩抽出。
“惱羞成怒,要動手?!”蘇青青輕哼。不屑橫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被這般一個美女輕視,對于男人而言,難以容忍,“鏘”長劍出鞘,李天澤橫劍于前。
他風度猶存,語氣凝重,沉聲道:“你如此放肆,想必有所倚恃,動手罷!”
說罷,長劍一遞,百戰劍瞬間刺出,又輕又疾,看似漫不經心,威力卻是驚人。
蘇青青腳下一踩,輕飄飄后退一步,躲過長劍,腰間長劍出鞘,看到宋夢君動手,她也心癢,故出言撩撥,李天澤的沉不住氣,正合她意。
再踩一步,輕盈的身子斜掠,來至李天澤右側,劍與身合,順勢一刺,又快又輕。
兩人的劍法俱走輕靈,身如走馬燈亂轉,劍出如電,又如蜻蜓點水,一觸即收,虛不加力。
轉眼之間,兩人已過了二十余招,奇快無比,看上去眼花繚亂,似是沒有殺機,如同門師兄妹切磋武功。
但兩人的劍法俱是綿里藏針,看似輕盈曼妙,一旦擊中其空隙,往往一擊斃命。
那一邊,宋夢君已經扳回劣勢,一柄劍圈住四柄彎刀,游刃有余,玉臉清冷依舊,目光淡漠。
塞外雙兇也借機緩氣,由攻轉守,懶洋洋地沒有進取之意,宋夢君也不逼迫,不緊不慢的圈著他們的彎刀。
剛才的一氣狂攻,她雖然防守,所耗的力氣比二人更多,況且,她是以一敵二。
她神情一直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異樣,呼吸沉穩,看不出衰弱之兆,塞外雙兇亦沒有想到。
何雪晴按劍而立,溫柔地目光盯著場中兩撥人,時而望向宋夢君,時而轉向蘇青青,心中緊張絲毫不遜于二女。
“蕭先生,你為何不出手呢?!”她忽然想起,猛的轉頭,沒好氣的瞪蕭月生。
“他們找的是宋幫主,我若出手,太過多事。”蕭月生一攤手,微微笑道,不以為意。
二人見面,總是斗嘴,何雪晴不似別的女子,對他尊敬有加,但逢有機會損他、挖苦他,總不會放過。
她斜睨蕭月生一眼:“人家都是在美女面前拼命,你倒好,拉著不走,打著倒退,心無大志嘛!”
蕭月生裝作沒聽到,摸了摸鼻子,跟女人斗嘴,總不是什么值得稱道之事。
“德拉嘿呀,嘿咪嘿呀!”塞外雙兇的一個大叫,神色兇狠,戾氣逼人。
另一個人點頭,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寒光閃動,四柄彎刀同時加快,宛如四輪太陽般耀眼,將宋夢君籠罩其中。
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涌上來。宋夢君頓時大海中的小舟,在驚濤駭浪之中搖搖晃晃,隨時要舟滅人亡。
但她的劍法極為精妙,平時又多與江南云切磋,應敵之際,運用之妙,遠非尋常人可及。
她長劍綿軟,不住地劃著弧。將身上諸護住,織成一道劍網,綿綿密密,毫無破綻。
她內力深厚,強于二人,故能擋得住二人。一時之間,雖處下風,仍能抵擋。
“嗚呀咪嘿!”二人再次大喝。
刀光更加狂暴,如洪水般吞沒了她,兩人忽然之間仿佛吃了大力丸,狂猛驚人。
“看劍!”何雪晴嬌叱,飛身而起,長劍刺出,劃出一道匹練。卷向了耀眼生輝地刀光。
屋中忽然寒冷幾分。她心法陰寒,此時劍氣彌漫,頓時將屋內的溫度降下來。
兩人馬上便要突破宋夢君的防御,卻又有長劍攻長,且寒氣森冷,一看即知非是弱手。
不得已之下。二人地刀光一滯,緩了一分,將何雪晴罩入其中。
何雪晴與宋夢君合在一處,劍光暴漲,頓時壓過了刀光,任由二人如何狂暴,巍然不動。
她們合手,配合默契,一個防御。一個進攻。對于彎刀,僅是輕輕一刺。便將對手招式瓦解,精妙絕倫。
她們在一起時,與江南云切磋,往往需得三人齊上,彼此之間已培養了默契。
這二人的刀法,比起江南云的劍法來,云泥之別,故二人雙劍合并,威力大增,瞬間扭轉局勢,形勢反轉過來。
一時之間,塞外雙兇刀光黯淡,只能苦苦支撐,難以越雷池一步,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走!”二人大喝一起,刀光暴漲,趁兩女防御之時,跳身后退,轉身便走,轉眼之間,已逃之夭夭。
另一邊,李天澤正與蘇青青劍來劍往,輕靈迅疾,招式俱是精妙,看著如舞如蹈,煞是好看。
他眼觀六路,耳聞八方,見塞外雙兇逃之夭夭,心下不由一慌,招式一滯。
兩人地劍法俱是輕如飄絮,快如閃電,他一閃神的功夫,腕上中劍,百戰劍頓時跌落于地。
蘇青青飄然后退,輕哼一聲,懶洋洋的將長劍歸鞘。
李天澤捂著手腕,惡狠狠的緊盯她,左手拾起百戰劍,歸入鞘中,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蘇妹妹,你可是心狠,他的右手算是廢了!”宋夢君搖搖頭,不以為然。
蘇青青嬌嗔:“這樣地好色之徒,就是要廢了他,……若不是看在李大俠的面子上,我這一劍就宰了他!”
