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鐵河聽了這話,只能轉過臉來,向張縣丞深深一禮:“小的敬張大人一杯酒。”眼望他的酒杯,靜等他喝掉。
不料張縣丞卻還是沒碰酒杯,瞇著一雙醉眼瞧了瞧一旁的袁主簿,然后才慢慢轉過頭來,望著袁鐵河一張肥臉,嘻笑道:“聽說你的新媳婦長得很美,叫她來給本官敬酒,她敬幾杯本官就喝幾杯,怎么樣?嘿嘿。”
袁鐵河大怒,一張肥臉漲得通紅,低著聲音道:“張大人,你是喝醉了還是故意找碴?”
張縣丞嘿嘿一笑,端起桌上那杯酒,慢慢倒在地上,斜眼看著袁鐵河:“本官就是來找碴的,怎么樣?”
袁鐵河個子高過張縣丞一頭有余,而且身材肥碩,伸出手掌都有蒲扇那么大,現在居然被這干瘦的主簿戲弄,不由大怒,忍不住罵道:“你他媽的……”
袁主簿一把將兒子扯到一邊:“鐵河不得無理,快快退下!”
張縣丞啪地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手指袁鐵河:“你敢辱罵本官?你他媽的……”
在一旁的刑房司吏溫銘急忙站起身,拉了張縣丞一把。卻被張縣丞一抖手摔了開去:“走開,這死胖子敢罵本官,本官要他好看……”
一旁的蔡知縣再也看不下去,沉聲喝道:“張大人!”
張縣丞對蔡知縣還是很敬畏的,聽到蔡知縣話語不悅,不敢再說,搖搖晃晃坐回椅子,漲紅著臉欠身道:“蔡大人……,卑職……卑職失禮了……”
蔡知縣皺眉道:“要不派人送你先回去吧。”
“不不!”張縣丞斜了一眼袁鐵河,對蔡知縣道:“卑職沒事,想陪蔡大人多喝兩杯。”
孟天楚在一旁冷眼旁觀,他這些日子也知道,這張縣丞為人刻薄,與袁主簿合不來,剛才是借酒裝瘋故意找碴,便打圓場,舉杯道:“那好,咱們喝酒,為他們新人干一杯!”
蔡知縣笑呵呵點頭:“先生說得好,來,眾位,大家干一杯!”
溫銘等六房司吏也都紛紛舉杯,張縣丞對孟天楚一直是禮敬有加的,聽這話也急忙端起酒杯,相互致意之后干了。
袁主簿也喝了一杯酒,使眼色讓袁鐵河走開。
袁鐵河這才端著酒杯慢慢走開,心里很是憋了一口氣,敬完一圈,喝得有些多,搖搖晃晃回到了洞房。
新娘林思的紅蓋頭在送進洞房的時候已經被取下來了,正坐在新床邊上,看見袁鐵河進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低著頭幾乎要埋進懷里了。
這新娘林思的確有幾分姿色,新婚之夜,打扮得更是動人,袁鐵河醉眼看花,覺得自己的新娘子真是美如天仙一般,頓時把方才的不痛快都拋到了腦后,禁不住走上前坐在床邊,一把將林思摟進懷里。
林思聞到他男人濃濃的氣息,又是緊張又是心動,道:“夫君……賓客都還沒走……當心有人進來!”
“沒事……不會有人進來的……!”
就在這時,就聽到窗外咣當一聲響,林思猛地清醒過來,顫聲道:“有人!”
袁鐵河一骨碌坐起身來,兩步出到門口,猛地將門拉開,一步跨出,來到洞房外,看見兩人慌張地從窗戶后退,轉臉望了望袁鐵河,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者厚著臉皮嘿嘿一笑:“鐵河,是我們……”
另一個清秀的男子卻是鐵青著臉,一雙眼如同要噴出火來,盯著袁鐵河。
袁鐵河臉色一沉:“林天虎、卓新,你們兩來干什么?”
林天虎是村里一個無業小混混,三十來歲了,還是光棍一條,來偷看人家洞房倒也情有可原,可那個清秀的男子卓新,是衙門里的一個書吏,卻也跑來搞這調調,這就有些讓袁鐵河奇怪了。
林天虎嘿嘿笑了笑:“我們兩來鬧洞房的……”
袁鐵河拳頭一揮,吼道:“無恥!還不快滾!”
林天虎陪著笑轉身要走,卻被卓新一把拉住了。卓新盯著袁鐵河道:“袁兄,讓我和思思說說話,行嗎?”
袁鐵河怒道:“你和我娘子有什么好說的,你堂堂衙門的書吏,卻跟著林天虎這等小混混來偷窺人家洞房,難道不知羞恥嗎?”
卓新道:“袁兄,我不是存心要偷窺你們,我來只是想和思思說幾句話。”
袁鐵河聽他叫自己娘子叫得親熱,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勁,沉聲道:“你與我娘子認識?”
卓新神色凄涼:“豈止認識!本來她應該是我的娘子的!”
袁鐵河更是一愣,轉身對門里叫道:“娘子,這姓卓的說你本來應該是他的娘子,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思并不答應。袁鐵河等了片刻,不聽答話,怒氣上涌,大聲吼道:“娘子,我問你話呢!你認識這姓卓的嗎?”
“不……不認識……”
卓新吼道:“胡說!思思你出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問完就走!”
“我……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你快走吧!”
“思思!你真的那么狠心嗎?”卓新大叫著就要往新房里沖。袁鐵河又氣又怒,一把將他扯住猛地一帶,將卓新摔了一個跟斗,后腦正好撞在臺階上,噯喲一聲慘叫,捂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不動了。
袁鐵河見此情景,有些傻眼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旁的小混混林天虎一看有熱鬧,大叫道:“哈,你把卓新摔死了,這下看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