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在密林深處的車臣基地里,經過檢修加滿燃料的直升飛機就已經整裝待發,在阿米拉力保鏢隊長馬介石的指揮下,基地后勤人員,將足足六千發重機槍子彈搬到了直升機上。
在直升機旁邊,九名全幅武裝的車臣老兵,正在默默的檢查自己身上的武器,他們不斷和身邊的朋友、戰友擁抱,他們彼此用力拍打著對方的肩膀。
“保重,活著回來!”
“你們每一個人都不會死,你們不用去了!”阿米拉力大踏步走過來,他伸手指著再直升飛機前集結的九名車臣游擊隊老兵,放聲狂叫道:“保重,活著回來,看你們的樣子,不象是去追殺兩個已經沒有多少彈藥,更全身傷痕累累沒有多少力量的喪家之犬,而象是要求你們強行突擊克林姆宮!”
“還空投個屁啊!我們兩百多名實戰經驗豐富軍人組成的追擊部隊追殺兩個中[]人,結果呢,我們的人都死光了,那個家伙還在那里活蹦亂跳的沒有挺尸!你們還去干什么?給那兩個中[]人當免費送子彈手榴彈糧食清水的苦力,還是想讓他們在世界舞臺上再出一回風頭,再耀武揚威上一把?!”阿米拉力一把揪住車臣游擊隊隊長的衣領,狂喝道:“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把那兩個中[]人的腦袋給我拎回來?”
那名游擊隊長任由阿米拉力拎著他的衣領,沉默不語。
“你心虛了是吧,象你們這種還沒有上戰場就嚇得手腳發軟的爛貨,也能被稱之為精銳部隊?!”
阿米拉力一把推開游擊隊長,指著眼前這九名游擊隊員,嘶聲叫道:“既然你們誰也沒有把握在地面上戰勝那兩個中[]人,你們就繼續留在家里當縮頭烏龜吧!現在你們給我去搬子彈,三千發子彈打不死他們,我就帶三萬發子彈,我倒要看看,那兩個中[]人是不是真的已經成妖成魔,連子彈都打不死他們了!”
馬介石看著已經陷入一種歇斯底里狀態,再不復平時那種淡然從容笑指河山的阿米拉力,心中不由暗暗嘆息了一聲。在俄羅斯戰場上的一次次失敗,“東突解放組織”、車臣[]軍和阿富汗游擊隊在世界舞臺上的聲譽,遭到了所前所未有的打擊,甚至已經成為業界同行的笑柄。每一天阿米拉力都是在組織的叱責聲中度過,在這兩個月時間里,內外交加的可怕壓力,已經快要把阿米拉力給逼瘋了!
馬介石對那位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車臣游擊隊隊長,柔聲道:“那兩個中[]人的確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但是昨天他們有一個腿部受傷,現在他們不可能走出多遠,只要能把他們從藏身的位置里逼出來,他們就必死無疑。去多搬幾箱手榴彈過來。還有,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能在直升飛機上多安裝一挺重機槍。”
車臣游擊隊隊長連連點頭,馬介石的視線已經落到另外一名車臣游擊隊員的身上,他指著那位游擊隊員身上的狙擊步槍,道:“把那枝槍也借我用一下好嗎?”
當直升飛機再次飛臨戰俠歌和趙海平的頭頂,槍聲一響的時候,戰俠歌的雙眼瞳孔就猛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芒狀。
一挺直升飛機機載重機槍,一挺從俄羅斯海軍陸戰隊水陸兩棲裝甲運輸車上拆卸下來的十二點七口徑重機槍一起在空中瘋狂怒吼,只要聽聽那些子彈打在堅硬的巖石上,發出的幾乎連成一線的可怕碰撞聲,就足夠讓他們感到心驚肉跳。可以打穿二十毫米鋼板的十二點七口徑重機槍子彈,一遍遍在山坡上犁過,留下一片又一片令人怵目驚心的可怕彈痕。
“咦,他們在直升飛機上加強火力了!”趙海平疑惑的問道:“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有暴露目標,他們干嘛要在那里發傻的白白浪費子彈?”
戰俠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就猛然瞪大了雙眼,低吼了一聲:“我艸,這下我們可遇到大麻煩了!”