“這般兇狠,被江妹妹帶壞了!”宋夢君搖搖頭,嘆息一聲。
何雪晴溫柔的眼波一掠蕭月生,嬌聲笑道:“歸根到底呀,是被蕭先生帶壞了,拿人命不當回事兒!……咱們呀,受其影響罷了!”
蘇青青抿嘴一笑,沒有反駁,蕭月生不出手則已,出手則取人性命,這般狠辣,她們確實不知不覺的受其影響。
“這下子清凈了,他不敢再來啦。”何雪晴將繡墩搬回來,抬腳一踢圓桌。
圓桌平平移過來,歸于原處,這一腳之力柔和平緩,桌上地湯菜點滴未灑,平穩得很。
幾人坐下,弄了一些老酒,加上姜與糖,溫過之后,眾人圍著桌子喝酒說話。
老酒舒筋活血,乍一動過手,血氣,以老酒舒解。
一壇老酒喝下,將菜肴熱過之后,重新開吃,說說笑笑之中,眾人微醺,極是盡興。
“蕭先生,你說,這個李天澤,長得不丑,家世又這般,偏偏是個色胚子,怪不怪?!”何雪晴微瞇眼睛,眸子流光溢彩,宛如抹了一層油,明亮而動人。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沒什么。”蕭月生放下酒杯,笑了笑。
蘇青青搖頭:“這兩個塞外雙兇,也古怪得很,我還以為,他們多么硬氣呢!”
“那也不然。”宋夢君說道:“打不過就跑,也難怪兇名在外。卻可活到如今!”
“宋姐姐,這般狠毒地人,為何白白放過?!”蘇青青黛眉輕挑,不解地問。
“他們刀法太強,怕是還有殺手锏沒使出來,實在沒有把握。”宋夢君搖頭嘆息。
“不是還有先生在嘛!”蘇青青嬌嗔,白了她一眼。
宋夢君明眸如水,瞥一眼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再說。
喝過酒后,她白玉般地臉龐升起兩團紅暈,宛如即將落山的夕陽,嬌艷絕倫。
第二日清晨,他們起床后。小二在外面敲門,通稟道,外面有一個人正在等候,乃是李開葉李大俠。蕭月生五人對視一眼,暗道一聲,終于還是來了。
“請李大俠過來罷。”蕭月生擺擺手,對小二溫聲吩咐。
小二答應一聲,忙轉身出去。
宋夢君三女在蕭月生身邊坐下,小香則來到蕭月生身后站著。心中期盼。想要看一看,這個李開葉究竟何許人也。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踏步進來,身后跟著李天澤,低頭耷腦,似是斗敗的公雞。一點兒沒有精神。
這中年男子一張方正的臉,鼻梁挺直,大眼濃眉,觀之頓生好感,感覺此人定是正直無私。
他雙眼微闔,惺忪如未睡醒,但乍一睜開,卻電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煞氣凌人。
“宋幫主。在下李開葉,帶不肖子前來賠罪!”李開葉進得屋來。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蕭月生,微微點頭,朝宋夢君抱拳說道,神色鄭重。
他雙眼睜開,電光閃爍,雖然神色溫和,卻仍帶著不怒自威的煞氣,膽小之人,在他地注視下,心驚膽戰。
“一劍寒四洲,李大俠,晚輩久仰大名!”宋夢君起身,襝衽一禮,冷若冰霜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李開葉淡淡一笑,搖搖頭:“一點兒虛名,不足掛齒,臨安城青花幫,威名日盛,在下久仰才是!宋夢君坐下來,明眸掃一眼李天澤,他地右腕纏著布,不能動彈,神色萎靡,似是受了莫大地痛苦。
“李大俠,冒犯了貴公子,晚輩先行謝罪了!”她淡淡說道。
“不敢,不敢!”李開葉擺手,長長嘆息一聲:“子不教,父之過,是在下失禮才是……”
他轉頭一瞪李天澤,雙眼電光四射,直擊人心,重重怒哼:“……這個孽子!行事如此荒唐,合該有此報!”
