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抱拳一笑:“好,莫前輩既然發便賣這個面子。”
說罷,對站起來的陳成祥范青云擺擺手。
兩人恭身應是,慢慢坐下來,目光銳利如刀,在李默臉上掃來掃去,神情睥睨,似是不屑。
李默臉色漲紅,冷哼一聲,沖莫東夫抱了抱拳,道:“莫前輩的好意,在下心領,不過,這姓蕭的如此欺上門來,在下若不動手,反被人說怕了他!”
莫東夫撫髯一嘆,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他心下暗嘆,名之一字,累人不淺,這個蕭掌門,氣勢威嚴,如山如岳,顯然內力極深,李默怕不是對手。
只是事已至此,卻容不得他后退,否則,威名盡喪,淪為武林中的笑柄,再難抬頭。
李默推開椅子,邁步來到大廳正中,早有弟子抬開桌子,弄出一塊兒兩丈方圓的空地。
“刀來!”李默卓立場中,右手伸出。
一個弟子忙上前,雙手捧著一柄長刀,送入他跟前。
李默手抓刀柄。慢慢抽出。一抹金光傾泄出來。似旭日初升。乍露東方。迸射金芒。
長刀慢慢抽出來。呈現眾人眼前有。此刀三尺余。通體呈金黃。似是黃金所儔。
長刀一領。刀尖直指蕭月生。李默冷哼道:“姓蕭地。可敢與本門主決一雌雄?!”
蕭月生起身。跨出一步。閃現在李默跟前。臉沉如水。淡淡道:“本座正想領教!”
李默目光緩緩掃過眾雄。冷笑道:“今天乃老夫大壽。你來此尋釁。老夫定取你小命。絕不容情!”
蕭月生眉頭一挑:“廢話少說。不過你死我活罷了。請——!”
李默長喝一聲:“好!明年的今日,你是你的忌日!……吃我一刀!”
一道金光閃過,長刀當頭直劈,他縱身撲上,渾厚雄猛,長刀似是斬裂空氣,嗤嗤作響。
旁邊諸人起身離桌,圍成一團,滿臉興奮。
見李默出刀,眾人暗自點頭,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金刀客,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一刀,氣勢慘烈,仿佛決戰于殺場之上,刀法已臻極上乘境界!
蕭月生側身一閃,避過長刀,臉色從容。
“著!”李默怒喝,扭身用力,直劈化為斜削,金光一抹而過,速度陡增幾分。
蕭月生橫跨一步,再次避過。
李默倏的收刀,橫在身前,氣定神閑,冷冷哼道:“姓蕭的,為何不出招?!”
蕭月生沉著臉,冷道:“刀法平常,不值本座出手!”
“你好大的口氣!”李默冷笑,左手一抹長刀,沉聲喝道:“那莫怪我心狠,再吃我一刀!”
他左右揮刀,繞著身體,腳下卻不動,只是兀自揮動,金芒越來越盛,仿佛變成了一個金球,光芒太盛,刺得眼睛微疼。
眾人瞇著眼睛,僅留一條小這,不舍得閉上眼,或是移開眼,死死盯著,這便是金刀客的絕學——金龍飛天!
“死——!”一聲怒吼驀然響起,如平地炸雷,桌上杯盞叮叮作響,酒甕顫動,梁上簌簌落下塵埃。
金光再盛,朝蕭月生射去,人們瞇著眼睛觀看,金光之中,隱隱有一條龍在蜿蜒游動,若有若無。
蕭月生踏前一步,一團寒光驀然自他腰間升起,直沖而上,如鶴飛九天,撞上隱著長龍的金芒。
這道劍光如彗星劃過天際,一閃即逝。
“唔……”眾人眼前一暗,大廳黯淡下來,金芒消失,伴之一道低低的呻吟,在安靜地大廳格外清晰。
人們定睛望去,蕭月生負手而立,臉沉如水,神情平淡的看著前面的李默。
李默持刀而立,一動不動,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人們呆呆望著兩人,不知他們出了什么事,為何都一動不動,究竟誰勝誰負,剛才那一招,無人看清。
大廳一片安靜,人們的目光在蕭月生臉上轉了轉,又望向李默。
李默神情僵硬,右手舉刀,橫在身前,左手伸在半空,似被定住了,他目光閃動,嘴唇翕動,卻沒有發出什么聲音,透著詭異。
“師父……”一個中年男子低聲喚道,正是先前阻攔蕭月生,被喝退之人。
這一聲似乎喚醒了李默,他左手緩緩摸上脖子,右手一松,長刀“叮啷”一聲,跌落地上。
他右手也捂上喉嚨,發出“嗬嗬”的叫聲,兩手死死捂著喉嚨,臉上涌上恐懼與不甘。
“砰”他緩緩倒了下去,身子抽動幾下,忽然兩腿
寂然不動。
“師——父——!”中年男子慘嚎一聲,撲到李默身前,探手一察,頓時大叫,淚如泉涌:“師——父——!”
