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晴動作利落,很快幫他收拾整齊,洗漱完畢。
蕭月生出了屋。負手踱步,明媚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沐浴在陽光中,他穿過兩重月亮門,來到大廳。
大廳臺階下站著四個中年男子,身形相似,個個瘦削,渾身上下透出一勁力,仿佛一只豹子站在那里,一旦動作,必迅如閃電。
他們目光冷冽。在蕭月生身上巡片刻,慢慢滑走,面無表情,不言不語,任由他走過去。
蕭月生負手踱步,目光一掠四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邁步上了臺階,剛要跨步進廳,忽然閃出兩人。
兩個老者,身著素色長衫,相貌清癯,三綹清,飄逸出群,風度儒雅翩翩,像是飽讀鴻儒。
二人目光清正。擋在蕭月生身前,上下打量著他。
見到是蕭月生。兩人退開一步,卻仍擋住路,躬身氣場道:“官家,蕭先生來了。”
“請先生進來罷。”廳里傳來清朗的聲音,腳步聲傳來,一襲紫袍的哲宗緩步過來。
“請!”兩老者讓開。
蕭月生邁步往里走,進得大廳,見哲宗迎上來。他抱拳一拱手,笑道:“見過陛下。山野之人,禮數不周,望陛下見諒。”
“先生不必多禮。”哲宗擺擺手,笑瞇瞇的看著他,俊眉朗目,神情湛湛,目光犀利如劍。
他一雙目光仿佛能洞徹心扉,臉上笑瞇瞇的。眼睛也是笑瞇瞇的,只是隱隱透著犀利。常人很難發覺。
蕭月生抬頭打量他,帶著笑容。
“大膽!”哲宗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斷喝,聲音陰柔,乍聽上去,似是女子,又是似是男人,雄雌難辨,卻悅耳動聽。
“老董,退下!”哲宗一皺劍眉,擺擺手。
“是,官家。”老者忙恭身退后,又隱在哲宗之后。
蕭月生臉色不變,轉頭仔細打量此人,卻是個眉毛銀白,頜下無須的老者,臉色紅潤嬰兒,身形高大魁梧,微微拱著肩,茲眉善目。
他退到哲宗身后,微闔眼簾,濃密的霜眉順著眼角耷拉下來,一動不動,仿佛入定的老僧。
似是感覺是蕭月生的注視,他慢慢睜開眼,頓時電光一閃,屋內大亮,仿佛一道霹靂打在廳中。
蕭月生微瞇眼睛,暗自訝異,沒想到禁宮大內竟有如此絕頂高手,怪不得呢,哲宗有恃無恐,敢三番五次的前來。
“先生。朕來這里,是想求證一事。”哲宗負手踱幾步,停下身轉頭望著他,神情瀟灑,微笑說道。
蕭月生笑著點頭:“陛下請說。”
說著話,他來到椅中坐下,很快,方雪晴飄然而來,端上兩盞茶,一一送到蕭月生與哲宗身前。
哲宗目光緊跟著方雪晴,一直目送她離開大廳,飄然而去。
“官家,容老奴先試一試。”哲宗身后的老者躬身道。
“不必了。”哲宗搖搖頭,笑道:“老董,你就是一驚一乍,蕭先生豈會害朕?!”
“是,官家。”老者恭聲點頭,輕輕道:“蕭先生不會害官家,可難免有人鉆空子,不得不防。”
“陛下,董前輩所說正是,還是小心為上。”蕭月生端起茶盞,揭盞蓋輕啜一口。笑瞇瞇的點頭。
“好吧,拿去拿去,老董你就會攪人興致!”哲宗把茶盞一扒,擺擺手,哼了一聲。
老董恭聲應是。自懷中掏出一枚銀針,試了一下。又端起茶盞,倒出一口,落到他嘴里。
茶聲四溢,金黃的茶水落入他嘴里,他若無其事的放下茶盞,退立一旁隱在哲宗身后。
蕭月生點點頭。這個老董的內力極深,能夠護住五臟六腑,不被茶水燙傷,直接喝茶。
換作是常人,這一口茶下去,定會跳起來,慘呼呻吟,受了內傷。
哲宗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放下,微笑問:“西夏出兵三千,都是鐵鷂子,準備突襲邊境,結果卻遲遲未發兵,是被一道琴聲所擾,……可是蕭先生的琴聲?”
蕭月生笑了笑。點點頭:“不錯,這一陣子,我閑來無聊,就撫撫琴,彈彈曲子,聊以解悶,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好一個聊心解悶!”哲宗哈哈大笑起來。
蕭月生眉毛挑了挑:“陛下為何發笑?”
哲宗開懷大笑。俊美的臉漲紅:“哈哈,這一回,西夏可吃了大虧!世上竟有如斯琴藝,真是神乎其神,令人贊嘆呀!”
“陛下謬贊了。雕蟲小技,不值一提!”蕭月生笑了笑。
哲宗拍著椅子扶手,贊嘆不迭:“噯,這可不是什么小技,先生神技,救我大宋百姓無數呀!”
蕭月生笑了笑。若是從前,可能他會說,這非是自己功勞,皆是陛下英明,天佑我大宋,如今的他,卻是不屑如此。
“先生立下如此奇功,我若不賞,世人不服!”哲宗拍著椅子扶手,皺眉沉吟道。
蕭月生忙擺手:“陛下言重了,身為宋人,略盡綿薄之力理所應當,賞賜就不必了。”
“這可不成!”哲宗搖頭,忽然一拍額頭:“聽人說,先生喜好道術,不如朕送你幾卷道經,如何?”
蕭月生沉吟一下,緩緩點頭:“那就卻之不恭了,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