宋夢君冷眼旁觀,只是淡淡看著,閉嘴不語。
“孽子,還不跪下磕頭!”李開葉怒哼。
李天澤看了父親一眼,見他雙眼怒睜,電光迸射,若是不照著他的話做,怕是會被一掌拍死。
無奈的嘆息一聲,他慢吞吞的站起來,來到宋夢君跟前,雙腿慢慢屈下來,便要跪倒。
宋夢君起身,橫移一步,身子扭過去,避而不受,對李開葉道:“李大俠,晚輩不敢當,不必如此!”
李開葉怒哼,微瞇雙眼:“這個孽子,行為不端,若不是念在他還沒鑄下大錯,我一掌便結果了他!”
他瞥向李天澤時,眼中冰冷無情,絲毫沒有父子親情,似乎恩斷義絕一般。
李天澤覺著沒臉見人,低著頭,沒看到父親眼中的冰寒。
“人孰無錯,莫能改之,善莫大焉,……李少俠本性不壞,李大俠不必傷心。”宋夢君淡淡說道,瞥一眼李天澤:“李少俠,不必如此。”
李天澤遲疑一下,沒有跪倒,轉頭看父親。
李開葉一擺手,冷冷道:“滾出去,莫在此丟人現眼!”
李天澤如蒙大赦,趕忙走出去,片刻不敢停留,免得父親改變主意。再有什么花樣。
他原本風度翩翩,但此時卻如喪家之犬,宋夢君諸女看得有些憐憫,搖頭嘆息。
蕭月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語,宛如一個透明人,極易讓人忽略自己地存在。
“這個孽子!”李開葉看著李天澤灰溜溜地跑出去,兀自不解的氣的怒罵。
“宋幫主。唉……,真是,真是不知說什么好!”李開葉轉向宋夢君,歉然中夾雜著羞愧。
宋夢君開解:“蕭先生曾說,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李大俠毋須自責!”
“唉……”李開葉苦笑,長長嘆息一聲,一瞬間,精神萎靡,仿佛瞬間蒼老十年。
他這般神情,眾女看得心酸,能隱隱體會到他的難受,一年到頭,在外奔波。行俠仗義。誅邪除惡,偏偏自己的兒子成了惡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少林
清晨,少林周圍一片鳥叫,啾啾作響。晨鐘悠悠響起,更顯古剎地幽靜與深遠。
江南云一身白色綢緞練功服,閃閃發亮,手持寒霜劍,在竹林環繞的小院中舞動。
劍光如霜,周圍地竹枝簌簌落下,被縱橫的劍氣所斬,她身姿曼妙,如舞如蹈。仿佛天上仙女。飄飄欲飛。
任盈盈站在檐下臺階上,凝神觀看。嘆為觀止,這套劍法之妙,脫出人們想象。
她不由想到了創出這套劍法之人,他現在不知在做什么,是在西湖上泛舟,還是躺在寒煙閣中看書?
想必,他偶爾會想起自己罷……
“任妹妹,想什么吶?!”糯軟如蜜地聲音響得突兀,她一轉頭,對上一雙明亮勾魂地眸子。
太過突兀,她的心“咚”地一下,劇烈跳動,然后怦怦跳個不停,心悸不已。
嗔怒的瞪江南云一眼,她從容搖頭:“沒什么!”
江南云抿嘴一笑,斜睨著她,微瞇眼睛,笑盈盈地道:“不是在想我師父罷?!”