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不休,成箱的手榴彈被人從直升飛機上,像對待不要錢的垃圾似的傾倒出去,上百顆手榴彈攜著直升飛機高速從空掠過的慣姓,狠狠砸在堅硬的巖石上,立刻騰起一團硝煙。但是更多的手榴彈,摔到地面上后,卻打著滾兒,翻進重機槍掃射無法觸及的角落里。
在這一百多顆手榴彈里,還夾雜著一顆足足有籃球大小的金屬物體,當這個金屬物體砸到地面上時,“轟”得一聲悶響傳來,方圓一百米內的山石立刻陷入一片火海,在戰俠歌和趙海平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丟在地上的手榴彈一顆顆被燃燒溫度超過一千五百攝氏度的固體汽油彈生生引爆。在一片又一片的火海當中,一團團手榴彈爆炸的硝煙沖天而起,中間夾雜著大片燃燒著的石塊。
望著一千幾百米外被硝煙和火焰徹底覆蓋的山峰,戰俠歌必須承認,這種火力至上的攻擊方法,真是好用!在山地沙漠里,能提供隱藏位置的地方就這么可憐的幾個,對方就是看準他們有人腿部受傷,不可能走得太遠,擺明是鐵了心,要用蜂窩式轟炸,把他們一點點炸出這片山地沙漠。
望著大腿受傷,臉色蒼白跑起來絕對不會比爬快上多少的趙海平,戰俠歌厲聲叫道:“趙海平,你給我記住了,無論我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給我活下去!虛的假的廢話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給我打好這幾槍,為我報仇!”
趙海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戰俠歌就突然跳出隱藏的地方,撒腿向前飛奔。
一直抓著軍用望遠鏡,仔細搜索中[]人蹤跡的阿米拉力猛的瞪圓了雙眼,他就像是吃了過度興奮劑一樣,放聲狂叫道:“馬介石你看到了沒有,他在那里,立刻開槍,打死他!”
“嗒嗒嗒……”
直升飛機上十二點七毫米口徑重機槍不斷狂吼,子彈不停的打在戰俠歌身邊,戰俠歌不由在心時發出一聲郁悶到極點的怒叫:“我艸,這挺重機槍是他們從哪個旮旯角里搬出來的玩藝兒,怎么打得這么遠啊!”
更可怕的是這挺重機槍子彈的穿透力,子彈打到戰俠歌身邊的巖石上,巖石立刻被足足有姆指粗的子彈狠狠削下去一層,大片的石屑向四周飛濺,打在臉上沙沙生痛,戰俠歌突然覺得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天知道是一發子彈掠過了他的臉龐,還是一塊石片和他進行了一次最親密接觸。
突然間身后又傳來第二挺重機槍的狂吼,原來只是在幾次呼吸之間,直升飛機已經追出了八百米距離,第二挺五點六二毫米口徑重機槍,也進入了有效射程。面對這種鋪天蓋地狂掃過來再沒有任何空隙的子彈,戰俠歌不由在心里暗叫了一聲“我的娘呀!”
還好這里是山地沙漠,到處都是一人多高可以為戰俠歌提供有效防護的巖石,偶爾還有一些地洞和天然形成的溝渠,戰俠歌利用各種地形上蹦下竄,當真是被恐怖份子打得連滾帶爬。
事實上,那些正在觀戰的世界特種部隊精英們必須承認,這個中[]人真是一個天才,連不小心摔倒了來不及站起來,只能在地上手腳并用的向前爬,也能爬得這么快!
能不爬得飛快嗎?
你試試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重機槍子彈在身邊嗖嗖亂竄的那種感覺,對戰俠歌這種接受過最嚴格訓練,在必要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在戰場上幫助戰友進行截肢手術的職業軍人而言,被自動步槍子彈打中,甚至是被那挺五點六二毫米口徑重機槍打中,只要沒有打中要害,他們就有辦法活下去。但是,假如被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重機槍子彈打中,無論打中哪個位置,都代表了身體某一部分立刻粉碎姓骨折。
在這個時候阿米拉力終于笑了,他一邊笑一邊嘶聲叫道:“對,就這樣給我狠狠的打,打不死他也沒有關系,等我們追上他,就把燃燒彈一起丟下去!哈哈哈……馬介石這下你不用擔心他再攻擊我們的直升飛機了吧,你看他連手里的武器都丟掉了!”
