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她去了哪里?”
王掌柜答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對了,她倒是問了,去翠云山莊怎么走。”
“翠云山莊?”孟天楚疑惑了,那是當地一個鄉紳付青云的宅地,在城西,那鄉紳因為家中世代都是商人,所以在這里也算是有名的人物,那這個丫鬟找這個翠云山莊做什么呢?
“那你有沒有告訴她呢?”
“我自然是說了,當時我還多嘴問了一句,問她是不是和付老爺有什么親戚關系。”
“那她怎么說?”
“她只是一笑,什么也沒有說,就按照我給她指的方向去了。”
孟天楚一聽,茶也沒有心情喝了,趕緊起身,謝過王老板,帶著他們幾個朝翠云山莊趕去。
等孟天楚等人馬不停蹄的趕到翠云山莊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天氣也已經逐漸清涼了起來,微風輕輕地吹拂著道路兩旁盛開的花朵,一陣陣的暗香時不時飄過。
翠云山莊修建在城西的一個山下,倚山旁水,風景很是秀麗,只是因為離城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所以很少有人來這里,這個地方就顯得幽靜了。
孟天楚等人走到山莊前,卻發現大門緊閉,孟天楚示意王譯上前敲門,但是無論聲音是大是小,里面都沒有人回應。
大家正納悶,突然看見一個孩童牽著一頭牛經過,慕容迥雪趕緊走上前,將把孩童攔住。
“小孩,你知道這家人到哪里去了嗎?”慕容迥雪輕聲微笑著問道。
那孩子大概有個十歲左右的樣子。現在天已經所以比較涼爽了,他卻只是穿了一個肚兜,皮膚曬得黝黑,但是長得還算乖巧。
“你們找付老爺啊?他們一家十幾天前就去京城了。”那孩童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呢?”孟天楚走上前問道。
“我們家是他們家的佃戶,自然知道,他們走之前,管家來我家給我們說的,說是這個月地租子緩些收,因為付老爺的兒子要去京城趕考。”
孟天楚心想,這個付老爺看來還是一個心慈之人。換做別的人,怕是只有早收沒有晚交的道理。
“他兒子要去趕考?那也不至于一家人都去了吧?”王譯看了看緊鎖的大門有些不解的問道。而且這么大的宅子,少說也了十幾個丫鬟和家丁吧。
正問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農婦走了過來,很焦急的樣子,一看見那個孩子就趕緊走上前來,說道:“寶兒,你嚇死娘了,讓你去給牛喂水,你死到哪里去了?”
孟天楚走上前:“這位大嬸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們在這里同你兒子說了幾句話。想是耽擱了他回家了,實在是過于不去。”
那農婦這才發現身邊的這幾個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城里來地人,如今孩子也找到了,別人也道歉了。自然也不好說什么,笑了笑,準備牽著那個叫寶兒的孩子離開。
慕容迥雪走上前,從懷里拿了一吊錢遞給那農婦,那農婦一驚:你這是做什么呢?“
慕容迥雪笑著說道:“大嬸,我們耽誤了你孩子回家,這權當我們給孩子買幾個糖人吃吧。”
那農婦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接那錢,嘴里一個勁地說不可以,孟天楚見把農婦也是一個淳樸之人,于是走上前說道:“大嬸,我們是從縣城特地來找付老爺地,方才聽你家的寶兒說他們一家都去京城了,是嗎?”
那農婦點了點頭,“是啊,大概走了有十天地樣子了。”
“那你還知道付家除了有個兒子之外,還有別的什么子女嗎?”
“付家只有一個兒子,是個獨苗,付老爺是四十歲之后才得了這個兒子,實在是寶貝得不得了呢。”
“那他們去了京城,怎么家里就一個人也沒有了嗎?管家和仆人呢?”
“我也是聽管家說的,說是給家里上下的仆人都給了一個月的工錢,讓他們回家去了,只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的老仆人在家看家呢。那付老爺真是個好人。”
孟天楚點點頭,看來這個付青云在當地的口碑很好。又問道:“那我們剛才敲門,怎么沒有人應門呢?”
“那看門地人大概是上山采葯去了,一般都要等到天快黑地時候才回來呢。”
“這么大的宅子沒有人看,難道不怕人進去偷東西啊?”
“我們這些鄉親絕大部門都是付老爺地佃戶,他對我們好,我們自然也不會做這些下三爛的事情。再說,這宅子里養了三條狼狗,很是兇猛,誰敢去啊。你們若是沒有什么要問的,我走了,我還要趕著回去給家里人做飯呢。”
“你將這錢留下,當是我們問你話地口水錢。”慕容迥雪說道,執意將把吊銅錢塞給了那個農婦。
“你們還要問什么呢?”那農婦拗不過,還是收下了,問這么點事情就要了這么多錢,她有些不好意思,希望能多幫一點忙。
“我想問一下,你今天有沒有看見這個女子到村子里來過?”孟天楚將畫像展開給那農婦看。
那農婦一看,就笑了:“這怎么長得那么象我們村東頭付大叔的小閨女呢?”
“啊!”孟天楚等人不由都驚呼了一聲。
“那你說的那個付大叔的閨女現在在哪里?”孟天楚問道。
“八歲的時候因為我們村子里當時鬧災荒,付大叔家里孩子多,實在是養不活,就賣給付老爺家做丫鬟了。”
“那這個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小蓮吧,好象是。”
孟天楚沒有想到這吊錢可以問出這樣的消息,也算是很值得了。
“那現在這個小蓮還在付家嗎?”