“胡說什么呢!”任盈盈頓時繃緊臉。
“好罷好罷,算是我地錯!”江南云忙道,搖頭嘆息:“叫破人的心事,總歸不好。”
任盈盈明眸狠瞪她一眼,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心中卻泛起一股幽幽的甜蜜,一顆心變得暖融融的,柔軟而舒適。
“任妹妹,今天咱們便闖出去罷!”江南云將寒霜劍歸鞘,低聲說道,明眸顧盼,掃視四周。
任盈盈怔一怔:“今天便闖出去?!”
“嗯,你體力已復,呆久了夜長夢多,還是早早闖出去為妙。”江南云點點頭,神情鄭重。
“好罷!”任盈盈痛快答應,她本就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任意妄為,不知害怕為何物。
看護小院地棍僧已增至十八個,正是少林的十八羅漢,他們精氣神處于巔峰,棍法精妙,已得精髓。
他們已知院內之人身法重大,難免會有人闖進來搭救,由他們鎮守此地,便是為了做到萬無一失。
他們并非死死的站著,而是慢慢走動,各自換位,每一個時辰,每個人換一下位置,或立或坐。
他們并不以此為苦,正好趁機專心一致的練功,或練樁功,或站立運功,修煉內氣,各有各法,不一而足。
清晨時分,晨鐘響過之后,他們紛紛盤膝坐下,雙手合什,低聲誦念經文。
這已經形成了習慣,早課必做,根深蒂固的習慣,若不如此,這一天下來,便像是少做了什么事,渾身不自在。
正在此時,院門忽然被拉開,江南云飄然出來,一身雪白羅衫,身后跟著一身玄黑羅衫的任盈盈,兩人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任盈盈臉上掛著黑紗,僅露出雙眼,一陣風吹至,黑紗撩動,光潔如玉的臉龐若隱若現。
江南云出來,直接沿著石階,往山下走去。
這一座小院位于少林寺的東面,處于一個小山坡上。能夠居高臨下的俯看少林。
一條小徑從山下通往小院,小徑兩旁全是野草,莽莽蒼蒼,平平闊闊,沒有藏身之處,故小院最適于囚禁。
“兩位女施主。且住!”一個光頭黃衣僧人飛身一步,擋在小徑中央,單手合什,鄭重一禮:“方丈有令,這位女施主不能離開。”
“這里風景不錯,咱們想去逛一逛。”江南云笑盈盈地靠近,聲音糯軟如蜜,步履輕盈,上身不動。宛如飄浮過去。
這個黃衣僧人劍眉飛揚。雙眼清朗有神,俊朗不凡,氣宇軒昂,一手持棍,單掌合什:“女施主,對不住了。那一位女施主不能離院,……除非有方丈地法令。”
他佛法修為頗深,心志堅定,修的是白骨觀法,視美色如骷髏,并不受江南云風情所惑。
“唉……,少林果然霸道呢!”江南云無奈嘆息,明眸暗自一瞥,看到黃衣僧人紛紛涌了過來。
“那咱們硬闖!”江南云嬌喝。嬌軀一晃。玉掌已出現在黃衣僧人胸前。
她身法奇快,難以揣測。黃衣僧人沒想到,上一刻她還笑盈盈地,卻是臉色沒變,便已出手。
她出手毫無預兆,兼之身法奇快,腦袋沒反應過來,身體下意識地反映,豎掌于胸前。
江南云玉掌正擊中他掌心,皓腕微微一顫,消去大部分內力。
黃衣僧人只覺一股沛然莫能之御的力量涌進來,身體一滯,周身內氣不動,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掠過很遠,摔落地上。
身在空中時,他想要運功,卻發覺周身內力凝結,一動不動,仿佛被凍住了一般,身體也無法動彈一下,只能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咬著牙,本以為這一下會重重摔下,卻不想,落地之后,并無疼痛之感,心下凜然,此女勁力已入化境,驅使如意,自嘆弗如。
其余十幾個僧人飛身趕至,跟在江南云身后,他們縱使輕功高明,比之江南云卻差之甚遠。江南云身子一停,等任盈盈沖過來,一拉她的小手,帶著她向前奔,越跑越快,轉眼之間,已甩開少林僧人一丈多遠。
這些僧人只是防備別人過來救人,卻從未想過,對手竟是來自內部,猝不及防之下,眼見著便要追丟。