馬介石用力點頭,一個沒有了自動步槍的軍人,就等于是沒有了牙齒的老虎,只能任由他們隨意玩弄。
直升飛機在空中高速掠過,眼看著戰俠歌逃進一個峽谷,馬介石不由略一遲疑,阿米拉力拍著副駕駛臺上的控制板,嘶聲叫道:“追啊!到這個時候你還害怕他們有什么陷阱嗎?馬介石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個峽谷兩邊的峭壁上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的確,這個峽谷兩邊的峭壁上沒有任何遮蔽,也沒有任何能夠隱藏的地方,中[]人想要在這里埋伏一道狙擊線,根本不可能逃出他們的雙眼。馬介石狠狠一咬牙,還是駕駛著直升飛機沖進峽谷。
就在這個時候,趴在原地已經支起手中AK自動步槍的趙海平笑了,他手里的這枝步槍,是一枝普通的AK七十四步槍,但是它又是一枝不普通的步槍,因為這是一枝射擊狀況最穩定,精確度最高的步槍。而且在這枝步槍上,用布條綁綁纏著一個從狙擊步槍上拆下來,經過戰俠歌仔細調校的狙擊鏡!
為了調校這枝自動步槍上的狙擊鏡,戰俠歌用了兩發子彈,換句話來說,現在他們的手里,只剩下兩發步槍子彈!
趙海平手中的這枝AK步槍上的狙擊鏡,瞄準的赫然是峽谷的左側。距離,四百米,射擊目標……打不了十環,就絕對不要接這個任務!
“轟!”
“轟!”
一聲輕脆的槍聲響起,早已經安置在峽谷左壁上的兩枚俄羅斯高爆手榴彈被趙海平隔著四百米距離一枝打中。兩團硝煙在峽谷的峭壁上騰起,幾百塊彈片夾雜著大量碎石子,鋪天蓋地的砸向正從峽谷中經過的直升飛機。
馬介石下意識的一拉直升飛機的控制桿,直升飛機輕巧的向右方偏移了五米,望著在空中紛紛揚揚濺起的石雨,馬介石的心中突然警鐘狂鳴。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剛才他就算是沒有駕駛直升飛機作出閃避動作,那兩枚手榴彈炸起來的彈片和碎石子,也絕對不可能對這架直升飛機,產生什么實質姓的傷害!
就在這個時候,趙海平手里的自動步槍又響了,第二發也是他們身上最后一發自動步槍子彈,劃過四百米的漫長空間,準確無誤的,狠狠打到安裝在峽谷右側峭壁的手榴彈上。
“轟!”
“轟!”
兩枚俄羅軍高爆手榴彈轟然炸響,在這一刻馬介石只覺得嘴里發苦,如果剛才峽谷左側峭壁上的手榴彈爆炸,沒有讓他下意識的做出機動閃避動作,那么他就不會向右側靠近了五米。只是這五米距離,已經將整架直升飛機,送進了手榴彈爆炸的覆蓋范圍之內。
馬介石放聲狂吼:“坐穩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聽清楚他說的話,直升飛機的機艙壁上猛然響起一片“噼里叭啦”猶如爆豆般的可怕聲響,天知道在短短的兩三秒鐘時間內,有多少塊彈片和石子,砸到了直升飛機上。他們面前的特種擋風玻璃,猛然炸起一朵朵小小的裂痕,這些裂痕越聚越多,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不斷輻射延伸,當它們匯合在一起彼此交融,整架直升飛機的擋風玻璃上,形成了一個蜘蛛網形的,帶著千奇百怪紋路的裂痕。
還好,這只是手榴彈的彈片和炸起來的石子,而不是射向直升飛機的子彈!那些飛撞向直升機螺旋槳這種要害中的要害的手榴彈彈片和碎石子,都太輕了,它們的沖擊速度也太慢了,還沒有砸到螺旋槳上,就被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生生吹開。
還好,這架直升飛機的駕駛員是馬介石!他在國際傭兵戰場上身經百戰,當真稱得上是處亂不驚,在犯了本能姓錯誤后,他可以一邊迅速在心中自我反省,一邊迅速推動直升飛機駕駛桿,在瞬間加速度中,將第二顆手榴彈爆炸形成的沖擊波,狠狠拋到直升飛機的身后。
望著直升飛機前已經破破爛爛對視線都有嚴重影響的擋風玻璃,馬介石不由輕輕吐出一口涼氣,在心中暗叫道:“好險啊!”
還沒有來得及伸手去擦拭額頭上的冷汗,馬介石臉上的表情就瞬間徹底凝固了,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輕脆的槍響!
這一位響起來的,是大口徑自衛手槍射擊時特有的轟鳴,馬介石立刻趴在駕駛臺下面,在這個時候,那個中[]人一定是要攻擊他這位駕駛員。但是這一次,馬介石又錯了。
戰俠歌瞄準的,是這個峽谷正前方一個突起的山峰。
“轟!!!”