“也不在了,好像是在四年前。付老爺的一個京城的朋友來做客,將這閨女帶到京城去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心想,若這個閨女就是他們要找地蓮兒,那么這個蓮兒怎么會不知道翠云山莊在哪里呢?難道是忘記了?那么她回來一趟,怎么不先去看自己的爹娘,而是找當年主人的家呢?孟天楚越想越是糊涂,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問道:“那你今天見過這個姑娘來村里嗎?”
那農婦搖了搖頭,見孟天楚他們沒什么問題了,便牽著自己的孩子走了。
“師爺。我們現在怎么辦呢?”王譯問道。
“既然來了,我們就要村里再去問問。或許有別的人看見她回來過。”
大家點了點頭,于是跟著那農婦往村子里走。
“要不我們去那蓮兒家里看看。興許她是回家了。”慕容迥雪說道。
大家正要贊同,剛才那個農婦沒走多遠,聽了這話,回頭說道:“那閨女想是不會回家的。那閨女當年賣給付家的時候,我們都知道其實是她爹實在是養不活一家七口人了,他們家有四個兒子,就蓮兒一個閨女。她爹嫌她是個閨女。只能夠吃,不能夠做。所以就只賣了她,當時她雖說只有八歲,她下面還有兩個弟弟。最小的只有三歲,她就求她爹別賣了她,但是她爹不愿意,最后還是把她給賣了。她對她爹恨著呢!”
“你怎么知道她恨她爹呢?那畢竟是她的爹啊。”慕容迥雪說道。
“那閨女心氣高著呢,從小就很聰明,到了付家,因為和付家的兒子年齡差不多,付老爺喜歡她,幾乎沒有把她當丫鬟使,還讓她和自己兒子一起請先生教他們識字。后來,付老爺讓她回家看爹娘,她就說,那個不是她地家,賣了她的那個人不是人,所以你們想一想,她怎么還會回那個家呢。”
孟天楚聽那農婦這么一說,覺得也有道理,看來這個蓮兒是真地對自己的爹娘有很大地想法了。
幾個人來到村子里問了好些人,都說沒有看到,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孟天楚心想,大概這個蓮兒只去了村外的翠云山莊,并沒有回到村子里,所以還是趕緊回去再說。
他們回到城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
孟天楚等人就在衙門外的一個小飯館將就著吃了一點東西,還沒有吃完,上午那個席姑娘就來了。
依然是那副象是誰都欠了她錢的模樣,眼睛望著天,冷冷地說道:“我在客棧等了你們一天,你們居然在這里大吃大喝,清閑得很嘛!”
孟天楚本來就累得要死,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喂!你怎么知道我們沒有去找,你在客棧里涼快,我們在外面找了一天,好容易在這里坐下來吃點東西,你是不是想把我們餓死啊?若是不相信我們,你帶了這么多人都是吃干飯的嗎?自己去找,我們不找了!”
慕容迥雪沒有想到孟天楚會發那么大地火,著實嚇了一大跳,大家都將筷子放下,誰也不敢吃東西了。
那席姑娘想是也嚇了一跳,沒有想到一個小小地縣衙師爺居然敢對著自己吼,也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侍衛見孟天楚這樣對自己地主人吼,罵了一聲,上去朝著孟天楚就是一拳。一旁貼身護衛朱昊抬手一架,將那護衛震得倒退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朱昊卻連身子都沒晃一下。
那護衛又羞又怒,拔出腰刀就要上,可他也知道,剛才這老頭武功高絕,自己就算多拿幾把刀,也占不到絲毫便宜,正猶豫間,席姑娘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給我滾下去,還嫌不夠丟人嗎?”
那護衛這才悻悻收了單刀退開。
席姑娘看了看孟天楚,坐在了旁邊的一個椅子上:“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孟天楚冷冷一笑:“殺吧,你們這些官宦人家地小姐,歷來都是這樣囂張跋扈,殺個人還不和我們踩死一個螞蟻那么容易,你想殺就殺。”
“你不怕死?”
“被你這樣的奚落和冤枉,倒不如讓你那條狗用劍一劍刺死我的干凈。”
那席姑娘想是身邊一直是言聽計從的下人,習慣了呼來呵去,突然有人這么給她說話,還沒有適應,見孟天楚這么說,想了一下,居然笑了:“那你先吃飯,吃完了,我想聽聽你們今天去查的結果。”
慕容迥雪他們以為聽錯了,看了看孟天楚,孟天楚倒是很自然的樣子,轉過身一條腿踩在板凳上,發現他們還不動筷子,于是說道:“吃飯啊,已經涼了,你們等什么呢?”
吃完了飯,孟天楚帶著朱昊和那席姑娘來到她住的客棧,別的人都回去休息了。
到了客棧房間,朱昊搶先進入察看了一遍,見沒有什么危險,這才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守候。
那席姑娘吩咐下人給孟天楚沏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然后還端了幾碟精致的糕點,這才讓下人都退下了。
孟天楚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的禮遇,都說巴掌不打笑臉的人,他自然也謙和了許多,人家都改變了態度,自己沒有理由再去兇給人家看了。
那席姑娘表情依然木然,只是語氣平和了許多:“好了,你說吧。”