驀然之間,一聲清嘯響起,江南云只覺身后風聲響起,宛如衣袂飄飛,轉頭一瞧,卻見兩個僧人正在空中,迅猛的撲了過來。
她明眸一轉,瞥了身后一眼,便知究竟,他們被同伴重重推了一把,所以能這般快。
兩個黃衣僧人身在空中,數道棍影出現,罩向江南云與任盈盈,剛猛凌厲,宛如下山之虎。
江南云無奈,只能輕輕一折,躲過棍影,此時,兩個僧人在她們身前落地,并肩站立,長棍插地,怒目瞪著江南云二女,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任妹妹,你先走!”江南云嬌哼,顧不得多說,身形毫不停止,繼續前沖。
“嗤”“嗤”兩道白光陡現,劃出兩道銀線,瞬間來到兩僧胸口。
二人神色從容,長棍輕輕一擋,恰好擋在胸口,與白光相撞。
“篤”的一聲,似是小石子落入深水中,白光消失在榻上。
兩人雙手抵著長棍,腳下不停滑行,退出六尺遠方才罷休,低頭一瞧,各自榻上皆印著一枚瑩白棋子。
他們所用長棍,雖不是堅鐵,堅硬程度毫不遜于鐵,刀劍難傷,便是寶劍,也僅是斬一道淺淺的印子而已,卻不想,竟被一枚棋子嵌了進去。
二人凜然,此女年紀雖輕,內力卻深厚得驚人,他們腳下猛地一踏,泥土被震得飛起,身子如同箭矢,疾沖向江南云。
任盈盈身子一折,繞開江南云,往旁邊的草地飛去,身后有兩個僧人緊綴于后,十八羅漢之中,多是精通兩至三門少林七十二絕技,有兩人專修蜻蜓點水提縱術,輕功出類拔萃。
任盈盈的武功雖然精妙,但輕功需得內力支撐,她內力算不得深厚,遜少林僧人一籌,越追越近,馬上便要追上。
江南云縮手入袖,手腕一轉,“嗤嗤”兩聲,兩道白光自袖中鉆出,直射向那緊綴于任盈盈身后的兩僧。
白光極是巧妙,并不射向他們,而是有了提前,恰好在他們前面,逼得他們緩速或變向。
兩僧沖到她跟前,怒瞪著雙眼,長棍揮舞,漫天棍影罩下來,剛猛凌厲,氣勢駭人。
江南云身子一折一蕩,宛如水上荷花,輕盈自如,瞬間脫出兩人地棍影,繞過二人。
踏著枯黃地野草,朝任盈盈追去。一道長嘯自后面響起,宛如大海波濤,潮水滾滾,洶涌澎湃,震得人耳膜發疼。
江南云暗叫不妙,這定是發出訊號,闖出去將更加艱難。
任盈盈也心叫不好,猛地加速,滾動體內所用內力,竭盡全力,要搶在援軍來之前闖出去。
少林立寺數百年不倒,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嘯聲乍起,寺內便出傳出回應之聲。
隨即,她們身后再次響起嘯聲。
江南云扭頭望去,心下明白,暗自嘆息,這幾聲輕嘯,顯然是告訴了自己二人逃跑地方向,前方必有和尚阻攔。
果然,沒跑出多遠,前面已經站著一排和尚,明媚的陽光照在他們頭頂,一片光亮。
“阿彌陀佛……”浩蕩的佛號響起,平平緩緩,宛如大海漲潮,慢慢涌上來,逼近。
江南云搖頭苦笑,帶頭的是方生大師,滿是皺紋的臉上,神情鄭重肅穆。
江南云與任盈盈落至他們身前,這一排和尚共有二十余個,個個雙眼銳利,太陽微鼓。
任盈盈心思轉開,她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閑著也是閑著,況且,她此時心灰若死,毫無生趣,最好他們將自己打死,讓蕭月生傷心痛苦才好。
高手如云,便是這般氣象了,這些并排站著的少林和尚,個個都是高手,若是武林中人看到,怕是望洋興嘆,對于少林天下第一派之位再無異念了罷。
“任姑娘,請回罷。”方生大師語氣和藹,毫不見生氣模樣。
他佛法精深,無名漸除,極少嗔怒,即使見到任盈盈往外跑,也不覺如何惱怒。
任盈盈黛眉一蹙,輕哼道:“方生和尚,我想出來逛一逛,一直呆在那里,悶也能把人悶死!”
方生大師搖搖頭:“姑娘居于幽靜之處,閉關不見人,方能懾服內心的戾氣。”
見任盈盈黛眉緊蹙,他又道:“姑娘只要忍一忍,一陣過后,便會寧靜喜樂,……這是調心之必然過程,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