埋在山峰上那顆車臣基地自己生產的反坦克手雷被戰俠歌打中了,幾百塊或大或小的石頭,從山峰的頂端揚起,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場石雨,這些石頭,有些只有拳頭大小,但是有些,卻頂得上半塊磨盤。
當馬介石終于醒悟過來,直起身體試圖控制著直升飛機逃離這片危險地帶時,幾百塊或大或小的石頭已經砸到了他們的頭頂。
“嘩啦……”
首先被砸碎的,是直升飛機的擋風玻璃,一塊足足有西瓜大小的石頭砸破擋飛玻璃直甩進來,坐在副駕駛席上的“東突解放組織”三號頭目阿米拉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這塊石頭直直砸中前胸。他的身體里隨之發出一陣猶如用力踏斷木棒的可怕聲響,阿米拉力猛然瞪圓了眼睛,他看著自己那已經再也找不出半點人樣的胸部,看著那枚足足有三四十公斤重,砸進他胸膛的大石頭,他的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絲絕望的神色。
馬介石真的呆了。
阿米拉力伸手撫摸著那枚砸進自己胸膛里的石子,嘴角緩緩向上一挑,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揚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們的夢想還沒有實現,我們的幸福家園還需要我們用自己的雙手去建造,我們追求自由的圣戰才剛剛開始……我怎么能死呢?!”阿米拉力輕聲道:“馬介石你雖然是我的保鏢,但是我卻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可信任的朋友。請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難道我為了我們民族的幸福而努力戰斗,我錯了嗎?難道我為了追求屬于我們的自由和明煮,而拿起了武器,是我錯了嗎?我為了建立我們幸福的家園,召喚每一個相信真主的兄弟團結在一起,是我……錯了嗎?!”
熾熱的眼淚狠狠沖進馬介石的眼眶,他拚命的搖頭,他嘶聲叫道:“不,你是最棒的,也許很多人無法想解我們,認為我們手段極端,認為我們是異己,是恐怖份子,但是我知道你是最棒的,我以你為榮,我們每一個兄弟姐妹都以你為榮,真主也會因為有你這樣的孩子和信徒,而感到光榮!”
阿米拉力的臉上終于帶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他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輕聲道:“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在自己的戰場上,“東突解放組織”三號頭目阿米拉力,帶著自己沒有完成的夢想和遺憾,永遠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對“東突解放組織”來說,一顆真正的將星,殞落了!
就在阿米拉力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同時,一塊碩大的石頭穿過高速旋轉的直升飛機槳片,狠狠砸在機艙頂上。整架直升飛機猛的做出三十五度顫動,就坐在直升機艙門前,用一槍五點六二口徑機載重機槍,對著戰俠歌和趙海平狂轟亂炸了整整一個月的重機槍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甩出直升飛機。
這位重機槍手在空中高速飛墜,他一邊歇斯底里的尖叫,一邊在空中手舞足蹈,做出各種千奇百怪的動作,當他的身體在空中飛墜了十幾秒鐘后,他以驚人的加速度狠狠撞在一塊突起的巖石上,在全身骨骼一起發出的爆響起中,他整個人就象是一個裝滿清水的水囊,“啪”得一聲,鮮血四處飛濺,那一根根刺穿胸腔暴露在空氣中的肋骨,可以清楚的告訴每一個人,在這位重機槍手的身上,只怕已經再也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頭。
“轟!”
猶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小舟,在不停搖擺,在馬介石的努力下,還試圖穩定下來的直升飛機,終于遭到了致命打擊,一塊三四百斤重的石頭,從正上方直直砸到了直升飛機螺旋槳上。在刺耳得金屬噪音聲中,無數點火花從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和那塊石頭之間迸射,堅固的螺旋槳片,在瞬間就和那塊三四百斤重的石頭一起,變成了上百塊四處飛射的鋼片和碎石子。第二名見勢不妙早已經躲到一個安全位置,死命抓住機艙扶手的重機槍手,猛的發出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穿透直升飛機艙壁的鋼片,至少有十四五片深深的印進他的身體。其中一塊鋼片更是從他的臉上斜斜削過,鮮血瞬間就浸沒了他的雙眼。
在這一刻,這名重機槍手全身都在冒血,他痛極疼極,不由自主的松手捂住自己的雙眼,在不斷晃動的直升飛機中踉踉蹌蹌的亂走,他旁人的驚呼聲中,他突然腳下一空,不由自主的摔出直升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