幾個人搶出來,撲到李默跟前,紛紛伸手探察,無不流淚,失聲痛哭,大廳頓時哭聲震天。
眾人顧不得耳朵噪得慌,紛紛急問:“李門主如何了?!”
中年男子轉頭,臉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師父……,師父他……,沒了!”
“啊——?!”眾人大驚,吸一口涼氣,轉眼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已經坐回桌邊,手拿銀杯,淺淺品飲,神情從容而悠閑,仿佛置身其外。
“掌門,李老兒真的死了?”范青云湊過身子,低聲問。
蕭月生輕輕頜首:“嗯。
“掌門高明!”范青云抱拳,咬著牙說道,臉上肌肉扭曲,似是興奮,又似激動,復雜莫名。
自上任掌門被李默所殺,范青云無一日不在想著報仇,只是自己武功遠濟,卻是妄想。
今日終見李默授首,心中又是歡暢,又是激動,周身毛孔仿佛全部打開,忍不住想引吭高歌。
笑意從心里涌出來,他忍不住,卻強要自壓抑,頗顯古怪,臉上肌肉扭曲。
“就一招,那李老兒便死了?!”陳成祥呵呵低笑。
中年男子猛的轉頭,霍然瞪向蕭月生,伸手用力一指他:“是他殺了師父!”
撲在李默身邊,痛苦失聲的幾人猛的一頓,扭身望向蕭月生,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似要把他撕碎。
陳成祥與范青云面不改色,冷笑一聲,神情睥睨。
他們心中無懼,鐵刀門雖然有高手,但在他們眼中,唯李默一人而已。
李默的刀法高明,人卻自私,教授徒弟時,總留兩手,真正絕招并不傳授,故鐵刀門弟子們地武功,大為遜色,遠不如他。
中年男子一揮手,嘶聲大喝:“大伙一起上!……把他們都宰了,替師父報仇!”
“替師父報仇!”眾人狂亂大喝,雙眼血紅,怒瞪著蕭月生三人,拔刀沖了過來。
蕭月生轉身對胡斐道:“胡兄弟,這是紫陽劍派與鐵刀門的恩怨,你且莫摻合進來!”
胡斐搖頭,手按上刀柄,神情昂然,盯著沖上來的六個漢子,道:“道長太過見外,你的事便是小子地事,我豈能袖手旁觀?!”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他們幾個,還翻不了天,用不著胡兄弟出手,你幫我護著玉姝罷!”
說罷,指了指玉臉雪白的何玉姝。
她此時瞪大眼睛,看著擎刀沖上來的幾人,水汪汪大眼閃著露出恐懼,瓜子臉沒有了血色,蒼白柔弱,惹人憐惜。
“好!”胡斐重重點頭。
這兩句話功夫,六人已經撲過來,馬上便要接近這一桌。
“給我住手!”一聲斷喝聲驀然響起,宛如一道巨雷在耳邊炸響,震得眾人頭皮發麻,耳朵嗡嗡作響。
人影閃動,一個老者如一抹輕風,忽然飄出,如一片羽毛落下,恰恰擋在幾個大漢身前,伸出雙臂,虛虛攔著。
他身上衣衫無風自動,須眉飄拂,目光炯炯,宛如熊熊地火炬。
六個大漢止住身形,刀仍高擎著,愕然看著老者。
“莫……前輩?!”中年漢子訝然,收回長刀。
莫東夫雙眼炯炯,目光凌厲,沉聲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莫前輩,他殺了師父,咱們要報仇!”中年漢子大聲道,怨毒的瞪一眼蕭月生。
莫東夫皺著眉頭,道:“他們是比武,刀劍無眼,難免死傷,不得借故生事!”
中年漢子咬著牙,用力抹一把鼻涕,搖頭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殺了師父,便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莫前輩,請讓開!”
“住嘴!”莫東夫怒喝,臉色緩了一緩,溫聲道:“報仇之事,日后再說吧!……先把你師父收拾一下,入土為安!”
眾人都看得出來,這莫東夫心存保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